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弋當然知道這種武器對水軍的意義有多重要,不然也不會讓周瑜來看。


    周瑜和其他將軍一樣,看到好東西,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如何摟到自己軍中。


    王弋還記得周瑜看到床弩後認為裝備到艦船上將是水戰的絕對利器,看到連弩後甚至寫了一大篇疏奏來論述連弩對水軍的重要性。


    對於擅長潛水和跳幫作戰的水軍來說,這種花紋鋼的兵器自然是首選,他們作戰時也沒什麽防護,有一柄利器傍身,搏命的時候自然優勢更大。


    問題是王弋現在真的給不了,他製造出來的畢竟隻是偽大馬士革鋼,花紋和強度雖然很接近,可是原理和烏茲鋼有著天差地別。


    烏茲鋼隻要用普通的鍛打鑄造步驟就能製成這種擁有美麗花紋的武器,它真正的強大之處在於刀身上那種自然形成的納米級細碎鋒刃。


    王弋這種屬於山寨貨,用的方法是灌注後多次扭轉折疊鍛打,隻能說是形似。


    而且這種武器製造起來非常麻煩,哪怕浦沅親自動手,在不考慮後期打磨和構裝的情況下,每天的成品也隻有三柄刀劍。


    目前水軍也用不上這些,王弋帶周瑜來看看,就是為了展示自己沒有忘記水軍,好東西都給水軍想著呢。


    畢竟無論是床弩還是連弩王弋都沒批,一來水軍現在沒有那麽多船,二來潮濕的環境對於這兩種精密的裝備很不友好。


    在水軍沒有給出合理的養護方案之前,王弋是不準備批複的,畢竟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在船上養護這些。


    王弋給周瑜詳細解釋了一下水軍麵臨的困難以及州府的財政問題,並且保證道:“公瑾,隻要水軍證明自己有能力維護這些裝備,我就給你們批複。”


    讓周瑜打仗絕對沒問題,可讓周瑜研究這些?他又不是工匠……


    不過周瑜還是跟工匠詳細詢問了很多細節,打算研究研究。目前為止他覺得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已經學的差不多了,缺的隻是政治和軍事上的實戰經驗,如今已經可以花些時間在其他事情上了。


    而且這一次王弋將他帶迴鄴城也不是單純的討論軍製,這個舉動意味著王弋已經允許周瑜正式步入官場,開啟自己的政治生涯了。


    王弋帶著幾人在專門研究武器的地方整整轉了一天,其中很多東西都讓周瑜眼前一亮。


    比如一些攜行的裝具,一些武器上便攜的小設計,行軍時更方便的營帳等等。


    做為一個統帥,周瑜很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很多時候戰爭勝負的關鍵不是戰士是否強大,而是後勤運力能否供應得上。有了這些東西,戰士們平時生存的幾率將大大增加。


    特別是當周瑜看到王弋竟然安排了很多人在測試刀劍使用的穩定性時真的驚訝了。周瑜的武功很好,所以他很清楚打仗的時候普通士卒沒有多大的發揮空間,若是能在刀劍上為他們爭取一絲先機,那就是間接的拯救了他們的生命。


    見到王弋對細節的追求程度,周瑜想不出什麽理由能夠導致王弋失敗。


    在這個以兵力論強弱的時代,顯然王弋的精兵的理解和其他人不同。


    一般諸侯們都認為精兵是一支能打得軍隊,而在王弋的理念中,對於精兵的理解是任何時候都能打得軍隊。


    人力是有限的,所以王弋便在裝備上尋求突破。


    王弋在這個研究室裏停留了好久,他幹了一件大事。


    既然這個時代的人連電都能接受,那他就準備下一些猛藥。在這個研究室裏,王弋和實驗人員詳細解釋了一番力的原理以及力學定律,將物理的種子埋在了這片全天下科技水平最高的地方。


    至於地球是圓的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有解釋,也不可能由他來提出這種“離經叛道”的言論。


    王弋相信總有人會向當前的理論發出質疑,向千萬年的權威發起挑戰。到了那個時候,想必他也已經準備好自己的艦隊了,揚帆海外的理由就不是尋求長生不死,而是去驗證真理。


    不過這一次遼隊卻沒有在武器上給王弋什麽實質性的結果,大多都是些需要論證的構想方案。


    王弋確實知道哪些是可行的,哪些是不行的,但他卻沒有明說。


    科學發展嘛,就是這樣。


    做為人主他已經不能插手太多東西了,特殊的地位導致他的言論會被無腦信任並奉為真理,沒人會去質疑,也沒人敢質疑。


    逛了一天,王弋覺得也挺累的,便推掉了陳滿和黃承彥奏事的請求,早早迴了府衙休息。


    浦沅卻在天黑後送來了一件禮物,讓王弋覺得有些差異。


    浦沅已經成婚了,夫人就是徐君,而且如今徐君已經有了身孕,必然不方便來見王弋。


    隻是浦沅依舊有些憨,哪怕如今地位已經很高,還是不怎麽注重自己的形象,一身短褂就來請求麵見王弋,顯然是剛剛從工坊中忙完。


    王弋看著呆頭呆腦的浦沅有些想笑,他迴憶起了當初浦沅對斬馬劍外形的執著與那次不合時宜的進獻。


    “拿迴去。”王弋笑眯眯的和浦沅開起了玩笑。


    浦沅倒是懵了,一時間手足無措的看著王弋,半天憋出來一個字:“啊?”


    “你忘了?當初你的那柄斬馬劍?”


    “啊?哦哦……嘿嘿……”浦沅頓時想起了他和王弋初識的時候,一手夾住懷中抱著的匣子,一手憨憨的摸了摸腦袋。


    王弋見這家夥實在是無趣,便也不再逗他,笑著問:“讓我看看,你又給我弄了什麽好東西?”


    浦沅聞言趕緊雙手托起匣子,恭請王弋打開。


    匣子裏麵放著的是一柄長劍,很長,足有一米六多,對於身高不足一米八的王弋來說將長劍立在地上,劍柄已經到了他的下巴,並不方便他使用。


    王弋抽出來了一截劍身,鍛造的工藝是為大馬士革鋼的方法,樣式是標準的八麵漢劍,隻是這外麵的構裝……


    這柄劍的構裝非常樸素,皮質劍鞘上兩頭使用了青銅固定,上麵也隻有一些雲雷紋做為裝飾。整個劍鞘隻是上了數道黑色大漆做為防氧化處理,連個寶石都沒有鑲嵌。劍柄同樣樸素,隻是用了些青銅和黃金做為固定兼裝飾的功能,沒有太多的花裏胡哨。


    “這不是你做的吧?”王弋一眼就看穿了本質,似笑非笑的看著浦沅。


    劍身肯定是浦沅打造的,這裏除了浦沅,沒人能夠將花紋打造得如此勻稱和美觀。


    但是這柄劍並沒有實戰價值,它的殺傷力毋庸置疑,隻是對於王弋來說非常不合適,況且這柄劍的構裝也足以說明問題。


    它是一柄王劍,是先秦時代諸王佩戴的款式,從樣式判斷是偏於秦朝的樸素粗曠型。


    雖然做了一些改動,可這明顯是為王弋訂製的,王弋配上這柄劍,將會非常威嚴。


    帥是真的帥,不過王弋卻不想使用它。一來以他的身手真的配不上這種好東西,二來他有自己的劍,也不打算換。


    浦沅卻被王弋問的有些著急,急的抓耳撓腮也說不上什麽話。


    無奈之下,王弋隻能開啟了自問自答:“怎麽?你家那位是嫌棄我將你流放在這裏了?不愧是有傳承的人家啊,這份禮物算是送到心坎裏了。放心吧,我怎麽會虧待你?迴去告訴你夫人,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拿不走。對了,這個是不是也是你夫人出的主意?”


    說著,王弋從袖口中摸出那柄蝴蝶刀,在浦沅麵前甩了兩下。


    “不是!”浦沅忽然大聲否認,嚇了王弋一跳。


    可等王弋期待他繼續說下去時,他又在嘟嘟囔囔說徐君讓他陷入這種奸佞不忠的境地,迴去要收拾徐君。


    這下王弋更好奇了,問道:“這東西是你自己要給我造的?”


    “是……是啊……”


    “為什麽?”


    “主公喜歡,我便造了,什麽為什麽?”


    “哈哈哈哈……”王弋聞言哈哈大笑,直接將浦沅給笑蒙了。


    王弋走上前拍著浦沅的肩膀沒個正形的問:“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柄蝴蝶刀,很多人上書我玩物喪誌?要求拿你問罪?要不是我壓下來,你已經被問罪斬首了!”


    “啊?”浦沅仔細看了看蝴蝶刀,沒有向王弋求情和解釋,反而向王弋索要起來,“那主公還是將它給我吧,主公還是不要玩物喪誌的好。”


    “到了我手裏的東西,你還想要迴去?”王弋收迴蝴蝶刀,一臉嫌棄的將手按在浦沅臉上將他推走,並且吩咐人喊上自己的大小老婆們,準備去浦沅家裏走上一遭。


    浦沅被王弋這一出弄得心驚膽戰,不明白王弋想要幹什麽,又開始擔心起徐君的安危來。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王弋哀求:“千錯萬錯都是小人的錯,求主公不要怪罪徐君,看在小人多年辛勞和徐君身懷六甲的份上,求您繞過她吧,她也是無心之舉……”


    “無不無心我比你清楚,起來,頭前領路!”王弋示意趙雲將浦沅拎起來,浦沅天天打鐵,壯得和牛一樣,他可拎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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