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陌生的環境中,她也隻能隨便擦洗一下,身上衣服有點潮濕,陸定權提前給她準備了他的幹淨衣服。


    薑凝換上之後,隻是感覺有點奇怪,但也沒什麽,睡覺臨時穿一下。


    她清洗結束後打開門栓,陸定權即刻轉過身來,屋內透出淺淺氤氳的水汽,帶著溫熱馨香的氣息很快消散,他也一眼看清楚了站在門裏的人。


    那是一件藏青色的男式短袖衫,籠罩在女人身上,鬆鬆垮垮變成了半袖,下擺蓋著大腿,她穿著他的衣服,發尾微濕垂在肩頭,襯得她脖頸和鎖骨的膚色愈發細白如瑩玉。


    身下則是一條白粗布半褲,新的,他沒穿過,她穿著倒是寬寬及膝,露出一雙筆直玉白的小腿。


    她站在昏黃的燈影之中,整個人仿佛透著朦朧一層柔光,清盈如水的眼眸就那樣無辜地張著。


    薑凝也知道自己這樣穿著估計很滑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可陸定權這樣不加掩飾地定定盯著她看,好像還是第一次。


    她不自在地扭過頭:“……水倒在哪裏?”


    宿舍裏沒單獨的廁所。


    “水房。”他說著,直接進去把她用過的那桶水拎去倒掉,出去的時候看了眼她放在地上的盆子,裏麵放著濕毛巾和她的內衣物。


    很隨意地問:“我去晾?”


    薑凝飛快過去端起盆子,到一邊去:“不用…我自己來。”


    他掀眉應了聲,出去的時候不忘關上門。


    她總覺得陸定權今晚有哪裏很不一樣。


    可能是到了他的地盤,他的角色是廠長,是個管理者,對待她的態度難免和在家裏不大相同。


    她想起之前在路燈下,他突然攥著她的手,力氣很緊,還有辦公室裏,粗糲的指腹輕淡地蹭過她的臉頰,留下發燙的觸感。


    陸定權他…是不是故意那樣的?


    薑凝後知後覺,自己居然被他拉了手,還是在她不是很高興的時候。


    這是拉手麽?


    她也說不清楚,被熱水沁出健康粉暈的臉頰露出一抹悶悶窘色。


    夜色漸深。


    窗外的雨果然劈裏啪啦地打下來,而後變成了遠近交疊的協奏曲,閉得嚴實的窗戶上都透著絲絲潮氣。


    薑凝不想再給他看到自己穿著這身衣服的樣子,早早躺上床鋪。


    沒過多久,陸定權帶著一身潮濕迴來,脫下雨衣和帽子,他應該是順便過去廠房那邊檢查設備了。


    薑凝從被子裏抬起頭,想問他下這麽大的雨會不會有事,就見男人把雨衣扔去一邊,順手又拽起上衣,露出骨骼遒勁的身形和一身腱子肉,勁瘦腰身透出很利落的線條,拿起幹毛巾往身上擦。


    “……”


    她趕緊縮迴腦袋。


    他應該以為她睡了。


    按理說,這樣的男菩薩,薑凝本是不怕多看兩眼的,可就因為他之前拽她手的那個事,弄得她現在好像不太敢明晃晃地看了。


    行,睡就睡吧。


    今晚這麽大的雨,還好她平時出來都記得隨手關家裏窗戶,否則就完蛋了。


    陸定權擦完身上雨水,漫不經心往下鋪的方向看一眼,隻見半顆毛茸茸的腦袋露在外麵,臉又縮在被子裏憋著。


    這上下鋪也有年頭了,他上去的時候床發出嘎吱的聲音,晃了幾晃。


    男人斜倚著床邊,目光落下來,在他平時休息的床鋪上躺著一具格外纖瘦的嬌軀,嚴嚴實實蓋著被子的時候,單薄的人影似乎看不出蹤跡,隻有露出來的長發顯示著那裏躺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身上還穿著他的衣服。


    陸定權眸中深黝,低沉聲音在安靜宿舍裏響起:“睡了?”


    對方沒有迴應,半晌,他卻看到被子裏蛄蛹了一下,她很小幅度地動了動,不知自己被上鋪的視線看得一清二楚。


    他無聲輕笑下,直接關了燈。


    半夜,薑凝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倒比自己想象中要睡得好。


    也許下大雨的天氣就是格外適合躲在被子裏睡大覺。


    可惜,一場甜夢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薑凝被某種生理現象給活活憋醒了。


    睡前她就喝了一杯水而已,罪魁禍首可能還要加上晚上那一大碗湯餃,她當時餓了,連湯帶水全都下肚。


    總之,她現在想去廁所。


    薑凝醒得迷糊,也不知道是幾點了,可看著窗外依舊黑沉的雨幕,肯定還沒到早上。


    她坐起身下床,咬咬唇摸著黑往門邊走,又迴來。


    “陸定權。”


    她試著喊了聲。


    這屋裏也黑,而且很空,就一個人醒來待在這裏她都害怕,更別提出去找廁所。


    “老陸。”她湊過去,看他睡得很沉的樣子,眼皮子牢牢闔著,直挺的鼻梁無聲唿吸,照舊是平躺的姿勢,這麽大個人睡在這麽窄的床鋪上顯得有點局促。


    “陸定權,醒醒。”薑凝雙手扒著床欄,挨過去喊他,“再不醒我尿床給你看了。”


    男人睜開眼,神情很清醒地看著她。


    薑凝:……


    好家夥,不是睡得很沉麽。


    你沒睡啊?


    .


    陸定權帶著某尿床未遂的人去了廁所。


    薑凝裝作無事發生,人有三急,她又有什麽錯。


    廁所就在水房旁邊,裏頭沒燈,下著雨的天邊透不出半絲光線,黑壓壓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陸定權打著手電,給她照著廁所門口,示意她進去。


    薑凝就急匆匆進去。


    沒過兩秒,又急匆匆出來。


    陸定權:“怎麽了?裏麵有人?”


    薑凝:“……沒人,有鬼。”


    男人淡淡睨她。


    薑凝是真害怕,本來就怕黑,下著雨透著風,這廁所怎麽顯得那麽陰森啊!


    但她也忍不了了,是臉麵要緊還是膀胱要緊?


    她急急說:“陸定權要不你陪我進去。”


    打著手電筒的男人麵孔微僵,然後往她身上照去,看她皺著小臉苦兮兮的,他遞去手電:“自己進去,快去。”


    又道,“沒什麽怕的,我就在這等你。”


    薑凝跺了跺腳,還是接過來,急急進去了。


    廠房裏的建築本就和居民樓不同,層高都很高,這間廁所更顯得空蕩詭異了,她打著手電筒照著到處是白慘慘的一片,差點沒直接哭了。


    然而不想尿褲子的最後一絲羞恥心終究是短暫占據了上峰,薑凝夾著手電筒,動作飛快地解決。


    忽然,廁所裏有什麽窸窣的動響,很輕的一聲。


    掩在暴雨聲音下,聽起來就像某種動物發出的奇怪咀嚼聲。


    薑凝腦子裏那根弦啪的一聲,斷了。


    她提起褲子就跑,手電筒也不知道扔哪兒去了,短暫的幾秒漫長得像在油鍋上煎她的肉。


    她瘋了,好不容易終於跑出去,看到陸定權的身影就站在門口等,薑凝嗷地一聲,連滾帶爬衝過去!一把抱住了人家的大腿!


    “嗚……”


    陸定權瞬間牢牢接住她,熟悉氣息籠罩過來,那道低沉可靠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切:“怎麽了,薑凝?”


    她嚇得聲音都發軟,緊緊抱著他的腿,哭得像個二百多斤的孩子。


    “嗷嗚嗚嗚……快,快走!我不要待在這裏了嗚嗚嗚嗚……”


    耳邊男人沉聲安撫:“不怕了,我在,薑凝,你先鬆手。”


    她實在是抱得太緊,他沒辦法扶她起來。


    薑凝不想撒手,她現在隻想跟大活人緊密待在一起,艱難地哭著。


    男人哄:“小凝,起來我抱著你,放心,我不會鬆手。”


    薑凝哭得很慘,一邊哭一邊被他拉著往上挪。


    然後不知道怎麽就被抱住了。


    陸定權摟著她,把人帶著往迴走。


    走出幾步,女人嗚咽一聲:“我腿軟,像泥巴。”


    她挪不動她的腿了。


    下一秒,她整個人一輕,被一雙結實臂膀托抱起來。


    薑凝雙眸哭紅,蒼白小臉一看就害怕委屈得不行,她很自然地緊緊環上對方的脖頸,腦袋也貼過去,然後在他耳朵邊繼續嗷嗷嚎喪。


    直到迴到室內,燈全被打開,她被動作很輕地放在床鋪上,手中被遞過來一杯熱茶,薑凝才從剛才的驚悚之旅中醒神迴來。


    ……


    她呆呆坐著,溫暖被子圍住的身軀還在輕抖,手也沒力氣。


    這完全就是受到驚嚇放鬆下來之後,不受控製的身體反應了。


    薑凝怕黑,是認真的。


    她想起剛才廁所裏那一幕,不禁又悲從中來。


    經過外廊的時候,他們身上都多少沾了雨,而她早就衣衫不整,陸定權過來用熱毛巾給她擦臉,又擦擦頭發,再整理好她身上的那件寬大男式短袖衫,遮住堪堪露出來的半邊雪白肩膀。


    看她的手還是拿不住杯子,他半蹲在她麵前,端起杯子,大掌去捧她的臉:“喝了。”


    薑凝張張嘴,他深黑雙眸盯著她,一點點給她喂進去。


    喝到一半薑凝陡然推開他,水灑在他身上,聽見她吸吸鼻子啞著嗓子又要哭:


    “還喝水,又上廁所怎麽辦……”


    陸定權看著她,沒管身上打濕的地方,倒掀起薄唇安撫似的笑了下:“不怕,我們再不過去了,咱們在有光的地方上廁所就行,我在旁邊陪著你。”


    這都什麽話,聽起來很荒謬。


    但薑凝眼淚汪汪的,抿著粉唇,有被安慰到一樣。


    她現在清醒過來,一邊後怕,一邊也知道自己出醜了,出了大醜。


    那個從廁所顫巍巍屁滾尿流衝出去,腳下一軟抱住人家大腿的人,絕對不是她……


    陸定權隻見女人的白淨臉蛋哭得皺巴巴的,鼻尖也透著紅,眼淚沒有了,可眼睛紅腫起來,像雨後被蹂弄過的桃花瓣那樣,透著股破碎的嬌憐。


    他眉目深深,大手給她擦了下臉,剛才喝茶濺到了水,摸摸她因為哭泣而發熱的幼嫩耳垂,狹長雙眸很耐心、溫和地望著她,替她把哭濕的碎發一點點撥弄好。


    “是我不對,沒陪著你進去。”


    他的嗓音因安撫而顯得溫啞,隔著近在咫尺的距離,送進薑凝耳朵裏:“我不好,那裏太黑了,不該讓你過去,怪我沒有考慮周全。”


    那把聲音裏有著一抹懊悔,但此刻更多地透著能鎮定人的力量,他語氣很低沉,有股說不出的溫柔。


    “你已經很勇敢了,跑出來找到我,很快。”


    “不怕了,這裏都是亮的,我在這裏,在你麵前,怎麽我都會陪著你。”


    薑凝其實心裏不怕了,但是聽陸定權用這樣的語氣專注哄著她,她有點窘迫,淡淡丟臉的感覺掠過心頭,同時也有委屈。


    還想聽他繼續說。


    他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揉了下她的耳朵,像安慰一隻小狗一樣,又離開。


    薑凝縮在被子裏一下咬唇,感覺耳朵根癢癢的。


    外麵的世界暴雨未歇,而屋內的氣息變得安靜,他微躬著結實挺拔的背,高大身軀幾乎籠罩在她身邊,他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她,他哄著她的聲音低而有力。


    說她讓他怎麽都行。


    什麽時候見過陸大廠長這副樣子。


    薑凝還泛著濕意的長睫垂了垂,因為他的哄,所以她剛剛沉澱下去的委屈又像一層漣漪似的,緩緩浮上來,散開。


    於是她低著眼睛,鬼使神差說:“那你親我一下吧。”


    男人的聲音便頓住了。


    薑凝等了好幾秒,失望抬起微紅的雙眸,那裏麵裝滿灩色失落:


    “你說怎麽安慰都行的。”


    “你騙……”


    唔。


    “人”——被迫消失在嘴唇裏。


    薑凝感覺眼前的視野一黑,有什麽壓過來。


    清冽而滾燙的氣息,瞬間包裹住柔軟嬌紅的唇瓣。


    她睜眼,看到陸定權的眼眸,很黑,很深。


    他也隻是低頭貼過去,去觸碰那兩片飽滿的唇,男人鼻息輕輕打在她臉上,很熱,那一瞬間薑凝覺得自己好像被燙到。


    更燙的是她的心尖。


    後腦勺被大掌包裹摁住,被迫抬高了下巴,他手上的力道很大,唇卻很輕,薑凝的嘴呆呆地緊閉著,心想,他還真親了。


    說是親,確實是字麵的意思,陸定權俯首,貼過去的時候烏眸極暗,可觸碰到的那一瞬間頓時克製住,僅僅隻是蜻蜓點水。


    那棱薄唇貼上她的。


    她的嘴唇微涼,帶著一股誘甜,軟得不可思議。


    如果可以,他很想咬一口。


    腦海中想了很多,實質是一片空白,貼著不過短短兩三秒,他就放開了她。


    薑凝不知道他什麽感覺。


    她隻是眸間呆怔失神地繼續看著他。


    陸定權離開她的嘴巴,半捧著她後腦的手掌沒有動,抬起頭無聲吐出一口氣,她看到他的喉結來迴滾動,然後他才重新看向她。


    刻意克製的嗓音顯得很冷淡,盯著她的眼神卻像密林深處燃著幽幽野火:


    “親了。”


    “還想怎麽樣?可以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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