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霖麵露疑色,自由?該往哪去。


    她不是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事成之後,去大熙帝國走走看看,可真到這一刻,她猶豫了。


    若沒了菅陵大人,她去往哪裏,有何分別?


    她一刹那的神思後,搖首說道:“當初惦念菅陵大人的恩情……未敢違背他的宗旨,而今卻也無心去追尋了。”


    “我自幼孤苦,前半生未能踏出花城,真讓我走,我也沒地方去。”


    花霖說得真摯,花哲卻不讚同,妄圖說服她,說道:“追逐曾經想追逐的事務,就算夢想不可及,踏出去已成功了一半,萬勿因人捆縛住自己,能讓你甘願領受之人……現已不在,你不妨為自己打算一番。”


    為自己打算一番?


    花霖這下不解起來,花哲……似乎話裏有話。


    “花哲城主是想說什麽?”


    花哲走動起來,身為七尺男兒,他怎會無故傷感呢?隻是與花霖交談的話題免不得有些沉重。


    “為自己打算。”他再次肯定地說。


    “孟閬十年後再次進犯,花城不宜久待,無牽無掛的你,大可去外麵看看,留在這個風暴中心,並不適宜。”


    原來花哲是好心地勸她。


    而他也明白,花霖並不會聽從他的勸告。


    隻見她彎嘴輕笑,說道:“你也說了我無牽無掛,離開做什麽?”


    “何況孟閬十年後再次進犯,我得好好等他一番,正好順手替菅陵複仇。”


    花哲擔憂的就是這事。


    花霖正麵與孟閬對上可沒勝算,以他所知,這十年來,孟閬身邊的高手多了數十倍不止!花霖若去,就是白白送死!


    而這必然是菅陵大人不願見到的!


    為了守護,花哲才盡可能地勸說。


    可花霖主意已定,勸是勸不動的。


    一時,花哲隻覺得難辦。


    這時,玉昉出現在了門外。


    韓樹去世後,玉昉厚著臉皮留在城主府裏,因了這事,花哲身陷非議。


    許多人不明白,為何韓樹都死了,曾經的嬌美姨娘還願待在城主府,而新晉城主花哲居然同意她留下,這裏麵……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不成?


    花霖與玉昉見麵,兩人仿佛並不意外,相互點頭後,玉昉進來道:“十年之期已至,孟閬重蹈花城,二位在菅陵大人之事之後,必然擔憂在孟軍的進犯,我過來,是……有話要說。”


    花哲聞言一怔,自打韓樹被射殺,她仿佛並不悲痛,也隻有留在城主府一個請求,素日裏是不見蹤影的,花哲原以為,她轉移本性,改長燈禮佛了。


    這個時候過來,必然是有要事。


    花哲礙於菅陵大人昔日的吩咐,將她留在城主府裏,並不橫加幹涉,這會,隻說道:“玉娘你想說什麽?我正勸她離去,你不如一道離開花城為好。”


    花哲少年英雄,知曉戰爭的殘酷,菅陵大人派這兩個女人留在他身邊,他自然認為她們是在時刻朝他匯報自己的情況,即便被監視,他對菅陵大人的忠心與仰慕,從不曾變過。


    而是將這一切當是理所應當!


    玉昉抬眼見了花霖悲戚的一麵,笑笑說:“花霖姑娘究竟還是年輕,看不穿這生死與情愛,困於這一時也是難免。”


    “花哲城主不應再花心思在我們身上,花城的百姓才是你所要顧慮的。”


    花哲看著她真誠的目光,第一次對她改觀了印象,原來她真如此前聽聞的,有謀略?不是與韓樹吃喝玩樂嗎?


    花哲意外於她的心胸,這個節骨眼上,還能裝得下別人,尋常人隻怕早已謀劃逃走保命了!


    花哲說道:“是我耽誤正事了。”他自認為不是一個合格的城主,比如在城區治理上,他就總被牽著鼻子走,往往好心辦成壞事,手下人的欺瞞他大多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奈又無計謀於施。


    玉昉說道:“花哲城主有沒有想過,若此番與孟軍交戰,花城兵敗的後果?”


    花城兵敗?


    若花城兵敗,孟閬將不會大發善心留他性命,同樣,那些忠於他的將士及其家人,必然會被殺害,而花城呢?花城百姓呢……


    花哲的認知,還沒經曆過此等悲慘之事,當他腦海中跳出那兩個字時,他整個渾渾噩噩的意識都被驚醒了!


    奴役!


    花城若並敗,百姓將被奴役!


    孟軍素來殘忍,從未手下留情,所以虎狼之師的稱唿不是白叫的。


    花哲臉色慘白,他因為自己的渾噩不清後悔,幸而,玉昉及時出現點醒了他!


    “玉娘……”花哲的幡然醒悟尚未晚,或許還有挽迴的餘地,因為戰爭的交鋒還沒帶來。


    玉娘看他麵色的轉變,知曉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於是進一步說了起來:“城主必然已經想到了。”


    “我的國家子民因為戰敗曾被奴役。”


    “所以我清楚,這條路非勝不可,沒有其它路可以走。”


    “花城百姓若還想活成人一般的尊嚴,城主此刻就得發號施令,全民備戰,以禦孟軍來襲。”


    “如今菅陵大人不在,一切的一切,全部要靠城主你出謀劃策,也幸好,花哲城主你曾與孟軍交鋒,知曉他們的一些行事章法,這為其一。”


    “其二的優勢,花哲城主你曾在兵營成長,排兵布陣難不倒你。”


    “其三……整合個澤州都為你後盾,及時菅陵大人不在,澤州各地區亦會前來輔助。”


    “這些明麵上的優勢,要看城主你怎麽發揮利用了。”


    玉娘分析利弊,花哲當下心中有了計較,不再混亂無章。


    “可是嘛……”玉娘話鋒一轉,“這些有利方麵與弊端相比,也是不夠看的。”


    花哲原本有了底氣,這會聽見她的話,滿腔不甘地問:“是何弊端,玉娘隻管明說。”


    時間不等人,他現在有太多事要做,玉昉若轉彎抹角地說,大可不必。


    玉昉彎彎小嘴,笑容如魅,說道:“自然是孟軍的實力。”


    “城主可知,此番孟軍兵分幾路,分別由誰帶兵領陣,各個將領實力如何、習慣如何、有何矛盾?”


    花哲震驚,這……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他竟然沒有全麵地去了解過!


    是了,十年前的孟軍與十年後的孟軍,自然人事大變!


    因為有了變化,他們以前的應對之法就不能硬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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