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秋天,又是收獲的季節。


    和往年一樣,河北的百姓們依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和往年一樣,王弋看著手頭上的情報陷入了煩躁。


    “多事之秋”,這還真是一個好詞匯,每一次到了秋天破事兒就出奇的多。


    曹操在陽平關附近和孫堅在對峙,雙方並不能以地盤大小來判定實力。


    或許孫堅隻有一個郡,但短期爆發的實力絕對是曹操的數倍。


    現在就看能否有人讓孫堅反應過來他的優勢期隻會越來越短,不宜拖得太久。


    曹操其實也不好過,拿到了益州讓他很開心,可惜他隻拿到了半個。


    在益州所有人都買孫堅的賬,不買的都被他幹掉了。


    但是在益州不是所有人都買曹操的賬,益州南部的幾個郡在鬧南蠻,而南蠻根本看不上曹操。


    這是一件很要命的事,給南蠻的第一印象不好,往往之後會一直不好下去,曹操最大的敵人是孫堅,他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處理南蠻的問題。


    南蠻也並不是真的很傻很單純,他們這麽鬧是有自己利益訴求的。


    孫堅的失利並沒有影響他們對孫堅的畏懼,卻升起了對孫堅高壓統治的不滿。


    這些人原本想要軟禁孫策,失敗後聯合在一起拒絕了孫策的征召,卻自發在益州南部活動,抵抗曹操的統治。


    顯然所有人都不喜歡給其他人當狗,蠻族在不給曹家當狗的同時,盡力擺脫著孫家之犬的身份。


    孫策隻能在牂牁郡老老實實窩著,什麽也做不了。


    但是受傷最深的還是曹操,畢竟每個人想要實現自己戰略的前提都是揍他。


    這大概就是這一年來王弋勢力之外最大的事情了,劉表還在躺屍;袁譚忙著種田;進入洛陽後並沒有得到什麽改善的呂布正在尋找他下一個目標。


    至於河北內部,好事兒幾乎沒有,破事兒倒是不少。


    公孫家的海軍已經全部交給了王弋,王弋也按照約定給他們劃分好了地盤。


    但是眼紅公孫家的人無數,真正想要對外開拓探索的卻一個都沒有。


    倒不是沒人想去,而是麵對這樣的利益,所有家族都在互相掣肘、互相使絆子,想讓自己家優先的同時阻撓別人家的進度。


    這就導致王弋這一年來大戲看了一場又一場很是過癮,可是正事卻一點兒都沒有進行。


    袁家的事也不順利,袁譚倒是識趣沒有派人過來,但是同情袁家的人卻是一大堆,各種線索層出不窮,真真假假讓滿寵很難分辨。


    民間更是積極,竟然有些遊俠打起了那些山地軍人的主意,偷偷潛入軍營意圖綁架幾個出來逼問口供。


    這些人的結果當然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山地軍已經開始逐步引入軍犬進行配合訓練,不少人都做了狗糧。


    而眼下更是有兩件事讓王弋連辦公的心思都沒有,一件是他需要將自己那個冷淡的老姐給嫁出去,另外一件嘛……


    王弋想到這件事心中就煩躁不已,將情報隨手一扔,帶著呂邪便出了王府。


    此行的目的地是周家,王弋是要去找周瑜的。


    一路上王弋沒有任何心思欣賞沿街的風景,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緒了,心中那種慌亂讓他難以正常思考,焦躁的心情讓他想要破壞一切進行發泄。


    周府很快就到了,門房見到來人竟然是王弋,立即就想要進去稟報。


    呂邪上前一步將其攔下,王弋則順著門房的小門走了進去。


    走過前院、越過迴廊、穿過前廳,王弋從正廳的偏門進入了後院,剛走到後院門口,便聽到了陣陣琴聲。


    他抬眼望去,看到周瑜在亭子中撫琴,兩個容貌絕美的女子一位在焚香,一位在烹茶,時不時還輕聲討論著什麽。


    院子布置得絕美,氣氛烘托得絕佳,男女皆是絕色……


    王弋覺得若是沒有自己這個礙事的家夥,這應該就是這個時代所有人追求的巔峰了。


    事業有成、家境殷實、人脈深厚、紅顏相伴,隻要不想著造反,周瑜甚至可以在這個時代為所欲為也沒人能將他怎麽樣。


    可惜王弋卻要破壞掉這幅場景,他有些是需要詢問周瑜。


    “殿下既然來了,為何不讓老身這個逆子過來參見?”不知何時周夫人出現在王弋身邊,輕聲詢問。


    王弋依舊在聽著周瑜的琴聲,並沒有去看她,隻是淡淡地問:“周夫人,自謙也要有個限度,公瑾也算是逆子嗎?”


    “不算嗎?我周家幾代人都教導孩子忠君愛國,結果卻出了這麽一個喜歡揣測上意的逆子。”


    “要這麽說還真是逆了 ,畢竟跟了我可不算什麽忠君愛國。”


    “殿下,您難道不是君嗎?”


    “周夫人,那河北算是國嗎?”


    “已經是了。”周夫人的聲音十分平靜。


    王弋轉過頭,很是詫異地看了周夫人一眼說道:“周夫人,我說的可不是趙國。”


    “殿下,我們也從不希望隻是個趙國。”


    “哼,那你們的心可不小啊。”


    “老身鬥膽,比殿下得還是差了許多。”


    “差嗎?聽公瑾此曲,琴音悠遠,直衝九霄,不差吧。”


    “一首頗為激昂得曲子而已,哪有那麽多含義?殿下誌在九霄之上,自然想要乘風而去。老身一介弱婦卻隻覺得頗為聒噪,不如淡雅一些得好,平淡才是真我。”


    “平淡才是真我?周夫人,你要知道,飛龍在天和潛龍在淵是沒有區別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哪怕距離再遠,但都是龍。”


    “殿下,是龍就都向往天空,潛龍在淵隻是龍飛累了歇歇而已,遲早是要飛向天空的。那些在龍休息時沾染了龍氣的魚蝦們雖然變得強大,可他們能翱翔於九天之上嗎?”


    “老夫人問我?那我隻有魚躍龍門化龍而去這一說了。”王弋看向周夫人的眼神變得極為古怪。


    、


    周夫人聞言一愣,立即行了一個大禮急聲說道:“殿下,我等萬萬沒有那不臣之心,老身鄉野老婦,言語多有冒犯,還請殿下恕罪。”


    “周夫人啊周夫人,這你就沒什麽意思了。”王弋有些失望,輕聲說道,“若是你能再硬氣一些,說不定你的想法就成了。”


    “殿下,老身怎敢冒犯殿下威嚴。”周夫人繼續賠禮。


    說不定就成了?


    開玩笑!


    說不定周家就沒了才對吧!


    周夫人很是無語,現在的王弋已經不是從前了,從前有什麽就可以說什麽,直來直去是王弋最喜歡的。


    現在一個不注意就會掉進王弋挖的坑裏,而王弋沒變的就是斬盡殺絕。


    王弋見周夫人確實慫了,也就不再繼續逼問。


    他來周家是來找周瑜的,不是來陪這個老太太打機鋒的。


    也正是此時,亭子中的琴聲忽然停住,王弋發現周瑜順著一位女子的指引看了過來。


    周瑜這一看可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王弋竟然會來,也不知王弋在這裏站了多久,立即匆匆過來賠罪。


    “殿下,臣粗心大意,竟然沒有注意到殿下,讓殿下久等,實在是罪過。”周瑜過來行了一禮。


    “嘖嘖,都說曲有誤、周郎顧,果真名不虛傳,像我這種根本不通樂理的人都聽得如癡如醉。”


    “殿下無需妄自菲薄,您的笛簫在在河北也是很有名的。我那個名頭不過是十裏八鄉百姓們亂說,怎麽比得了名家對殿下的點評?”


    “公瑾,你這麽恭維就沒什麽意思了。我有什麽本事我還不清楚嗎?我那就是按著譜子吹,讓我自己編?不如讓我練劍痛快些。換個身份你看那些人還理不理我?平時背地裏想必沒少嘲笑我吧!”王弋對自己的本事倒是看得十分清楚。


    周瑜聞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以他在音律上的層次自然知道王弋沒有說謊,可是平時誰敢拿王弋的音樂水平說事兒?捧著唄,不然怎麽辦?


    無奈之下,周瑜隻得轉換話題:“殿下此來應該是有什麽緊要的事情吩咐臣吧?殿下且移步,隨我去書房。”


    “不用,不用。就在這裏吧,不是什麽秘密。”說著,王弋還湊近周瑜低聲問道,“那兩位便是喬家的吧?怎麽樣?我給你選的不錯吧!”


    “殿下……”


    說到這個周瑜有些尷尬,哪有人主當著別人的麵談論別人老婆的?


    哪知王弋卻有些賤兮兮地說:“公瑾放心,我肯定是夠意思的。不過你看我給你找了這麽兩個美人,是不是也應該幫我一個小忙?”


    周瑜一愣,立即說道:“殿下有什麽事直接吩咐便是,臣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是什麽大事,不過可能有些麻煩。我們過去說吧。”說著,王弋指了指亭子,轉頭對周夫人說道。“周夫人也來給些意見吧?”


    言罷,王弋率先走向了亭子,周瑜跟在他身後。


    周夫人也想跟上去聽聽什麽事能讓王弋親自來一趟,卻被呂邪攔住,並且沒有想要放行的意思。


    周夫人見狀立即明白是怎麽迴事,心中暗自責怪自己此時的心神有些慌亂,嘴上卻說道:“既然殿下親自前來,想必是重要的事,老身便不多摻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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