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身丟失這件事情,木雲喬有一半淡定,一半也是困惑。


    算起來,時間也確實要到了。


    伊萊以肉身和餘下壽數和神明畫押,三日時間已經快到,肉身也確實到了該消散的時候。


    隻是,伊萊的屍身既然已經下葬,怎麽談得來發現失蹤的事情呢?


    他起初進府衙,本意也是擔心三日驗屍未完成,他好趁機去補一個假的。


    木雲喬為此困惑,也問了出來:“伊萊的屍體不是已經下葬?如何知道的?”


    趙小虎則猜測更加大膽:“難道有人挖墳掘墓?”


    他不可思議:“這簡直是喪盡天良啊!伊萊姑娘真是命苦,活的的時候病體纏綿,死了都不安生。”


    他說著對木雲喬道:“表哥,你能想象麽!死了,還要被人挖墳掘墓!”


    他心裏還有一句沒說出來:這得是上輩子做了多大孽哦......


    呸呸呸,死者為大死者為大。


    ......


    木雲喬沒吱聲,心裏迴他:“真不好意思,我還真知道。”


    若非有人挖我的墳掘我的墓,我現在還真不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裏。


    張昊天不理會兩人之間的腹誹,隻不停地捶頭,用來緩解自己的頭疼,道:“這件事還暫時不明,所以咱們要去一趟。”


    趙小虎道:“去哪裏?去泉水巷?還是去墓地?”


    張昊天前頭走,沒迴頭:“都一樣。”


    趙小虎撓頭,嘀咕:“也沒聽說泉水巷那裏有墳啊......”


    直到去了,才知道是怎麽迴事。


    泉水巷中,有一個很大的院子,名字叫做三全院。


    這件事情,趙小虎是知道的。


    而且巡街的時候,會路過,每次路過,三全院的院門都是關著的。


    有的時候會看到有人從側門進出,安安靜靜,趙小虎從來也沒去問一句,他從來好奇心不高。


    這對於衙役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估計這也是為何趙小虎在泉港府多年,都沒有得到升遷的緣故。


    就連現在,站在三全院中,趙小虎也是先吃驚的張大嘴巴看著眼前一片的墳堆,之後,竟然想到的第一件事去就是對木雲喬說:“表哥,你之後巡街路過這裏,可別害怕啊......”


    木雲喬無語,他和張昊天無奈的交換一個眼神,雙方皆讀出了無語。


    木雲喬很容易在眼前一片的無名的墓碑中尋到了伊萊的墳頭,果然,墳頭上的土很新鮮,而且泥巴鬆軟,雖然墓碑看著不新,但是既然墓碑都不曾刻下名字,想必這個墓碑是循環利用的。


    這一迴給了伊萊,上一個用的,不知道哪個異鄉魂。


    張昊天考驗他:“雲喬,你知道,這裏為何會有這麽多的墳墓嗎?為何官府會同意在泉水巷中空處這樣的古怪院落。”


    木雲喬道:“泉港府中,有許多的外來商人,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人這一生不定就是順風順水的,若是遇到也意外,客死異鄉也也是有的。而許多異鄉人,大概還是希望自己魂歸故裏的。而這裏,大概就是這些異鄉人暫時的所在吧。”


    仔細看來,這墳堆的泥土都有些不一樣。


    “這些泥土,都不是本地的土吧?而是這些異鄉人從自己的家鄉帶來的。他們客死於此的時候,要埋在故鄉的土裏,將來若是有機會,也要迴去故鄉安葬。”


    木雲喬說了笑笑:“若是算起來,我和小虎也是異鄉人,將來......”


    他沒再說下去,因為趙小虎已經紅了眼睛。


    “表哥,”趙小虎開口,聲音已經帶上了哽咽,“我想我娘了。”


    木雲喬溫柔道:“你娘也想你,喊你趕緊帶個媳婦兒迴去。”


    若是木雲喬前半句話還能讓趙小虎潸然淚下思鄉之情達到更高的高度,下一句就讓他立刻噤聲。


    看到趙小虎蔫頭蔫腦的走開,張昊天這才對木雲喬點頭讚許:“你細致入微,看的很好。”


    他指了指那處墳頭,道:“今日一大早,三全院的守門人就來報告,說伊萊的安生之處被人挖開,裏頭的棺材紋絲不動,但是,卻是空的。”


    “開棺了嗎?”


    搖頭。


    張昊天說:“不需要。”


    不需要開棺,守門人看守了三全院多年,幾乎看一眼就知道棺木裏頭是空的還是實的,他可以用性命擔保,棺木裏頭的屍體,人間蒸發了。


    木雲喬心想,這個詞用的挺好,伊萊的屍體,可不就是人間蒸發了。


    他不動聲色,問張昊天:“那,張大人可有懷疑者?”


    張昊天起初不答,麵色很難看,垂下的手緊緊攥著,一副糾結之態。


    之後,他支開趙小虎,說:“徐師爺。”


    木雲喬一愣:“大人懷疑徐師爺盜屍?”


    張昊天點頭,表情很沉重。


    “如何由此猜想?”


    張昊天舔了舔唇,艱難開口:“伊去現在還被關押在牢中,自然不可能去做這件事情。而他們父女倆在本城並無其他的親人,而.....而若是伊萊的屍體在伊去被關押的時候失蹤,唯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就是......”


    “就是殺了伊萊的兇手。”木雲喬替他接了話下去。


    張昊天點點頭。


    木雲喬說:“大人之所以會懷疑徐師爺,緣故難道是因為徐師爺一直主張伊去是清白的,而且甚至意圖印象府中之人的觀點這件事情?”


    張昊天不語。


    木雲喬繼續猜:“而我這兩日夜多少知道,當年徐師爺曾經病重,就是伊去妙手迴春,所以,算來算去,伊去太夫,對於徐師爺算是有救命之恩,大人覺得,徐師爺會因為這個恩情,而走上錯路。”


    “......”


    “可是若是有這樣的一層懷疑,就得有一個前提。”


    張昊天這迴終於沒再沉默:“什麽前提?”


    木雲喬說:“便是徐師爺已經肯定,兇手就是伊去。”


    不等張昊天說些什麽,木雲喬就接著往下說:“不管是不是徐師爺已經有了證據,至少,徐師爺心裏,是知道,伊去,早已經有了殺女的念頭的。所以,在伊萊橫死之後,徐師爺,反而是最先接受這件事情的人。”


    木雲喬眼神安靜的看著張昊天,道:“大人,從伊去別捕,二十四個時辰了,別說泉港的百姓了,怕是連大人您,都覺得伊去是冤枉的吧?怕死橫想豎想,都想不出來他會殺了自己的女兒。一半情況下,為了給人洗刷冤屈,為如何做呢?收集證據?驗證屍體,到處尋訪......不管如何,也不該這樣匆忙就下葬了目前唯一的證據吧?”


    張昊天愣了一下,頭一次覺得,徐師爺說的話不錯,徐師爺說,這個年輕人,很有前途。


    是了,果然很有前途,他來這裏上任不到二十四個時辰,怕就要升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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