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定權離開後,薑凝也到了攤上忙起來。


    這幾天,海鷗裙的進賬每天都穩定在一千出頭。


    林初玉已經進化成了點錢高手,手上唰唰的,一摸就知道多少。


    托了登報的福,生意火爆,眼看著她們的存貨已經沒多少了,最多再賣個三四天,薑凝覺著也差不多了。


    這一陣海鷗裙的風也差不多到了最高峰,現在不止東門集市,她昨天跟陸定權在街上逛,已經看到不少地方都有賣的,也就是版型和質量參差不齊,但至少說明市麵上已經快飽和了。


    她們忙了這麽久,不打算再去進貨,等海鷗裙賣完了,就休息幾天,順便趁熱打鐵想想以後攤子上可以再弄點其它什麽生意。


    下午三點,空氣正炎熱。


    攤子前,幾個年輕姑娘挑挑選選,講到滿意的價,一共買了三條海鷗裙,高高興興正想掏錢,眼前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身上穿著牛仔褲和緊身印花小短袖,打扮得十分鮮亮,梳著高高的錫紙燙馬尾,兩縷龍須流海,尖下巴臉,一上來眼神便很不客氣,指著林初玉攤子張嘴就來。


    “你們這什麽破爛玩意兒,以次充好!”


    “我昨天才買的這裙子,你看看我今天穿出來就成什麽樣兒了?不僅掉色,還崩了線頭!我今天跟我對象一塊兒出來,走半道線頭突然崩開了,你知道我出了多大的醜嗎?!”


    說著,那姑娘把手裏皺巴巴的紅裙子往林初玉攤子上重重一扔,嚇了眾人一跳。


    林初玉和薑凝對視一眼,首先便拿起那條裙子,別讓它弄髒了攤上的東西。


    然而幾個剛要掏錢的姑娘已經被嚇到了。


    “怎麽迴事?這家攤子不是上了報紙麽?我們都是衝著海鷗姑娘來的……”


    錫紙燙的姑娘流海晃晃,垮下臉勸她們:“呸,什麽海鷗姑娘,都是瞎扯皮!我勸你們別上當,這就是一家黑攤!”


    “你們看看,我這裙子才穿了一天,胸口的線頭就崩了!還好當時我對象脫了外套給我搭上,否則我都沒臉見人了!”


    不管她這說的真的假的,幾個姑娘覺得挺嚇人的,也不敢買了,扔下挑好的裙子就走。


    林初玉還想去拉住她們解釋,薑凝低聲說算了。


    現在解釋也沒用,這不是都有人上門來找事了麽?


    她雙眼盯向攤子前一臉無所畏懼的那姑娘,細細打量。


    喲,還是坐不住了,終於來了這陰招?


    薑凝手指揀起那條皺巴巴的連衣裙,都不用仔細看,手上摸一下它的質感,和林初玉很快確定,這條裙子根本不是她們攤子賣出去的。


    她對那人笑笑:“同誌,你說我們家的海鷗裙,你昨天才買的就出了問題,想問一下您是什麽時候來買的?看你長得這麽漂亮,可我們好像都沒有印象?不應該啊。”


    尖臉姑娘立刻高聲道:“就晚上嘛!我晚上買的,沒怎麽檢查就迴家下水洗了,沒想到它掉色就算了,結果今天穿出門還鬧出醜事!丟死人了!”


    林初玉立刻哧笑一聲:“姑娘,那你可是找錯了!我們家攤子下午早收攤了,想必你晚上是在街口那家買的裙子,弄錯了吧!”


    尖臉姑娘一哽,又聽林初玉道:“那你可真得去找找她們,雖說那家的海鷗裙便宜不少,但便宜沒好貨這句話,確實也是有點道理,對不?”


    “這樣,剛才的事我就不怪你了,你趕緊去找她們去吧,省得人家跑路了!你讓賠都沒地方賠去!”


    林初玉說著,就把那條裙子嫌棄地扔到一邊。


    她看向薑凝,兩人眼中都很篤定,這姑娘就是來找事的。


    她們早有預料房燕玲那邊最近生意不好會有什麽小動作,這人八成就是那邊弄來的。


    那姑娘見二人絲毫不怵,愣了兩秒,就幹脆想撒潑鬧事。


    “我、我記錯時間了!誰能記得那麽清楚?好啊,你們這是賣了壞東西就想不認賬是吧!”


    “大夥都來瞧瞧,還上報紙呢?我看就是個宰客的坑!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她們宰了!”


    林初玉的攤子確實出了名,樹大招風,所以這會兒有人過來鬧事嚷嚷,很快吸引了周圍許多人的注意。


    人群之外的某個暗處,房家表妹看著這邊的場景,偷偷笑了下,趕緊跑迴去跟表姐匯報。


    短短兩分鍾,不少人都聚集在林初玉攤子旁。


    吃瓜看熱鬧是大夥一貫的心理,房燕玲就打的是這個主意。


    今天就算那個林初玉想到法子擺平,或者澄清了,那又怎麽樣?攤子上鬧出了事,真真假假自然是任由大夥隨便說,以後就注定被人議論,影響生意。


    她再多找幾個人,時不時上門去念叨懷疑這件事,把那些沒在場的顧客也嚇得不敢再來買。


    房燕玲覺得自己已經夠善心,沒有把事做絕,隻是搞個不痛不癢的小打小鬧出來而已。


    她聽了表妹迴來傳消息,心中期待,打算耐著性子再等一會兒,再過去看好戲。


    那邊。


    聽著周圍喧嘩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薑凝並不著急。


    她知道有些人就是為了起哄而起哄的,畢竟最近攤子生意太紅火,惹人眼紅也正常。


    那個錫紙燙姑娘見不少人都站在她這邊,很是得意。


    口口聲聲讓老板賠錢。


    做生意的,賠錢事小,壞了名聲事大。


    若是一般的攤子,惹不起這種胡攪蠻纏的人,恨不得趕緊賠錢了事把人趕緊請走算了。


    正是大下午的,多耽誤生意!


    林初玉見那個姑娘得意的嘴臉,心裏氣極了,已經忍不住想上前去跟對方理論。


    薑凝輕輕拉住她,道:“不著急,我們現在過去跟她掰扯,隻會白白中了她的計,陷入無意義的對罵。”


    “那,怎麽辦?”


    薑凝想了想,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她早想到房燕玲會來這麽一招,其實這何嚐不是一次機會。


    她和林初玉不是想把攤子本身的“品牌”和名聲做起來嗎?


    有人找上門來搞事,正好。


    等周圍人議論紛紛時,薑凝終於走出來,開口。


    她撿起那條皺巴巴的紅裙,懇切道:“姑娘,看你鬧騰這麽久,也挺不容易,這樣,有什麽話你坐下來,咱慢慢說。”


    “我們在這裏擺攤這麽久,大家夥都知道,我們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你想要什麽賠償,可以大大方方說出來。”


    錫紙燙以為她們會矢口否認,甚至當場跟她對罵掰扯,但是沒想到薑凝會就這麽大大方方認了。


    看來這做小生意的還是怕鬧嘛!


    她眼珠子滴溜一轉。


    覺得幹脆撈點好處也不是不行。


    便說:“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誰叫你們家賣這種不上檔次的便宜貨,不過你們要賠的話,我可不要你們的裙子了!”


    言下之意,是要賠錢。


    薑凝笑笑:“那是當然,像這樣的便宜貨——”


    她抖了抖手裏那條紅裙,略微嫌棄地皺了皺鼻尖,繼續道:“我可不敢用這種粗製濫造的東西來賠給你,畢竟我們家也沒有這種貨啊,從哪兒去給你弄上一條呢?”


    錫紙燙一愣,剛想開口。


    周邊看熱鬧的人群裏,有個姑娘走出來。


    她看了看那裙子,不禁皺眉奇怪問:“不是,你這裙子怎麽跟我上次的情況一模一樣?”


    那姑娘還長得挺富態的,比較胖,很有一把力氣,從薑凝手裏一把將那裙子抽過來,薑凝甚至都來不及縮手。


    富態姑娘把裙子抖開,仔細看看,引得周圍人更好奇了。


    看來海鷗姑娘攤子上的質量是真的有問題??


    眾人猜測聲中,富態姑娘圓圓手指頭往那崩開線的地方一指,給大夥看:“還真是!我上迴買的海鷗裙也是這地方崩了線頭,連帶著扣子都崩開了!還有,褪色的情況也是一模一樣!”


    她趕緊轉頭去問:“姑娘,你裙子也是下了水也褪色褪得厲害,是吧?”


    錫紙燙那姑娘眼見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援軍,還以為也是房家表妹那邊安排的,頓時見著戰友似的連連點頭:“是啊!我這裙子跟你說的情況真是一樣,看來咱倆都被坑了!”


    “你說說,這叫怎麽迴事嘛!什麽狗屁海鷗姑娘,我看就是店大欺客!”


    錫紙燙瞥了薑凝一眼,眼中十分得意,大聲道:“大夥可看清楚了,不止我一個人遇著這樣的情況!以後千萬別來這家攤子買衣服,小心被坑死!”


    她以為援軍會附和她。


    那富態姑娘卻用奇怪的目光衝她打量過去,嗓音洪亮:“可我也不是在這家攤子上買的海鷗裙啊?”


    “我在街當口那家買的,倒是也遇見你說的這些情況,一條不差!”


    躲在人群後的房燕玲原本在冷眼看好戲。


    沒想到,忽然這風怎麽朝自己刮過來了?


    她心裏一沉,頓時想到,難道那個林初玉竟然還提前提防,留了一手?


    富態姑娘身寬體胖,聲若洪鍾,出口有力。


    把自己怎麽貪便宜買的裙子,怎麽歡歡喜喜穿出門,結果和那姑娘一樣,當街崩開了線頭的事說出去。


    這下,瞧熱鬧的大夥倒是被搞糊塗了。


    這兩人說的情況一樣,但是怎麽分別指向兩家攤子?


    怎麽迴事?到底誰說的是真話?


    錫紙燙姑娘沒想到對方反水,她這是被擺了一道?頓時氣不過跟富態姑娘吵起來。


    她哪裏吵得過對方。


    嗓音氣勢上就輸了。


    現場吵吵嚷嚷,自然也有人察覺出端倪,難道這場鬧劇是兩家賣海鷗裙的攤子之間有一方故意栽贓?


    誰先使這個心眼的呢?


    那當然能想得到,肯定是生意不好那家唄!眼紅了!


    於是在場的有些老顧客,明白過來什麽勁兒後,也開始幫著林初玉攤子說話。


    “我上迴就在海鷗姑娘的攤上給我家閨女買的海鷗裙,她現在還穿得好好的,哪裏像那人說的質量差又褪色了?根本沒有的事。”


    “我身上這裙子也是在海鷗姑娘攤子買的,是越穿越舒服,從來都沒遇到過崩線。”


    “……”


    一個人站出來說的話,還有可能是找的托兒。


    但好些人出來說,自然讓人信服。


    錫紙燙姑娘看情況不對,就想偷偷溜走。


    卻被早站在邊上的蘇鏟子一把攔住。


    “你跑啥?這事都還沒掰扯清楚呢,就心虛了?”他冷冷眯起眼,“你繼續說啊!”


    薑凝這時才從富態姑娘手裏接過那條紅裙,衝對方感激一笑,這才抖開紅裙擲地有聲大方道:


    “各位不相信的,可以過來看看清楚。”


    “我家海鷗裙每條的裙擺針腳和胸口紐扣的設計,和這條裙子明顯不同,這條裙子壓根不是我們家的貨。”


    “我知道空口無憑,今天這姑娘沒鬧到她想要的結果,迴去後不一定還怎麽編排造謠,她硬要說這裙子就是在我們家買的,我們也拿她沒辦法,總不能堵上人家的嘴不讓她噴。”


    “所以,我們倒是有個辦法。”


    說著,她看向身後的林初玉。


    林初玉望見她微微鼓勵的目光,也走出來,口中的話醞釀幾秒,頗堅定開口:


    “既然新老顧客都在場,正好趁此機會,還請各位做個見證。”


    “我林初玉在東門集市擺了這麽久的攤子,說實話,先前一直就是混個餓不死而已,沒想到有一天,我能學習我最喜歡的海鷗姑娘,成為光榮的個體戶,還能登上報紙。”


    “但我知道,做小生意也好,種田養豬也罷,想真正成為立身之本,走得長遠,都要依靠一件事,那就是腳踏實地、誠信為根。”


    “對別人誠信,也就是對自己誠信。”


    “我林初玉,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


    “我們做的雖然隻是個小攤,但我承諾今後隻要是我攤上賣出去的東西,假一賠十、劣一賠十!隻要是我們賣出去的東西,遇到質量問題,我們絕不會推卸責任!你發現一件,我們就賠你十倍的價錢!絕無二話!”


    話音剛落,隻聽周圍邊響起一陣歡唿。


    緊接著還有人拍掌。


    人群裏遠遠傳來幾句,“說得好!就該這樣!”


    “不愧是咱東門大街的海鷗姑娘!”


    “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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