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個小卒子的興奮是沒什麽意義的,即便他的地位並不低,即便他身後站著的就是張遼本人,小卒子就是小卒子,隻有虛弱的群體才會諂媚於近侍,強軍隻會服從最強的將領。


    伴隨著無數牢騷與謾罵,直到天光從山邊升起,右軍才再次集結起來。


    親衛十分委屈地來到張遼麵前,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些什麽,可他早已失聲的喉嚨哪怕拚盡全力也發不出半分嘶啞的聲音。


    張遼沒有責怪他,一夜的癲狂似乎並沒有讓右軍將士消耗多少體力,所以他並不準備責怪任何人。


    “所有人聽令!”張遼將將校召集過來,平靜地說,“急行軍,十日之內,我要見到國內城。”


    說罷,他根本不理瞠目結舌的將校,帶著親衛向山間小路走去。


    “主帥!”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忽然大喊一聲。


    可當此人見到眼神冰冷的親衛時,氣勢立即降到了最低點,疾跑兩步來到張遼跟前小聲說道:“將軍,十日是否太急了些,至少休息一日吧?”


    “累了?跑不動了?沒關係,本將和你們一起跑。”說著,張遼翻身下馬,將韁繩塞進那名將校手中,大喝一聲:“掉隊者,軍法從事!”


    這一聲,張遼顯然是動了功夫的,在場絕大多數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桀驁之人總是倔強的,他們不畏懼死亡,卻永遠不希望死在張遼的軍法之下。


    望著那一隊逐漸遠去的身影,終於有人咬了咬牙,一把扯掉腰間劫掠的戰利品,大踏步跟了上去。


    而這樣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所有人都做出了相同的決定。


    人總是這樣,一旦擁有了財富,就想要追求更多的東西。


    夫餘跟王弋貿易了許多年已是富得流油,早就讓右軍士卒們賺得盆滿缽滿,再多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名利,名利……


    名總是在前的,就算這些大頭兵也清楚,在這裏被張遼拋棄,哪怕活下來,一輩子也抬不起頭……


    十天,張遼得到了他想要的所有結果;


    十天,右軍再次印證了追隨的正確性。


    張合見到這麽一支灰頭土臉的軍隊瞠目結舌,第一句便問:“張文遠,你這麽愛惜馬匹為何要自己跑過來?讓馬騎著你不是更好?”


    原本心滿意足的張遼聽到這話難得翻了個白眼,反嗆:“怎麽?三千兵馬不是我右軍的兵啊?多少天了你還沒打下來?”


    “啟稟大帥,末將區區一先鋒而已,隻會遇山開路,遇水搭橋。此城城高池深,末將能微力弱,自然需要大帥親自督戰。”說罷,張合竟然還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比一拳打在水裏更難受的就是眼前的水還是開水,以張遼對張合的了解程度很清楚這夥就沒憋什麽好屁,別說三千人馬了,隻要命令下來,張合帶著三十個人都敢衝。


    “張將軍……”張遼緊咬牙關,將聲音從牙縫中擠了出來,“既然張將軍遇到了危局,那就告訴本帥,本帥看在熟人的麵上,攻下此城後饒你進攻不利之罪。”


    張合抬起頭,向城頭瞥了一眼。


    張遼望去,看到國內城的城頭上,一位英武的年輕人負手站定,正死死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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