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虎也見了,笑講:“這姑娘莫不是記錯了,這裏哪裏開過茶館?”


    還說:“這一看就不是個商賈家的女兒,否則左右看看這片的局麵,也知道無人會選這裏開茶樓做生意的。”


    說的是事實,趙小虎家中務農,來泉港城之後,跟著耳濡目染,也學會了勘察商鋪位置。


    這一處地點本來就是那戶主原本的屋子,原本是給家中老人住,之後老人跟著子女搬到鷺島安養天年,這一出空置,就常年掛著招牌,之前有個秀才租下來,賣自己寫的話本,若是寫得好,倒也是會有人慕名而來,本來嘛,有句俗話,酒香不怕巷子深,何況那秀才的招牌也叫書香。


    可惜了,那招牌是一迴事,秀才的話本子是另外一迴事,招牌喊得響亮,可惜書卻是臭的。


    什麽富家千金愛上會武術的書生啊,或者落魄趕考書生大宅避雨偶遇宰相千金啊,或者荒村女鬼勾引趕考書生啊等等......甚至隻要書生出現的地方,滿大街都是富家千金,而且那富家千金眼珠子不去看詩詞歌賦不去看繡品首飾,就盯著一個布衣書生看,怎麽就她一雙慧眼能透過那書生瘦骨嶙峋的身材和洗的發白的布衣看進去書生金子般的內心呢?


    話本子寫得多了,再笨的也看出來,這哪裏是什麽話本子,明明就是這窮書生的白日夢。


    徐師爺還翻閱過,笑說:“這書生一看就是沒過過好日子,這寫窮寫的深入人心,後頭寫富裕了就一筆帶過。怕是個穿衣隻知道綢緞料子,吃飯隻看到大魚大肉,至於滋補,無外乎就是人參雞湯。”


    後頭一看,果然如此。


    甚至那書生後麵還寫,已經當了大官的書生,為了顯示自己的有錢,一年四季不分,口裏都要含一片參。


    不由得笑噴一口茶,這樣的補,也不怕鼻血橫流。


    後麵當然是開不下去,秀才背著一背簍的書走了,據說要去鷺島尋伯樂,估計路上也會有些靈感給他,多寫一本書。


    之後,這鋪子就晾著這裏。


    ......


    想到這裏的時候,趙小虎已經上前和那紅衣姑娘說了起來:“姑娘,實在是冤枉這主人家了,這裏確實沒有開過什麽.....”


    趙小虎話沒說完,結巴起來,一張臉漲的通紅。


    忽然的噤聲讓張昊天覺得奇怪,上前看了看,才發現緣故。


    那是個美人兒。


    雖然說平日趙小虎就靦腆,看了稍微平頭正臉的大姑娘就有些口吃,可是也沒這樣過,但是這姑娘的容色,確實也不怪趙小虎。


    這姑娘生的,過於貌美。


    別說整個泉港城,就算是加上興化府,鷺島,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張昊天,都沒有見過這樣貌美的姑娘。


    眉目如畫,皮膚潔白無瑕不講,端的是媚骨天成,哪怕是現在叉著腰一副蠻不講理的姿態,也沒折損她一絲一毫的美貌。


    她未曾施粉黛,唇是天然的櫻桃烘幹,皮膚是天生的白到發光,陽光落在她的臉上,還能看到細小如水蜜桃那樣的絨毛。


    張昊天看著,耳朵裏聽到趙小虎不自覺咽了一口口水。


    “咕咚”一下,好大一聲。


    十分十分丟臉。


    趙小虎也反應過來,一張臉紅的猴子見了都要自愧不如。


    張昊天隻能自己出馬,他單手做了個抱拳的動作算是施禮,把趙小虎沒說完的話講完:“姑娘大概是記錯了,這處鋪子,從頭到尾就沒有轉讓過第二迴.......若是姑娘不信,那裏頭的一些書還沒來得及帶走,灰塵還厚著呢。”


    “若是按照姑娘說的,前些日子才來過,那麽灰塵也不能這樣的厚重是不是?”


    那姑娘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瞧他,看看他的胡子又看看他前頭被高高吊起來的胳膊,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幾乎把自己整個躲在張昊天身手的趙小虎身上,她生一雙鳳眼,不做任何表情都有一種含情的脈脈在其中,這一次更是不需要任何動作,都能夠把趙小虎迷的七葷八素,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忍不住偷看。


    那姑娘說:“我怎麽知道是不是你們這些當官的官商勾結呀?”


    她絲毫不在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管目光是如何的。


    張昊天平靜道:“姑娘,泉港城以貿易為主,商人不計其數,各國商人經商往來頻繁,上至朝廷下到本地官府商會,都最為重視信用和臉麵,如何還會為了一些蠅頭小利影響本地的信用呢?豈不是得不償失?”


    姑娘笑:“這位大人的意思是說,我給的東西是一些蠅頭小利,不至於叫你們耍一些手段來坑害唄?”


    這話說的不好聽,也太直接,張昊天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是微笑以對。


    當然,微笑,是他以為。


    他若是刮了胡子,穿一襲便裝,以原本的麵目做這番微笑,大概畫麵還挺美的,可惜,他如今一臉絡腮胡,不管嘴角扯的再大也不太明顯,何況他的笑容不達眼底,嘴角是笑的,眼睛卻是冷的。


    看起來,怪嚇人的。


    那趙小虎在背後也嘀咕:“二兩銀子,說的像是天大地大,也不能因為長得好看,這二兩銀子就能成黃金啊.....”


    當然,若是二兩黃金,這事情就不一樣了。


    而那姑娘美貌不多見,膽識也不多見,絲毫沒有被張昊天的氣勢壓住。


    明明矮了一個頭還多,氣勢卻洶洶,依然抱拳於胸口說道:“這位大人未免太過於狹隘,我尚未說明我留的是什麽東西,若是隻是二兩銀子,我也不必在此興師問罪。”


    張昊天耐心道:“那敢問姑娘還留了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剛剛那姑娘瞄了他的包紮的手臂一眼,他的傷口竟然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且痛感正在成倍加劇,以至於他現在說話,都略微要咬著牙。


    那姑娘道:“我說的東西,怕你們不認識呢。”


    張昊天手臂的疼痛已經要到了無法忍耐的程度,卻依然緩和語氣問她:“那也要姑娘講東西說出,我好替姑娘尋迴呀。”


    那姑娘又瞥一眼張昊天的傷臂,這迴終於真情實感的笑起來:“我給的東西,是一根針,一根,繡花針。”


    這如何找?且不說這東西是否一定在泉港城,哪怕是在,在泉港城撈一根針,和大海撈針有什麽區別?


    趙小虎才要跳腳,又聽那姑娘繼續一句話:“這根針妙處無窮,一針下去,可讓斷骨重生,腐肉重塑,即便是一條死魚,紮一針下去,也會活蹦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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