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研究了半天,可是呂蒙才看了幾天書,他怎麽可能理解這些?


    這兩個小子膽子是大到沒邊兒了,竟然去找袁譚詢問這種忌諱的話題。


    不過他們也是真的受偏愛,袁譚並沒有因為這件事遷怒他們,反而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來。


    可是他的政治水平能有多高呢,想了半天最終憋出來一句:“不用管那些廢物怎麽說,哼,他們懂什麽?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顯然,袁譚是同意呂蒙的觀點的,他也認為以那些世家的格局看不清他的誌向。


    對此蔣欽深以為然,他就覺得那個家夥是在臨死的時候放狠話,故意惡心他的。


    蔣欽心中很是不爽,早知道就不給那家夥一個痛快了。


    兩人告辭袁譚後往迴走,呂蒙卻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


    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根據蔣欽的講述,那人沒道理惡心他們啊。


    “想什麽呢?”蔣欽看到呂蒙這個樣子笑道,“看了兩本書還真覺得自己厲害了?快走快走,明天還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忙。”


    “別鬧,我一本都沒看完。”


    “那就更白扯了,主公看過那麽多書呢,肯定比你強,你就別瞎操心了。”


    “不對吧……”呂蒙猶豫了一下說道,“你說那些人知不知道主公燒了青苗?”


    “知不知道又能怎麽樣?燒都燒了。”


    “不是!你要知道糧食就是那些人的命!”


    “糧食就是命?你開什麽玩笑?糧沒了還能再種,命沒了就真的沒了。”


    “你怎麽就不明白呢?他們的土地被人霸占了,莊稼被人搶了。土地沒了他們就沒有活路了,你沒活路的時候是怎麽做的?”


    “還不是跟你一樣,落草當了江賊唄。”蔣欽覺得呂蒙有些不爽利,不像以前了。


    “對啊!我沒活路了我就要去殺人,我就要去搶別人的活路讓自己活下去。可是他們為什麽這麽平靜?”


    “人不行唄。都是一群廢物,沒什麽膽識。”


    “你就別說什麽膽識了,幾千人出不來一個?當初你敢殺人?反正我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惡心了好久。”


    “這……也對啊。”蔣欽逐漸被呂蒙說服,他要不是實在是餓瘋了,也不敢殺人。


    “你看吧。”呂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隻要有一個有膽量的振臂一唿,幾千人說爆發就爆發,到時候這就是一夥殺人不眨眼的流寇。官府救濟哪有搶掠來得快?隨便攻陷一個強占他們土地的世家,就夠他們揮霍很久……”


    “你看的什麽書啊……”蔣欽有些驚悚了,他忽然發覺自己已經跟不上現在呂蒙的腦子了。


    呂蒙隨口說道:“《史記》啊,怎麽了?”


    “你怎麽不看兵書?你不是將軍嗎?”


    “仲嗣大哥讓我看的……”呂蒙脫口而出,隨後反應過來,“你別廢話,在談正事!你覺得他們真的是來投降的嗎?”


    “不投降能怎樣?就那一幫老弱病殘?”


    “殿下,主公。殿下……主公……”


    呂蒙也不指望蔣欽能提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反而開始斟酌稱唿上的問題。


    兩人不再說話,各自思考著問題。


    就在即將分別的時候,蔣欽忽然驚唿:“啊!我知道了!”


    “你瘋了嗎?一驚一乍的?又知道什麽了?”呂蒙好不容易有了點兒思路,這一下就被蔣欽打斷了。


    蔣欽卻興奮的說:“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麽了?”呂蒙對蔣欽不抱什麽希望,隻是隨口一問。


    蔣欽卻十分認真地解釋:“你這麽想啊!我要是不用我老子的名號,確實能證明自己的能力,可同時卻得不到我老子手下的承認,因為我沒有名分!哪怕我未來奪迴了我老子的山頭,還是不行,沒有名份名不正言不順啊!我為什麽要奪呢?我是長子,我老子的山頭本來就是我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什麽你的,你老子的?”呂蒙沒反應過來,“你老子不是早就死了嗎?哪有什麽山頭?”


    “嘖!不是你拿山頭比喻的嗎?我老子是山匪,我是那個不受待見的長子!你忘啦?不是剛說完嗎?”


    “對對對!”


    呂蒙豁然開朗,轉身就往袁譚那裏跑。


    可跑了兩步卻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蔣欽追上來問道:“怎麽了?你又想到什麽了?還有,你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麽我老子的部下不願意追隨我?”


    “你不是想明白了嗎?”


    “那能一樣嗎?那些人就算是不願意追隨我,我大刀片子架上去,他們也就服了。可是你看主公現在這樣……我們的大刀早就架上去了,人家都不理咱們啊!”


    “就像你說的,皇帝和山匪頭子是不一樣的。


    山匪身份低賤,死了也沒人在意,殺了說不定還能領賞。


    可是那些世家……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人,殺了他們影響非常不好。”呂蒙也是似懂非懂,隻能憑借自己的感覺給出解釋。


    “唉,可真麻煩。”蔣欽歎息一聲,勸道,“你也別想了,早點兒休息吧。反正那些百姓肯定沒問題,其他的事也不是咱們能操心的。”


    “不一定吧……”呂蒙說完使勁撓了撓頭。


    他就是感覺那些百姓不對勁,可到底怎麽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於是他問蔣欽:“你不也覺得不對勁才來找我的嗎?”


    “你知道哪不對勁嗎?”


    “不知道……”


    “那不就完了?沒有不對勁的地方那不就是全都對勁嗎?走了走了,不陪你在這裏耗著了。”蔣欽邊走邊說。


    聽到蔣欽的話,呂蒙也覺得自己想多了。


    他不再糾結這些問題,向自己的營房走去。


    可是剛抬腿,他忽然靈光一閃。


    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就是最大的不對勁,他急忙拉住蔣欽問:“那些百姓的身體情況如何?可有患病受傷的人?”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看到。”


    “找個人問問。”


    “啊?”


    “快去!”


    “哦哦!”看到呂蒙如此嚴肅,蔣欽不敢怠慢,邊跑邊說,“在這裏等著啊!我去去就來。”


    蔣欽的速度確實很快,沒一會兒就拎來了一個組織百姓入營的士卒帶到呂蒙麵前,並將呂蒙的問題問了一遍。


    士卒想了想說道:“小的沒見到有生病的,也沒見到有受傷的。不過他們都很餓,吃了不少東西。”


    “餓?”呂蒙很是疑惑,喃喃道,“想要吃垮我們?”


    “不……”蔣欽臉色極為難看,冷聲說道,“餓了就要吃,吃不夠就要偷吃,偷吃就能……”


    “放火!”


    呂蒙神色大變,拉著蔣欽就往後營跑。


    他也想清楚為什麽不對勁了,如果將百姓看作敵人,那一切將會豁然開朗,那些人從一開始就露出了破綻。


    袁譚不允許麾下稱他為殿下,哪怕那些人生活在深山老林,既然徐盛通知了,就不可能不將這個忌諱說出來。


    所以對袁譚忠誠的人不會稱唿他為“殿下”,喊他“殿下”的隻有一種人,那就是敵人!


    這個“殿下”不是尊稱,而是一種蔑稱。


    百姓們沒什麽文化,他們隻能遵循平時耳濡目染的一些習慣。


    他們不知道“殿下”是對袁譚的嘲諷,反而認為就應該這麽叫。


    呂蒙敢這麽確定的原因隻有一個,學習真的很困難。


    他從一個大字不識的匹夫到現在能夠勉強看懂書,所下定的決心和耗費的毅力難以想象。


    如果再來一遍,他絕對會半途放棄。


    所以他不相信一些鄉野百姓有那個本事能區分出“殿下”和“主公”真正的含義。


    說實話,這兩個小子雖然沒什麽學識,已經比當時絕大多數人精明了。


    可惜還是晚了。


    剛剛來到後營門口,裏麵就傳來了喊殺聲以及隱隱的火光。


    蔣欽一咬牙,拔出寶劍就要衝進去,結果被呂蒙一把攔住。


    “帶著你的人和我的人去前營,去大門!”呂蒙將一塊令牌塞進蔣欽手中道,“他們不可能隻放火,肯定會裏外配合,大門不容有失,快去!這裏交給我。”


    “那你小心。”


    蔣欽接過令牌,迅速去集合隊伍。


    說是大門,其實就是幾根木頭綁在一起組成的一個架子,象征意義要遠大於實用。


    就算是一萬人,一下午時間也建不成什麽像樣的營房。


    不過這幾根木棍確實起到了作用,前來偷襲的人和袁軍隔著木棍互相劈砍。


    偷襲的人沒經過訓練,不懂怎麽打仗。


    袁軍則是人太少,隻能被迫防守。


    好在他們進退有序,防守得滴水不漏,拚命給同袍們爭取著反應過來的時間。


    蔣欽確實快,一會兒功夫就整備好兩營士卒,風一樣衝到了營門前。


    隻聽得叛軍在門外大喊:“袁顯思,出來受死!”


    蔣欽大怒,離著老遠大聲喝道:“打開大門,我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囂張!”


    “開門。”一道聲音吩咐守門士卒。


    士卒愣在當場,有些不敢行動,主要是外麵烏漆麻黑,也不知道有多少敵人。


    “開門!”蔣欽絕對想不到袁譚真的就在這裏,他大聲說道:“我麾下大將正欲斬殺敵酋,因何猶猶豫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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