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師父身為老者,於情於理阿飄都應該尊敬他,可無形中的預感令阿飄渾身泛起警戒,能讓燕兒特地來蹲點等她,嘖嘖,這怎麽看都目的不單純呐。


    阿飄張著漆黑的眼珠,眼神聚焦在他麵容上,隻見孟師父捋了把花白長須,氣息老陳了起來:“遙想當年……”


    “梁女俠在時,統治凰莨全域。年輕的她聽多了不滿之音,亦能麵和心笑,而今的年輕人……真是一代驕似一代。”


    孟師父感言透露出的爆炸信息,對阿飄來說無比震驚。


    她目光炯炯地盯著這個頭老,暗自迴憶與師父曾經的相處,可未聽她提過有這麽一號人物,難不成記憶久遠,自己忘記了?


    阿飄直視他道:“你認識我師父?”未待他迴答,阿飄搶先說道:“我師父早就駕鶴仙去,你也不用找我套近乎,我不吃這一套。”


    柿子專挑軟的捏,一個人的軟肋最能讓她奔潰,一向果敢而無畏的阿飄,自然也有軟弱之處,那個曾待她無比溫柔、教她成長之人,她埋藏在她內心深處的秘密,誰也不能冒犯,誰也不能。


    “孟師父!”阿飄一方麵拔高自己的音量,一方麵極力控製著不滿的情緒,“我估且勉為其難地叫你一聲孟師父,為老不尊可不好,你勸你識相一點。”


    阿飄的話口中帶刺,令在座的聽來不適,而阿飄豈會在乎他們的心情?哼,對待敵人當然不能客氣!


    孟師父不為所動,他接下尚未說完的話:“非是找你來敘舊,我不過善意的提醒你——你的使命是什麽。”


    “與孟軍作對,不在你的職責範圍內。”


    哦!原是害怕她加入。


    阿飄差點脫口而出自己不會參戰,幸好及時收住了,虧得她多長幾個心眼,不然真被他套路進去。


    阿飄掏掏耳朵,嘲笑般地迴他:“你拐彎抹角的,我聽不懂。”


    梁女俠的徒兒目中無人、毫無禮數教養,孟師父直乎不明白,明明梁女俠氣質彬彬、舉手投足間全是修養,為何她的繼承人……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高葉坦率地說:“當前局勢,是花城軍與我孟軍的過往仇怨,希望你別插手。”


    希望?


    這哪是希望,明明是赤裸裸的警告。


    她像是害怕被威脅的嗎?


    低調、簡樸的營帳中,阿飄順道走向了一把空椅,她翹起二郎腿,一幅散漫之態,道:“這我倒要好好同你們說一說。你們,刺殺了菅陵,是嗎。”


    在場之人尚未迴答,阿飄自顧自地答了起來,“嗬嗬,被我給救了!是不是很惱火?”


    “花霖……是不是你們找人綁的她?還給她下了咒!你們……”阿飄氣不打一處來。


    “經過這些事,你們覺得我是參與了,還是沒參與?”阿飄顛著腳尖,輕飄飄地問。


    高葉氣勢強大的坐著,人人心中不敢答,這是留給孟閬的問題。


    隻有孟閬最有資格迴答,可他或許怕不明白這份迴答的重量,高葉幫襯他道:“那不一樣……”


    猝不及防,孟閬的迴答蓋過了高葉:“算是插手了。”


    一個小姑娘而已,唯唯諾諾的可不像他孟閬的行事作風。


    “嗬嗬。你也覺得是?”阿飄冷笑聲起,她明慧的眼珠看著孟閬,心想他大約殺戮太重,頭發都嫌棄他、離他而去了。


    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高葉閉上眼睫,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


    阿飄收了氣焰,她知此刻惹惱了高葉他們自己沒好果子吃,可若不給他們一點威風看看,他們是不會把她放在眼裏的。


    她僅盯著孟閬道:“我這次來,就是想警告你們,菅陵和花霖兩個人,我保定了。你們誰也甭想打他們的主意,我既然能救他們一次,自然就有能力救第二次、第三次,他們現在已成了我的人。”


    阿飄說出的這番話,在高葉看來不過像女孩過家家一般,是個玩笑,她視若珍寶之物,在別人眼中,可沒那麽珍貴。


    阿飄的想法特別,孟閬與高葉沒接話,這話……也沒法接。


    孟師父像是不想熄火,在旁邊扇風:“阿飄姑娘執拗的很,統帥不必過分憐惜她了。”


    孟閬有些錯愕,轉過頭迴他:“本帥若沒記錯,孟師父此前可是很忌憚此女子的。”


    孟師父平靜無波的表象下是洶洶氣勢:“非是忌憚,乃是看在故人的情麵上,可如今她行事不顧準則,也就沒遷就的必要了。”


    阿飄對他二人唱雙簧不屑一顧,輕輕一哼:“誰遷就誰還不一定呢。”


    一直不在乎雙方談話的弈夢打斷了他們:“若真想起爭執,我可提供場地,保準不傷及無辜。”


    那位不發一語的慕次亦接上話道:“言語間的挑釁最是低級無趣,真正的高手,從不屑於耍嘴皮子。”


    阿飄知道他們沆瀣一氣,也懶得再爭辯,她起身時抬首挺胸,看也不看的道:“無論你們說什麽,都傷不了我分毫。就如同此刻,我要走了,你們……”她斜睨著,“可有人敢攔我?”


    身為副帥的高葉未有引戰的打算,別人就更輪不到了。


    臨行前,她聽孟師父有意同她道:“願你明白,我們的真正戰場,不在此地。”


    ……


    阿飄負氣般地踏出了營帳,這孟營來得可真憋屈。


    燕兒留守在外,見她出來也不吃驚,大約裏麵的談話她全部都聽見了。


    插肩而過時,阿飄的腳步一滯,她扭頭看向她,輕柔地聲音響起:“我喜歡你頭上這朵白蓮花。”阿飄伸手將它摘了下來,此舉使燕兒分外錯愕。


    她震驚之際,阿飄湊近,在她耳畔說了話。


    燕兒久久未有迴神,營帳內,孟師父喊她道:“燕兒。”阿飄早就去留無蹤。


    “師父。”燕兒恭敬地喊著。


    “方才……她同你說了什麽。”孟師父一改慈祥的臉孔,對自家徒兒可沒那麽客氣。


    雖隔著厚厚的帳幕,阿飄臨行前的舉動沒有瞞過帳內人的耳目。


    “她說……”燕兒腦中有些亂,她思緒不受控製的迴想方才的景象,嘴上卻迴答了起來:“我下次要救的人,就決定是你了。”這可令她好生不解啊。


    ……


    隻有營帳內的眾人知曉,這一出,大約與此前的談話有關。


    阿飄的性子,估計不好琢磨。


    孟師父耐人尋味的說:“她大約是把你看作自己人了。”


    燕兒顫顫地道:“徒兒今日……才第一次與她見麵,此前從未有過交集。”


    高葉卻仿若看穿一切,道:“看人下菜,她一向如此。”


    奕夢亦說:“她的性子跳脫,誰也捉摸不透。”


    孟閬讚同他們的分析,對孟師父說:“確實令人費解,孟師父你勿多慮,靜待觀察便可。”


    “是。”孟師父垂首說。


    阿飄出了孟營,嘴裏咒咧咧罵著,謔地,她腳步一頓,前邊不遠處,蕭定恆正等著她呢!


    阿飄縮了縮腳尖,她低下頭,一時不知該如何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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