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邪懂不懂那些道理很難說,不過他給王弋的理由卻非常簡單:“殿下,那個袁流不一般,那個袁寒也是。我感知不到他們。”


    “感知?”王弋都被逗笑了,“你真當我什麽也不懂呢?還感知?感知這 東西有多玄乎我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張遼還有人懂感知?張遼他自己都不太明白。”


    呂邪不會因為王弋這種失禮的語氣而惱怒,反而十分認真的解釋:“殿下,小人的意思是……嗯……察覺。他們的輕身術很厲害,可以和附近環境的氣融為一體。在那個袁流開口之前,小人甚至都沒感覺到周圍環境有任何違和感。這樣的人,無論刺殺還是護衛,都是難得的人才。”


    呂邪觸及到了王弋的知識盲區,對於神奇的武學王弋是一竅不通。


    不過王弋推測他們學習的可能是貓科動物,做為大自然最頂級的獵食者,在殺戮方麵貓做到了現存進化中最完美的一切。


    “再說吧,我信不過他們。”王弋在呂邪麵前沒什麽顧忌,轉而問道,“那個袁靖呢?又是為什麽?”


    “她……給我的感覺很怪,有些像子龍將軍。”


    “你說什麽?不可能!”王弋一驚,隨後立即反駁,“你說她能一直行氣?絕對不可能,要不然她也不能連貂蟬都打不過!”


    王弋對於能夠全天候行氣的變態算是有了清晰的認知,這樣的人才太重要了,以至於他都不敢相信能出現這麽多。


    呂邪見狀趕緊說道:“殿下,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小人覺得她不能,可那種壓迫力又讓小人覺得她能。”


    “這事你不要傳出去,我會找人處理的。”王弋立即結束了對話。


    他準備讓趙雲找個機會試試,老袁家的底蘊太誇張了,讓他不敢有絲毫怠慢。


    既然袁家這些人能力如此特別,有些事就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夔音寺主要成員都是袁家的人已經不合適了,王弋需要好好斟酌一下這個署衙的人員構成。


    想要新開一個專門的署衙不是腦袋一熱就行的,這件事王弋還需要和人商議。


    跟他的明鏡司不同,明鏡司專屬於他的特務部門,臣子們插不上手,除了抱怨以外不會激烈的反對。


    夔音寺就比較麻煩,夔音寺並不屬於王弋,而是屬於整個河北的,王弋有權任免掌管人甚至取締夔音寺。


    但是想要創建,王弋就必須告訴臣子們這是個什麽東西,方便臣子們將手伸進去。


    其實整部華夏曆史就是皇帝與臣子的鬥爭史,雙方的爭鬥少一些,國家就會強大一些;雙方的爭鬥多一些,國家就會衰弱一些;一旦雙方起了激烈的衝突,那麽離亡國就不遠了。


    要命的是哪怕雙方擁有共同的利益,這種衝突依舊不可避免。臣子不可能反對王弋所有的想法,王弋也不能將反對的人都殺了。


    這一次王弋隻召集了三個人,禮部尚書馬日磾、太學的鄭玄以及廷尉滿寵。


    聽完王弋的想法後,三人都覺得很奇怪。


    既然新的署衙負責宣傳,那不是應該歸為吏部嗎?至少也應該是戶部的吧?為什麽要歸到禮部?


    馬日磾當先問道:“殿下,既然您要向百姓傳遞信息,為何不用戶部……”


    “又不是隻向孤治下的百姓,其他諸侯的不用了嗎?外族就不用了嗎?”王弋一陣頭大。


    馬日磾趕緊說道:“臣明白了,臣定當竭盡所能……”


    好嘛,又大了一圈。


    王弋覺得這禮部尚書得換,馬日磾在學問上無可挑剔,可在為官上真的不成,難怪能被袁術氣死。


    “翁叔先生!”他對這貨已經沒什麽耐性了,“文書院的工作不輕鬆嗎?非要勞心勞力嗎?”


    “這……這……”


    “殿下,翁叔不善言辭,他已經懂了。”鄭玄趕緊出來打圓場。


    傻子現在都知道王弋隻是想在吏部掛個名罷了,真正的職能肯定也不是王弋說的撫慰百姓情緒。


    王弋無力地揮了揮手說:“翁叔先生,禮法大過一切,還要有勞你多辛苦一些,去吧。”


    對於這位馬融的大孫子,王弋隻能盡量保持尊重。馬日磾的身份大於作用,禮部真正幹活的也不是他。


    這迴馬日磾倒是有眼色,立即行禮告退了。


    等到他離開,王弋看向了另外兩人,現在才是利益劃分的開始。


    “康成公,我需要一個人。”王弋思索片刻後說道,“一個無論是經學還是聲望都很說服力的人。而且在未來,這個人的聲望可能……”


    王弋沒有說下去,鄭玄卻聽明白了,這個人以後可能身敗名裂。


    在這個時代文人最注重名聲,懂經學和聲望高的人非常好找,可願意放棄個人名聲的卻難上加難。


    “殿下,臣能不能知道您想做什麽?”


    “可以。”王弋沉聲說道,“我要將他打造成一個時代的標杆,引領文化風潮的標誌,他會在文人中擁有無上的聲望。而我,則需要他在關鍵的時候說一些事情。”


    製造謠言!


    這一點鄭玄可太懂了,他就是這麽吹王弋的,裏麵的門道非常清楚。


    然而王弋需要的這個人光有才學和名望是不夠的,最關鍵的一點是要絕對忠誠。


    他的忠誠來源於盧植,但是那位後繼者……


    “殿下,臣確實有一個人選。”鄭玄話語一頓,聲音壓低了一些,“隻是不知殿下願不願意用。”


    “康成公說來便是。”


    “鄭益……”


    “不行!”王弋一口迴絕。


    鄭益確實有名聲,也確實有才學,但是鄭益不行,因為鄭益是鄭玄的兒子!


    “康成公,你應該明白。益恩若是攬下這件事,誰來繼承你的學問?”王弋非常不爽,他還沒到需要鄭玄一家老小為他往死裏拚命的地步。


    這和仁慈無關,王弋如果連鄭玄都敢這麽使喚,那麽其他世家就會提前找退路了。


    那可是鄭玄啊,放個屁文壇都能抖三抖的鄭玄!一人可以和袁氏、楊氏兩個超級世家抗衡的鄭玄!


    鄭玄見狀想要解釋,不過王弋那淩厲的眼神還是堵上了他的嘴巴。


    沒人願意用自己的兒子和名聲做賭注,可這是一次機會。


    文人不成聖皆是枉然,世家不為孔隻能落寞。


    鄭玄成名靠的是文化,可是想要讓家族在這亂世中延續下去,單靠文化是不行的,哪怕身邊的大腿是王弋也不成。


    鄭玄沒辦法保證自己未來的後人都是聰明人,若是能夠步入官場並且得到王弋的信任和器重,那麽隻要後人沒有蠢到極致,鄭家想要延續下去沒什麽問題。


    他已經老了,需要為自己的身後事做些打算了。


    猶豫了片刻,鄭玄終究還是頂不住這份誘惑。


    他對著王弋躬身行禮,沉聲說道:“為殿下盡忠,吾等在所不惜。”


    一瞬間!


    無盡的悲哀湧向了王弋的心頭,他沒想到鄭玄竟然如此卑微,沒了一點兒風骨。


    “哼!鄭康成,你可知孤最終會將夔音寺放在哪裏?”王弋的臉色越說越難看,“五軍軍務府。你可要想清楚了 ,若是這次他們讓孤滿意,孤就會將夔音寺劃歸到五軍軍務府管轄。”


    “殿下,臣……清楚了。”


    “罷了!”王弋的眼神中全是失望,非常難過地說,“既然你一意孤行,孤就給你這個機會。五軍軍務府,哼。鄭益恩能不能在那裏存活下來,就看你們的本事了。你下去吧。”


    “喏。”


    鄭玄行了一禮,告退離去。


    說實話,五軍軍務府對於鄭玄這樣的人來說不是好地方。且不說以裏麵那些人的智力內鬥起來有多恐怖,單單軍事上出了問題須要擔責任就夠他受了。


    可那又怎麽辦呢?說都說了,隻能硬著頭皮做了。


    鄭玄的表現讓王弋非常不爽,哪怕鄭玄自己站出來王弋也不會這麽生氣,結果卻整出來這麽一出。


    他想讓文人集團壯大一些,引入一些新的變量。他已經很久沒有吸納新的人才了,不能全靠一些老臣頂著。


    唉……老鄭玄啊老鄭玄!


    王弋想想就來氣。


    不過既然鄭玄離開了,王弋給袁家的肉也就到此為止了,先是是時候要給他們套上項圈了。


    王弋看向了滿寵問:“伯寧,治下造謠者何罪?”


    “腰斬,棄市。”滿寵的迴答依舊是那麽簡潔明了。


    王弋聽了很舒心,要是這種懲處手段放在他穿越前的那個時代,那世間該少多少糟心事。


    “伯寧,我需要你將這條法令單獨獨立出來,編撰出一套完整的法令,根據最後謠言造成的影響不同,懲處的力度也要不同。”


    “喏。”


    滿寵對此沒有任何意見,不過卻提出了一條建議:“殿下,您是想借此展開律法整改的行動嗎?會不會早了些……我等還未準備好。”


    “整改律法不急。”兩人的關注點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王弋解釋道,“整改律法是一項漫長的工作,必須徐徐推進。但是這條律令一定要製定仔細,我要的不止是懲處我治下的百姓,若是其他諸侯治下有人造謠,這條律令將支持我發動戰爭。”


    望著王弋越來越冰冷的神色,滿寵心中一凜,臉上卻頗為興奮。


    這就對了!


    律法是天下人的律法,是天下人的行為準則。


    既然王弋提出了律法,那麽天下人就都應該遵從。


    這便是王!


    王的命令至高無上!


    另:大漢造謠好像不是腰斬棄市,秦朝時是滅族,唐朝是斬首,我選了個折中的。


    不過由於秦後雖然對造謠的懲處依舊很嚴,刑罰卻在不斷的減弱。而且由於陳勝吳廣開了個不太好的頭,皇帝起家大多數也是靠著謠言,所有這條律令執行的並不徹底。


    如果不是影響重大,對於真正的造謠者官府也懶得查。


    而謠言反而成為了統治者的利器,一些特務和政爭都會以謠言來構陷對手,鑽法令的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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