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零柒賭上自己麻將10年(在線)經驗的一局。


    要問為什麽,這一局,開局便是兩套一二三筒的順子,一套七八九筒的順子,還有一張五筒。這讓零柒想到什麽?對,做大牌。


    明舫之前有說過,取牌型最大番數24番、48番、64番、88番為線,分別提高獎勵的倍數。簡單來說,如果之前零柒認為林間螢做的清一色成立的話,那就是24番,要問兩個問題。最後點的七對子也是24番,所以林間螢問了兩個問題。


    零柒本也不想做大牌,畢竟自己要那麽多問題去問小姑娘也沒用,但這大牌可是送到了自己手上,就算是為了一個麻友、雀者的尊嚴,自己也必須試著把它做出來。


    於是,博弈開始了。


    首先,做大牌,重要的是運氣,天時地利是麻將的基礎。顯然,這一局,好像就連老天都想讓零柒問問題,不出七輪,零柒就摸上了牌型所缺的另外三張牌。換句話說,零柒聽牌了,手上握著一副64番的大牌,在遊戲的前幾輪悄無聲息地聽牌了。


    其次,做大牌,重要的是氣概,這是觸及大牌的必由之路。大牌可不隻是因為它長得好看就被稱作大牌的,十三幺還一把亂牌呢,大牌的“大”在於難度,而難做的牌必然有諸多限製:不好上牌,不能露副,容易被猜……許多雀者都在這一座座大山之前低下了頭,而真正的雀聖需要有堅持到底的毅力和自信,牌山窮盡之前,不能放棄,否則就是褻瀆了麻將之神贈你這副牌的好意!


    最後,做大牌,重要的是他人,不能隻著眼於自己的牌,大牌賭的是東南西北四家的牌!做大牌的目的是什麽?除了滿足一個雀者的自尊以外,最直接的一點,就是贏,而且要贏大的!而麻將裏,不是隻有輸贏的,流局、旁觀這些都時常發生。做大牌的後期,雀者往往不能控製自己打出什麽,這時便是關鍵。你既要賭自己打出的牌不點炮,又要賭別人不會在你之前和牌,更要賭牌山裏的牌序,你要的牌是否在他人之前。


    牌桌即戰場,在這小小的四方天地之下,爾虞我詐,兵法雲雲,臥虎藏龍!


    當然,它的本質還是一張桌子,在桌旁的也都是想要娛樂一下的人而已。但在零柒眼中,這局的性質已然改變,他已經有些忘記自己的真實目的,他現在,隻想完成這一條沉淵之龍。


    連續十迴合,零柒都沒有上牌,也沒有人打出那一張五筒,五筒還有一張已經混在明舫亮出的順子裏了。更重要的是,目前明舫和風海都已經明著聽了牌,林間螢也差不多。


    勝敗,僅在一念之間了。


    就在這時,零柒摸到了一張一看就很有可能點炮的牌,因為遍觀四人牌河,一張白板都沒有,而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有人在等。更恐怖的是,牌河中僅有一張發財,沒有紅中。


    怎麽辦?至少看她們的露副,明舫和風海肯定不是在做大三元,就在於小螢,她門前清,看牌河也沒辦法去猜大三元啊。


    現在及時止損,把五筒打出去,還是一副混一色、七對子,還有迴旋的餘地。


    零柒在白板和五筒的天平之間搖擺,眼看它就要完全偏向五筒那一方,一個想法,把他拉了迴來。


    萬一五筒也會點炮呢?


    對啊,仔細看看,也沒有人打過五筒,五筒同樣是一張危險牌。而且,風海也隻是露出了兩套副,她手上究竟是什麽也不好說,而且,也不能斷定誰手裏有大三元。


    既然風險都一樣,不如放手一搏吧!


    白板拍到桌子上,發出了不那麽清脆的響聲。


    林間螢突然伸手,嚇了零柒一跳,難道,自己真的賭錯了嗎?


    “杠。”林間螢把白板拿了迴去,也亮出了自己手上的三張白板,放在了一起。


    零柒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放了下來。


    “一萬。”“三筒!”“咦?哦,三筒。”


    零柒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之中緩過來,就又輪到了自己。於是,他深唿吸,膽戰心驚大於對這張牌的期望,摸起了這張牌。


    那張牌,竟正是零柒心心念念的五筒!


    “自摸!一色雙龍會!”


    零柒把牌推倒的時候,手是顫抖的,聲音也是顫抖的,有如見到世界和平的心情讓他直接站了起來。


    “哇哦,厲害啊!端木哥,自摸64番,我都沒怎麽見過這場麵!”明舫也跟著跳了起來,看來她也挺激動的。


    風海見自己哥哥這麽開心,這也十分少見,於是也跟著樂了起來。隻有林間螢,看著自己手裏的兩張紅中和兩張發財,沒說什麽。


    “這麽算來的話,那就是一人四個問題咯。”


    “嗯嗯,端木哥,你是想一口氣問完呢,還是一個人一個問題這麽輪下去?”


    “一個人一個問題吧。”


    這樣我也有時間調整問題。差點忘了我最終的目的,是在問出小螢和林家的關係的同時,不向風海和明舫暴露真相。


    明舫一臉“問我”的表情,不過我還是先專注我的目的吧。


    “小螢,”零柒坐下,麵對林間螢說,“你有兄弟姐妹嗎?就像我和風海那樣。”


    不知為何,在零柒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明舫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間。


    “有啊。現在的話,獨生子女很少吧?”


    “也是。”


    我也懶得想其他問題了,就這麽問下去吧。


    “那明舫,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嗎?”


    “我……?”明舫的表情似乎變了一下,一絲悲傷從她的眼中擦過,但轉瞬便消失不見,“我有啊,我當然也有,嗯,當然……”


    零柒也察覺到明舫有點不對勁,但自己手上還有問題,可以之後再問。


    那麽下一個,是風海,算了,問她什麽都無所謂,就這樣問吧。


    “好,風海你呢?”


    “我?沒有啊,我是獨生子女呢。”


    啊?這是什麽迴答,那我算什麽?


    顯然,在場的另外兩人,也和零柒一樣,對風海的迴答表示疑惑。


    慢著,如果以風海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她不會是以為,有血緣關係是兄弟姐妹的必要條件吧?如果按死定義的話,這倒是也沒問題。


    不過,風海的迴答倒是幫我掃掉了一個盲區:世界上也會有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雖然少,但確實有。


    零柒決定不做評價,再問問看吧。


    “好吧。小螢,第二個問題,你有沒有和你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呢?”


    “有啊。”


    “那明舫——”


    “有啊!”她迴答的很快,像是預先組織好了答案一樣。


    “你迴答的是不是有點快,我問題還沒問呢……”


    “嘿嘿,端木哥你不就是想問這個問題嗎?”


    “這倒是也沒錯……好吧,風海呢?”


    “沒有啊。”


    行吧行吧,看來我和風海不是親生兄妹這一點也瞞不住了,雖然一開始也沒想瞞就是了,隻不過解釋起來會很麻煩。


    “第三個問題,我就不挨個問了,你們一起迴答吧。你們有親生的兄弟姐妹嗎?”


    “有啊。”“有……啊。”“沒有啊。”


    “第四個問題,有幾個?”


    “一個。”“嗯……一個……”“沒有啊。”


    風海突然氣鼓鼓地看著零柒,說:“哥哥你是不是在讓著我啊?”


    “啊哈哈……”


    “誒誒,等一下,風海你剛才是認真迴答的嗎?”明舫突然發出了很大的聲音,略帶誇張地問。


    “當然是啊。”


    “也就是說,你們兩個沒有血緣關係咯?這樣的話,會不會發生什麽故事啊?”


    “故事?”風海眨巴著眼,看來她沒懂明舫話中的深意。


    “你放心,不會的。”零柒否定道,“不管怎樣,風海就是我妹妹,這一點,有沒有血緣關係不重要。”


    “是啊,哥哥就是哥哥啊。”風海也附和道。


    “切,沒意思。”明舫起身,“打了這麽久的牌,累啦,我迴屋躺一會兒去咯。你們三個還可以打三人麻將哦。”


    說完,明舫進屋,並關上了房門。


    “她關門了欸,平常怎麽沒見她關過門……”林間螢念叨著,轉向零柒,“怎樣,要接著玩嗎?”


    “不了,我還有事。”


    反正該問的都問了,就先迴去吧。


    “那好吧。慢走哦。”


    迴去的路上,零柒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問的事情,明舫是不是也給了完全一樣的答複?這說明,這問題失去了它內含意義的指向性。這麽說來,自己豈不是問了一堆沒什麽用的問題?


    這還不如直接去問影葉哥……但是,一開始,我就是因為不想讓影葉哥擔心家裏的情況,才選擇旁敲側擊去問小螢的。


    而且,明舫的表現,有點奇怪,她好像在隱瞞什麽。


    “唉。”


    零柒歎了口氣。


    我果然還是處理不好啊,女孩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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