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大商風雨飄搖,原本熱鬧繁華的玄武大街如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就連最熱鬧的藝館茶樓也是寥寥幾人。


    自周元卿帶京衛司大鬧曹府壽宴後,裴清父子,趙臻連同朝中十幾位大臣全被抄家滅門,就連部分地方官員也備受牽連,豐都大街小巷不是帶刀侍衛,就是官兵在抓人,弄的整個大商腥風血雨、人人自危。


    一些忠義之士不禁悲痛欲絕、仰頭長歎,


    “這是亡國之兆啊!大商要亡了!”


    而在宣平侯府,蕭璟玄正坐在西廂房茶室裏悠閑的喝著茶,忽聽門外一急促的腳步聲正朝茶室走來,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蕭璟玄抬頭一看,隻見來人欣喜的喚了一聲“殿下”!


    蕭璟玄看著站在門口三十歲左右,溫文爾雅、清逸俊秀,猶如神仙臨塵的男子,不禁喜笑顏開道,“先生?你怎麽來了?快請坐!”


    沈言走到茶桌前坐下,激動道,“殿下一人在侯府,臣不放心,想過來看看,殿下之前命人送來密信,讓臣故意透露梁州一事,京衛司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這次裴家和趙家算是徹底覆滅了。”


    蕭璟玄倒了杯茶放在沈言麵前,淡淡道,“先生放心,侯府已經完全被本王控製,不會有事兒,裴家和趙家隻是個開始,本王要的……是八大世家全部覆滅!”


    沈言看著蕭璟玄嚴肅道,“怕是沒那麽容易,自大商開國百年以來,不管是朝政兵權,還是府庫錢糧,全都掌控在八大世家手裏,世家之間又互相聯姻來壯大實力,關係盤根錯節,就像一張巨大的網,想要徹底摧毀,不僅耗損極大,而且稍有不慎,便會被反噬。”


    蕭璟玄淡淡道,“現在八大世家名存實亡,趙、裴、蕭、白四家已經覆滅,秦家常年駐守在北境抵禦突厥,曹家幾代都是文臣,對我們威脅不大,現在掌控大商兵權的就是陳家、秦家和沈家,陳家虎嘯軍不過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懼,隻有秦家赤霄軍和沈家黑甲軍才是我晟國最大的威脅。”


    沈言試憂慮道,“沈家黑甲軍是沈國公一手帶出來的強兵,沈家雖隻剩公主一人,但西寧王的父親曾是沈國公麾下一名猛將,西寧王又是個難得的將才,對公主忠心耿耿,沈家黑甲軍有西寧王帶領,可謂如虎添翼,這也是公主能得到靖德帝寵愛的原因。”


    蕭璟玄冷笑道,“靖德帝不過想利用周元卿和沈家黑甲軍牽製秦家赤霄軍,打壓權臣勢焰,在他眼裏周元卿不過是顆棋子罷了。”


    沈言嚴肅道,“那殿下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蕭璟玄森然一笑道,“聽說陳仲嫡子陳正新仗著陳家手握兵權,暗中與人牙子做了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僅貪財好色,還喜歡流連煙花柳巷,這樣的廢物留著何用?”


    沈言疑惑道,“殿下是想殺了他嫁禍給公主?讓公主除掉陳家?”


    蕭璟玄勾了勾唇道,“靖德帝生性多疑,對手握重兵的秦家很是忌憚,倘若北霽王世子死在豐都,您猜北霽王會如何?”


    沈言看向蕭璟玄陰鷙的眼眸,驚訝道,“殿下的意思是,殺了北霽世子逼反北霽王,讓沈家黑甲軍和秦家赤霄軍刀兵相向,等其兩敗俱傷之際……”


    蕭璟玄森然一笑道,“便是我晟國鷹狼軍……馬踏大商之際!”


    沈言欲言又止道,“殿下,這未免有些……”


    蕭璟玄淡淡道,“乘人之危嗎?正所謂上兵者伐謀,沈家和秦家手握大商兵權……都得死!”


    沈言垂下眼眸不置一詞,見沈言不說話,蕭璟玄問道,“先生來大商幾年了?”


    沈言疑惑不解道,“迴殿下,已十一年有餘。”


    聞言,蕭璟玄感慨道,“十一年……遙記得先生離開晟國時不過二十五歲,那時還是本王的老師,轉眼間卻成了大商的禦史大夫,先生為了晟國來大商後悔嗎?”


    “陛下乃賢德明君,仁孝治國、勵精圖治、造福百姓,對臣有知遇之恩,殿下對臣又禮賢下士,尊稱臣為一聲先生”,沈言頓了頓,堅定道,“臣……不後悔!”


    蕭璟玄看著沈言緩聲道,“先生,本王知道你心懷天下百姓,不願血流成河,但自古朝代更迭,沒有不犧牲,不流血的,倘若固守成規,婦人之仁,隻會讓兩國百姓陷入無窮無盡的戰火之中,沈秦兩家的死隻為換來一個海清河晏,再無戰火的太平盛世,先生,您明白嗎?”


    聞言,沈言怔怔的看著蕭璟玄,他不僅善於詭道兵法,還是個極其聰明、多謀善斷、殺伐果決之人,難怪肅宗帝那麽疼愛他,果然有一代帝王的狠絕!


    沈言拱手沉聲道,“臣,明白!”


    一月後,豐都城又恢複往日的繁華景象,似是之前的腥風血雨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玄武大街上依舊燈火通明,藝館茶樓鶯歌燕舞,歡笑聲不斷,其中最具盛名的九淵閣最為熱鬧。


    陳太傅之子陳正新在九淵閣舉辦生辰宴,豐都有名氣兒的大人物、世家子弟,凡在豐都有官職的世家小公子都在其中,場麵堪比曹府壽宴。


    蕭璟玄帶著莫敢言來到九淵閣,掌櫃便恭恭敬敬將他帶到二樓最豪華包間,蕭璟玄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陳公子,你這生辰宴可真是大陣仗啊,怕是京都有名沒名的公子都來了吧!”蕭璟玄似笑非笑道。


    “喲,蕭六公子,你可算來了,特意給你留的位置”,陳正新拍了拍旁邊的椅子,看向席間眾人訕笑道,“這可是名動豐都的大人物,宣平侯府蕭六公子,在曹府壽宴上那可是出盡了風頭,連囂張跋扈的昭仁公主都敢不跪,今日一見,果然有氣魄,有膽識!”


    聞言,一群紈絝子弟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蕭璟玄,白色綢緞錦衣,身披一件華貴的紫色金邊雲紋大氅,腰掛一塊晶瑩剔透、極為精致的翡翠玉佩,高大勻稱的身形讓整個人看起來高貴無比、俊美非凡。不笑時眉宇間那股威嚴的英氣不禁讓人心生畏懼,恍惚間還以為是哪位高貴的皇子親臨。


    世家子弟們在心裏暗自“嘁”了聲,蕭璟玄不予理會他們妒忌的目光,坐到陳正新旁邊嘲諷道,“陳公子這話說的,誰不知道陳太傅乃皇上身邊的紅人,這豐都城的人見了陳公子都得敬畏三分,陳公子才是名動豐都的大人物!”


    陳正新傲嬌的抬了抬下頜道,“那是,就連當今太子見了家父都得禮讓三分!”


    一旁的曹文譽暗自白了眼陳正新,看向蕭璟玄拱手笑道:“蕭六公子,好久不見。”


    蕭璟玄勾了勾唇道,“連曹公子這樣文雅風流的人都來了,看來璟玄今夜不虛此行啊。”


    陳正新看了一眼兩人,訕笑道,“這曹公子文雅俊逸,蕭六公子英武不凡,這一文一武……倘若你們其中一個是女兒身,那定是般配至極啊。”


    聞言,席間世家子弟們哄然大笑,曹文譽臉色陰沉的瞥了眼陳正新,心想這陳正新怕是平日裏孌寵玩多了,說的話也是這般上不得台麵。


    蕭璟玄眼眸閃過一絲殺意,廢物就是廢物,連話都說的這麽惡心人。


    見蕭璟玄不悅,曹文譽便打趣道,“要說般配,小妹宣姬和蕭六公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才是絕頂的般配。”


    聞言,陳正新不樂意了,“曹公子,你這話就不對了,曹二小姐可是豐都第一美人兒,要說般配,那也隻能是和本公子般配啊,你們說是吧。”


    此話一出,坐在宴席上的公子哥兒們臉微微抽搐,心裏暗自嘲諷,也不看看他那一副缺陰少陽的輕浮樣,臉大如盤、滿身肥膘,還想娶曹太師孫女,簡直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想歸想,但麵兒上還得跟著附和。


    曹文譽一聽此話,噎的臉色漸漸僵硬。


    蕭璟玄看向陳正新,別的本事沒有,說話噎人的本事倒是真有一套,“陳公子,今兒是你的生辰,我給姚公子特意準備了份大禮!”


    話畢,站在身後的莫敢言打開一個紅色木盒放在席桌上,蕭璟玄笑道,“這是獅首瑪瑙杯,價值連城,不知陳公子可喜歡?”


    陳正新小心翼翼拿起瑪瑙杯瞧了又瞧,看了又看,讚歎道,“這瑪瑙杯巧奪天工、惟妙惟肖,全身晶瑩剔透,色澤明亮,簡直就是稀世之寶啊,蕭六公子出手真是大手筆啊!”


    蕭璟玄似笑非笑道,“陳公子喜歡便好,這可是我從西域一商人手裏高價得來的,這大商僅此一份!”


    “那就多謝蕭六公子的賀禮了,”陳正新轉眸看向眾人,“今日本公子請來了九淵閣第一舞姬雲桃姑娘為大家獻上一舞,這可是花了本公子千金呐!”


    說罷,姚正新拍了拍手,隻見一位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走到宴席前翩翩起舞,恍若仙子下凡令人心神蕩漾!


    伴隨著美妙的琴聲和婀娜多姿的美人兒,世家子弟們喝的麵帶紅光,與舞姬們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甚為放浪。


    蕭璟玄瞥了一眼這些醜陋百出的世家子弟們,轉眸看向窗外,手指在桌上交替的輕敲著,唇角慢慢揚起。


    一旁的曹文譽看到蕭璟玄微勾的唇角,竟會讓人有種膽寒和畏懼的感覺,像是一個黑夜裏埋伏已久的狼,露出那種等到獵物陰森可怖的笑意。


    一炷香後,各世家子弟打個了招唿後相繼離席,蕭璟玄看向對麵坐著巍然不動曹文譽笑道,“曹公子不走嗎?”


    曹文譽意笑道,“蕭六公子不也沒走嗎?”


    蕭璟玄意味不明道,“亥時將過,曹公子一文弱書生若是再晚些迴去,怕是不安全了。”


    曹文譽不以為意道,“有蕭六公子在,文譽不會不安全。”


    聞言,蕭璟玄眼眸晦暗不明的看向曹文譽,勾了勾唇道,“有我在……才更不安全。”


    醉意正酣的陳正新在馬車裏正抱著美人兒卿卿我我時,突然馬車遽停,陳正新抱著美人兒一個踉蹌,穩住身形後撩開簾子大罵道,“你個混蛋怎麽迴事,連個馬車也駕不好,老子養你有什麽用!”


    馬夫沒迴話,隻是驚恐的看著眼前拿著大刀的黑衣人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未等陳正新反應過來,一把大刀直直插入他的喉嚨,血濺三尺!


    馬車裏的女子見陳正新瞪大眼睛倒在馬車裏,嘴裏不停的溢出鮮血,嚇得花容失色大叫起來,準備跑出馬車時,卻捂著脖子倒在了陳正新旁邊。


    馬夫見狀,嚇得屁滾尿流,沒跑幾步,就被大刀穿胸而過,撲倒在地……血流滿地!


    翌日,玄武大街一小巷裏擠滿了各色各樣的人,隻見一五十多歲,臉色漲紅、淚眼婆娑的男人抱著麵目全非的肥胖少年,悲愴的大喊道,“是誰?!是誰殺了我兒,我要他碎屍萬段……!”


    陳正新之死鬧的滿城風雨,陳仲帶著步驍營的士兵四處抓人,一天內大理寺監牢人滿為患,哀嚎聲不斷。


    豐都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弄得百姓們怨聲載道,叫苦不迭。


    “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正在侯府後院悠閑下棋的蕭璟玄看著慌慌張張的莫敢言淡淡道,


    “何事如此驚慌?”


    “公子,沈先生被京衛司的人抓進衛獄了?”


    蕭璟玄一摔棋子,站起身陰鷙道,“京衛司的人為何會抓沈先生?”


    莫敢言急切道,“聽說是因為殺了陳太傅之子陳正新!”


    聞言,蕭璟玄怒不可解道,“簡直慌繆!先生一個文弱書生怎能殺得了陳正新,京衛司不是昭仁公主的人嗎?為何會插手陳家之事?”


    莫敢言第一次見蕭璟玄如此憤怒,陰鷙銳利的眼眸裏滿是殺意,不禁嚇得後退一步,怯怯道,“陳仲查出沈先生之前曾單獨見過公主,之後趙裴兩家就出事了,陳仲為了替女兒報殺夫之仇,就偽造證據去求皇上下令讓京衛司的人抓捕沈先生。”


    聞言,蕭璟玄緊握拳頭,手指狠狠掐入手心,低聲陰鷙道,“靖德帝,陳仲!”


    “哎,公子,你要去哪?!”莫敢言見蕭璟玄眼含殺意,轉身朝府外大步走去,忙不迭的拉住他。


    蕭璟玄停下腳步,一字一頓道,“京衛司!”


    莫敢言驚恐的擋在他麵前急道,“公子!看守衛獄的人都是百裏挑一的高手,而且裏麵到處都是機關陷阱,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從衛獄走出來,你這不是白白去送死嗎?”


    蕭璟玄衝莫敢言大吼道,“他是我先生!”,他為了晟國獨自一人潛入大商這個龍潭虎穴,他作為晟國的六皇子,又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先生死在異國他鄉!


    莫敢言焦急道,“公子,你冷靜點兒,硬闖不是辦法,有一個人可以救沈先生!”


    蕭璟玄急切道,“誰?”


    莫敢言沉聲道,“昭仁公主!”


    蕭璟玄沉聲道,“她行事向來心狠手辣,隻會殺人,怎會救人?!”


    莫敢言著急道,“哎喲,公子,現在就隻有這一個辦法了,你不試試怎會知道不行,之前在曹府我看公主對你很不一樣,要想讓公主放人,也不是不可以,你不是掌握了陳家販賣私鹽的證據嗎?用這個跟公主做交易換迴沈先生,也好過你帶著兄弟們白白去送死啊!”


    蕭璟玄垂下眼睫,沉默良久後說道,“去給公主府送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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