蒼綠無邊的草原上,敖韃的隊伍剛剛從昨夜紮營的地方啟程。守衛隊還在議論昨夜忘士偷襲的事情。短暫的激戰後,忘士們留下了幾具同伴的屍體,就快速的撤退了。遺憾的是利爪尉讚匝,在此次遭遇戰中犧牲。


    “敖韃在搞什麽鬼?敖韃可就要玩完了!”古亞壓低聲音對著敖韃說道。


    早在河汘地全部隊伍撤往西岸之前,古亞就已經帶著一百人的智巫會戰團從河汘地出發。按照巴格拉奧的命令,他務必在敖韃舉行繼任儀式之前,將他逮捕並向智巫會和暗眼智巫長揭露士主敖韃與忘士們的惡行。古亞並不在意自己錯過了觀看周自行禪意拳的威力,反正他也並不感興趣。他為了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找到敖韃,丟下了一百人的隊伍自行前進,自己帶著兩名親信巫賢,趕駕著一輛兩乘的馬車,連著兩天不停不歇的趕路。他們累了就在車廂休息,輪流負責駕車。在沿途的幾個驛站裏,更換了馬匹就立即出發,也絕對沒有多耽誤一刻鍾的時間。終於在這距離先祖之息隻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的時候,追上了敖韃。此時,敖韃的守衛隊為他換乘了馬匹,與敖韃並排而行。古亞那瘦高的身軀,也可能是因為疲憊,在馬背上搖搖晃晃。


    敖韃沒有理睬古亞,高聲喚來了肋佤,囑咐他帶著隊伍繼續趕路。他自己停下馬,橫在古亞的麵前。


    古亞也示意自己身邊的巫賢跟隨大部隊繼續前進。直到隊伍遠去,路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敖韃才慢騰騰的說道,“這麽慌慌張張的巫賢領袖,敖韃可是第一次見。”


    “讚匝死了,讚匝死了?”古亞剛到的時候就聽到了這個消息,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是那個什麽忘士組織和士主的命令吧!”


    敖韃愣了一下,似乎對巴格拉奧掌握了這些信息有那麽一點點的意外,隨即又點點頭,“沒錯,老利爪尉非常英勇。古亞從哪裏得知的忘士?”


    “敖韃不用再掩飾了,嘶吼高地襲擊巴格拉奧的刺客也是忘士,這都是敖韃安排的,對吧,對吧?可敖韃不知道的是,巴格拉奧根本沒有死,他還活著!人已經到了河汘地,正在組織左右爪尉軍抵抗裂斑氏族!”古亞發了瘋的吼道。這幾日在河汘地壓抑的情緒在此刻瞬間釋放出來,“他識破了敖韃的把戲,士主?士主對吧?敖韃就是士主!”


    敖韃上挑一邊嘴角,輕蔑一笑:“隨他猜測去吧,敖韃說巴格拉奧死了,那就是死了。”


    “什麽?”古亞顫動了一下瘦高的身體,不可思議道,本以為得知巴格拉奧還存活的消息後,敖韃應該是驚異錯愕的反應,卻沒成想他絲毫不在乎,反倒是有一種被人識破伎倆之後,麵對未來即將到來的對抗,興趣油然而生的感覺。這顯得古亞在敖韃麵前,就是個發瘋的傻子,他一下子就被敖韃的態度激怒,道:“巴格拉奧已經現身河汘地,左右爪尉軍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敖韃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繼續封鎖信息。赤睛氏族不僅不會認可敖韃拉奧的存在,還……還要……敖韃以為古亞為什麽能從河汘地脫身?那是因為古亞還沒有暴露身份,巴格拉奧不僅命令古亞來阻止敖韃的繼任儀式,還要古亞來逮捕敖韃!”


    敖韃努了努鼻子,音調提高到幾乎是尖聲問道,“所以古亞就想來阻止敖韃了?拜托拜托,古亞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古亞皺著眉頭,一陣反感,“敖韃不要避重就輕!古亞早就警告過敖韃,把左爪尉軍留在河汘地,就等於放棄了兵權的掌控。利爪尉軍、右爪尉軍都牢牢的抓在讚匝和巴塔的手裏,就憑敖韃那區區一百人的守衛隊,還想要拿下巢原地的控製權?”


    “有道理,兵權固然重要……”敖韃點了點頭,可還沒說完就被古亞打斷了。


    “愚蠢的敖韃!不掌兵權非要靠著投機去獲得拉奧的位置,敖韃原來是如此的天真!”古亞大聲吼道。


    “是什麽讓古亞膽敢用這種語氣和敖韃說話?”敖韃突然一改平日狡黠邪魅的態度,雙眼突瞪,放出極具壓迫力的殺氣,“是巴特已死,暫時沒有人會威脅到古亞接任暗眼智巫長的位置了嗎?”


    瘦高的古亞昂著頭,用雙眼緊緊向下盯著敖韃。他的雙手緊緊的扒在馬背上,不自覺的更加用力的扣抓著,驚的胯下駿馬抬起前蹄,一陣嘶鳴。他吆喝了半天才將馬匹的情緒穩定下來。


    敖韃的話真是如刀一般紮進了古亞的腦殼之中。敖韃所說的,是一筆隻有他倆才明白的交易。


    暗眼智巫長早就垂老遲暮,傳言他一直在尋找能接替自己智巫長位置的人。巫賢領袖古亞自然成為他接班人的不二人選。直到三年多以前,巴特加入智巫會後,得到暗眼智巫長的青睞有加,一路快速成長,從巫徒跨過巫士,已經成為晉升最快的巫賢。甚至有聲音傳言,他將成為下一屆的智巫長。


    這無疑是給予成為巫賢領袖多年的古亞當頭一棒,如果他想要成為智巫長,那麽巴特就是他不得不除去的眼中之釘。


    當敖韃找到他商量此事的時候,古亞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敖韃的一切條件。一個要除掉巴格拉奧成為拉奧,一個除掉巴特成為智巫長的接班人,簡直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對搭檔。


    “敖韃已經幫助古亞完成了要求,巴特如期死去。古亞也幫助敖韃,成功的在河汘地拖住了巴塔和巴格拉奧。剩下來了的,古亞就不要再多操心了。”敖韃說完,調轉馬頭就要往前走去。


    “自以為是的敖韃。巴格拉奧在河汘地已經準備和裂斑氏族和解停戰。敖韃執意要前往先祖之息繼任隻是一個笑話。”古亞衝著敖韃的背影喊到,“巴格拉奧的命令古亞現在隻能去遵照執行。”


    敖韃提住馬匹,再次轉迴身,他一臉戲謔的嘲笑:“巴格拉奧的命令?古亞要去執行?那是要來逮捕敖韃嗎?敖韃最後一次聲明,巴格拉奧已經死了,他的屍體和靈魂將在先祖之息擁抱烈火之神和先祖。這是敖韃拉奧給予他的最大恩賜!”


    在古亞看來,敖韃已是近乎狂妄與瘋癲,他揮著雙手道:“簡直是不可理喻!敖韃想當拉奧是不是想的已經瘋了,如果暗眼智巫長知道敖韃帶去的屍體根本就不是巴格拉奧,他還會知道敖韃就是士主,策劃了全部刺殺巴格拉奧和利爪尉的計劃!就連暗眼智巫長不會放過敖韃的,古亞都會被牽連進去!”


    敖韃冷笑了幾聲,笑聲之寒令古亞感到生畏。敖韃下意識的扭了一下腰部,古亞才注意到係著拉奧之石的項鏈被拴在了敖韃的腰帶上,晃動時拉奧之石與其他石頭頭碰撞,發出一閃一閃的黃色光亮。“屍體佩戴著拉奧之石,這就是拉奧身份的象征!”敖韃沒有機會古亞對暗眼智巫長的擔憂,道:“現在活著的巴格,可不是曾經的巴格拉奧。他不可能再為虎邦帶來更多的榮耀。拉攏智人,聽信智人,巴格在為虎邦埋下災禍。他,本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強大。”


    “敖韃想用這一點去說服所有氏族和所有人?”古亞依然感覺敖韃把一切想象的太簡單,“


    忘士就算在這兩次的刺殺中完成了敖韃的安排,可智巫會要捏死他們比踩死一群螻蟻也難不到哪裏去!敖韃要思考的是去拉攏赤睛氏族的各方力量,就像之前勸說巴塔向裂斑氏族發送信件一樣。古亞還想著法子在河汘地說服巴塔去直接迎戰裂斑氏族。他戰敗或者死了,敖韃趁機同時掌握左右爪尉軍的領導權,那才是正確的事情!”


    “或許奪取兵權是通常人想要做的事情。這很容易想到,可敖韃想的可不是一般人想要的。”敖韃點著頭說道:“古亞不明白讚匝為什麽必須死吧?讚匝的兒子要迴來緝拿兇手,要複仇。西南的利爪尉軍才會越來越混亂,暗鋼氏族也不會閑著,這種時候來插一腳分一杯羹才是最好的時機。”


    “古亞真是看不明白,這對敖韃究竟有什麽好處。”古亞憤憤道。


    “和暗鋼氏族的是同一個道理,越是在混亂中越是有獲利的機會。”


    “瘋了,徹底的瘋了!”古亞若不是坐在馬背上,肯定都要不自覺的向後退去,“古亞不會再和敖韃同在一線了,敖韃在自取滅亡。待巴格拉奧返迴巢原地,他一定會查明一切。敖韃將一敗塗地。”


    敖韃的殺氣再次籠罩全身,古亞的退堂鼓令他十分不悅,他踱著馬慢悠悠的迴到古亞身邊:“敖韃的大業遠遠不止一個拉奧之位這麽簡單。敖韃會清除擋在‘不滅氏族’麵前的一切障礙!古亞要麽繼續與敖韃站在一起,要麽就會被敖韃清除。”


    “不滅氏族……”古亞被這個莫名的氏族稱謂弄得有些迷糊了,他甚至不知道敖韃到底有什麽樣的目的。


    “古亞到底想清楚利弊了沒有呢?”敖韃咧嘴微笑,如同充滿威脅的利刃架在了古亞的脖頸之上。


    “敖韃……敖韃拉奧到底……”古亞開始支支吾吾,“敖韃拉奧的致勝點,到底在哪裏?”


    “哈哈哈!”敖韃被古亞的問題逗得仰天大笑,當他笑夠了之後,聳了聳肩膀,“暗眼智巫長,他也會支持敖韃做的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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