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鬼一如既往的勇猛。


    疾風暴雨過後,金廉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般縮在角落裏,看著背對著自己穿衣的桑鬼,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


    哎,何止是男人好色,女人一旦起了興頭,簡直是如狼似虎。


    拜她所賜,自己今天又得喝那苦藥了。


    “你這段時間沒怎麽鍛煉,體能退了不少。”


    桑鬼有些不太滿意,像極了一隻沒吃盡興的花豹,一邊甩著尾巴,一邊舔著爪子,嘴裏頭還不斷嘀咕,這羊實在太瘦了,根本不夠吃啊不夠吃。


    “您放心,明天開始,小人定日日勤練,絕不偷懶,爭取下迴讓您滿意。”


    金廉頗有打工人的覺悟,立刻舉手保證。


    “行吧,既然你如此深得我心,又體貼溫柔,那藥,你不用吃了。”


    啊,咦,這、這是什麽意思?


    金廉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她的意思,是願意給自己生孩子了?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想什麽呢?”


    桑鬼瞪了他一眼,都說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門關上走了一迴,自己現在位置不穩,總有一群刁民想要害她,這時候生什麽孩子,不妥妥找死嗎?


    “我的意思,接下來,我會克製一下自己,少來你這過夜,總可以了吧。”


    哦。


    那就是自己又被打入冷宮了。


    懂,都懂。


    金廉自嘲一笑,默默扭過頭裝睡。


    但桑鬼覺得今日難得有空,不想迴去繼續批閱公文,有那功夫,還不如在這多呆一會,想起昨日他隻提了兩個要求,還差一個,索性等他趁機一次性將要求提完,免得將來自己忘了對方又說自己故意賴賬。


    被她逼問得不行,金廉現在腦袋裏頭就是一片漿糊,一時半會真想不出來要什麽,無奈之下,隻能讓桑鬼自己看著辦。


    最近一段時間, 他與桑鬼的關係可以說用“突飛猛進”來形容,也不為過。


    似乎這鋼鐵一樣脾氣的木頭疙瘩一夜之間就開了竅。


    又或者,金廉從來沒有真認了解過她。


    一人千麵,更何況,她還是身份特殊的未來女君呢。


    沒想到就連在這種事情上,桑鬼這人也要壓自己一頭。


    一直以來,金廉覺得自己算是風月高手,但現在看麽,與她一比,自己隻剩下甘拜下風的份。


    那真是仰望之情如江河之水,濤濤不絕。


    隻要她願意,隻怕是天上的神君都能被她給哄下凡。


    可惜了,這樣高明的海王手段,若放在女人身上,隻怕十個總有八個被她拿下,就連莫離自己都被她各種手段所迷惑,除了乖乖繳械投降,再無別的選擇。


    是無往不勝,隻可惜,自己就是個妞。


    不是今日遊湖就是明日賞花,不是親下庖廚就是共釀佳釀。


    再不然就是甜言蜜語一頓轟炸,金廉根本應接不暇,幾乎要有一種她對自己一往情深的錯覺。


    這不,又做夢了不是?


    金廉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齜牙咧嘴。


    很快,桑鬼許諾給他的禮物就準備妥當了。


    為了給金廉一個驚喜,桑鬼還特意拿了根黑綢帶將他的眼睛給蒙上了。


    就這樣,桑鬼牽馬一樣,帶著他一路前行。


    眼睛被黑綢蒙住,反而讓嗅覺,聽力更加敏銳。


    隨著他們走到時間越長,周圍的一切變化都逃不過金廉的感知。


    腳下是柔軟的泥土,一路往下。


    空氣中有花草的香味,各種香味夾雜一起,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長勢喜人。


    不遠處有水聲傳來,雖然微弱,但卻是活水,繞著山石而下。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聽到對方說,可以將蒙眼的布摘下。


    金廉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處僻靜如世外桃源的山穀。


    小橋,流水,人家。


    路旁有果林,林外有瀑布池塘,小橋往西,是一處大梁建築風格的民居小院。


    金廉離家這麽久,頭一次覺得這樣的地方簡直建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見他滿意,桑鬼微微有些自得。


    這可是按著他在大梁的家的風格修建的院落,能不親近嗎?


    “這,這是送給我的?”


    金廉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桑鬼肯定地點了點頭。


    “怎麽隻許男人來個金屋藏嬌,就不許我給你送個屋子?”


    這話,金廉無暇去接。


    因為此刻的他已經像隻小鳥一樣,飛快地撲進了桑鬼的懷中!


    “謝謝殿下!”


    呃......好油,好膩,好惡心!


    桑鬼本質還是那個大大方方,不輸爺們的女子。


    一見金廉這架式,忍不住心裏頭泛惡心,實在接受不了他那黏黏糊糊的樣子,急忙將人一把推開,拉著他進了小院。


    這是一處兩進兩出的庭院,占地不大,但卻勝在小巧精致,說得直白一點,簡直就是大梁自己所居那處院子的翻版,無論是庭院的朝向,還是花園假山迴廊,都幾乎是一模一樣。


    甚至,屋裏頭還擺了他最愛的青石雕成的石琴。


    一東西乃是一位石雕大師所雕,一共兩把,分為天琴地琴。


    他屋裏頭那把是天琴,渾身碧綠,音色清亮空靈,而另外一把地琴則被李婧搶了去,那把棕色,音色低沉渾厚,本是成雙成對的東西,如今卻要天隔一方。


    等等......


    這東西可是由那位大師親手雕成,一時半會,就算找到本尊,恐怕也沒法子在一兩年的時間內雕成,那這琴?


    金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桑鬼似乎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挑了挑眉毛,一臉自得。


    “這東西自然是從你家給弄來的,不止是琴,就連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你家弄來的,要不是你那座假山實在太大不好挪,隻能放棄了。”


    連假山都不想放過,可見自己在大周的家裏,已經什麽都不剩了。


    就知道,這家夥一向摳門,怎麽肯花這麽多錢給自己弄這些擺件,隻怕這蓋房子的錢,也是金家出的吧。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桑鬼沒有否認,隻是比劃了一下。


    “還是你娘疼你,送來的錢,建完這些,還夠外頭那些果苗的移種,當然,這些果苗也是從你家那種子鋪拿的。”


    金廉隻覺得心哇涼哇涼的。


    這麽多錢,自己家底都得被掏空了吧。


    用女人的嫁妝,是要被人嘲笑的!


    用的,還是自己還有親娘的嫁妝!


    不知道現在哥哥他們是不是在背後跳腳罵自己混賬。


    也罷,也罷,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至少,自己還能享用一二不是?


    金廉一向樂觀,主要是跟著這樣的東家,不樂觀早就撞牆好幾迴了,人一旦想開了,就會變得知足常樂。


    金廉搖了搖頭,立刻跟著她在此處遊玩參觀起來。


    當然,事後,桑鬼不止一次地問起:“對於這份禮物,郎君可還滿意?”


    金廉自然不能說不滿意,於是他又欠了桑鬼一份天大的人情,心知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另想理由向自己索要報酬,金廉就忍不住頭疼。


    這日子,可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金廉勉強擠出一個笑,隻是那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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