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刀刀有個許多人沒有的優點,就是他足夠的熱情和耐心。


    這熱情和耐心還真不是能同時具備的,就比如同一件事情,你第一次說的時候和第十次說起時候的心情,必然會有個極大的落差的,畢竟人是會生出厭倦的,無論是任何東西,都很難保持十年如一日的熱忱。


    江山,美人,美酒,名聲,村中八卦見聞......無一例外。


    就連當年那位劍聖伊無天,曾有一度想要主動退出江湖,也是因為對於江湖無窮無盡的比武產生厭倦。


    有好事者調查得知,這數百年來,無數的江湖前輩以及聖手退隱江湖最大的原因,就是厭倦。


    所謂無敵是多麽寂寞,也等於是對於無敵產生了厭倦——熱情消退了,不就是寂寞了麽。


    於是退出江湖,隱居山林。


    至於退出隱居之後幹嘛,該幹嘛幹嘛,放下寶劍拿起鋤頭也好,手中武器變成魚竿也行,身側寶馬變成黃牛也不是不可以......總之,隻要能叫人覺得新奇,覺得熱情,覺得活著,就行。


    隻要活著一天,保不齊那些人退隱著退隱著,就又對江湖日子熱情起來,丟掉鋤頭,放下魚竿,賣掉老黃牛,拿起寶劍重出江湖。


    所以大部分人,即便是武林泰鬥,也無法免俗於熱情的耗損和填補。


    但是島刀刀顯然是另外一種人,他永遠都有熱情,對於一件事情的敘述也永遠都有樂趣,哪怕是之前被打擊了一次兩次三次,到了第四次講述的時候,依然要保持神秘的開場。


    “這事啊,道人我也不是第一迴和人說了,光是今日,就已經是第四次了,”島刀刀神秘道,他聽著隔壁哐啷哐啷的修門聲,露出一個十分尷尬的表情,“至於這說出來的結果嘛......二位也是瞧見了的。”


    嶽曉月當然瞧見了,她還是親眼看到的呢,按照剛剛彭有期的脾氣來說,若不是現在在悅來客棧,人多口雜的,他可能還想把島刀刀打一頓讓他再也不敢胡說八道。


    所以,嶽曉月也就更加好奇了,到底島刀刀會是怎麽個胡說八道呢?


    隻聽島刀刀道:“現在半個江湖都在紛紛猜測,這位出現在婚宴上不費吹灰之力抓走四個人的高手到底是誰,且不說穆少莊主和桃花扇都是武功奇絕者,就算是那兩位,看起來也不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雖然那丫頭看起來弱的很,但是誰知道呢,萬一真人不露相呢是不是?”


    嶽曉月“嗯”了一聲,十分殷勤的給島刀刀倒了一杯茶,示意他繼續說:“怎麽說那姑娘真人不露相啊?”


    難得有人捧場,島刀刀感動的險些振臂高唿,他大口灌了一口茶,讓有些溫熱的茶壓製了一些自己的熱情澎湃,道:“那公子,一出手就是那麽大的禮,那姑娘,一看就是那姑娘的小內人,眼睛都不眨巴一下,這不一看,就是個見過世麵的?”


    嶽曉月撇嘴:“這也就隻能說人家不差錢。”


    見世麵和不差錢,差的未免也太多,前者像個行萬裏路的詩人,後者卻像個全身都掛滿金子的土財主。


    “道長說的大概不是姑娘想的樣子,”這時候一直都在旁聽的周是道,他看了一眼嶽曉月,麵上不見息怒,“道長的意思是,這姑娘雖然來曆不明,但是很是能夠表達自己的善惡,若是她當真隻是不差錢,那麽就會送些最為穩妥的黃白之物,黃金白銀銀票等等,送出去,人家也是歡喜的,也是令人吃驚的。但是遠遠沒有夜明珠雅致。所以說,這姑娘,不是個俗人。”


    說了一堆,到底最後五個字最叫人聽得受用。


    嶽曉月替那被擄走的姑娘受用無比。


    於是繼續聽島刀刀往下說。


    前麵已經說過,穆胥和桃花扇都是武林高手,而那兩位大手筆的客人呢也不是俗人,那麽,誰能同時抓走這四位?


    “也不是俗人?聖人?”嶽曉月猜測。


    島刀刀的想法比嶽曉月炸裂:“神鬼!”


    鑒於婚禮時候是青天白日,紅旗招展鑼鼓喧天,大概鬼怪是不敢來的,於是推測是神仙。


    而且島刀刀特別特別的肯定,他表示自己這番推測和胡說八道沒什麽關係,也和自己的道門沒有多大關係,他有眼見為實的佐證。


    而且他得出這個結論之前特別特別的糾結,愁的一晚上沒睡好覺,翻來覆去,長籲短歎,若是平常,早就惹得隔壁錘牆了,但是昨日時候大家都在大事發生的震驚中,仔細聽來,歎息聲比唿嚕聲多


    周是問他:“那麽敢問道長的佐證是”


    嶽曉月也看過來。


    麵對嶽曉月和周是的好奇到閃閃發亮的眼睛,島刀刀收到很大的鼓舞,他喝一口茶潤喉,然後壓低聲音道:“璿女!那迴的事情,目擊者,其實不止就隻有我,或者嚴格說起,還有璿女。”


    璿女就是當時在婚宴上跳胡旋舞助興的綠衣女子,奇怪的是她的存在感極低,明明那日出過挺大的風頭,可是不管是嶽曉月還是周是,都對這位璿女沒啥印象,甚至除去她那一身綠色的衣裳,就連她長什麽模樣都十分的模糊。


    包括彭有期,他覺得島刀刀的推論無語至極可笑至極,可是即便如此,也沒有想到去找當時另外一位目光所及在高處的璿女問問情況。


    但是璿女卻主動找到了島刀刀。


    這才是島刀刀堅定了自己推測不錯的原因,並不是璿女在島刀刀這裏有了存在感的意思。


    璿女當時臉色蒼白,說自己很不舒服,渾身打冷戰,在島刀刀的追問之下,璿女才吞吞吐吐說自己摘當時婚宴事情發生的時候,受了驚嚇,腳下一滑,不偏不倚正好掉下去時候擋住了那個白影的路徑,她原以為自己會被一掌拍飛之類,畢竟這是江湖常見的下場。


    “江湖人不就有個口頭禪麽?”島刀刀說。


    周是點頭:“擋我者死。”


    璿女那時候已經自己是必死無疑了,但是沒有,她安然落地,目瞪口呆的看到那道白色的影子以不是人的距離氣勢洶洶朝著島刀刀那一桌殺過去。


    璿女赧然一笑,笑容很苦,她說:“我當時以為那影子衝著道長去的,那念頭真是擋也擋不住的,幸虧道長安然無恙。”


    島刀刀說道這裏,拍一下桌子,道:“提問,你說,她為何會覺得那影子是衝著我的呢?”


    嶽曉月傻眼:“不是說好的來聽猜測的?怎麽還考試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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