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抽出那支長長的羽箭時,太史慈才錯愕的察覺原來這位就是自己想要較量的人。


    對此太史慈有些惋惜,如果這不是在戰爭,他很願意和對方比上一場。


    不過也沒什麽所謂,太史慈僅僅是惋惜沒有完全見識到對方的箭術而已。


    這大概就是王弋看好太史慈的原因,太史慈武藝能排進天下前列,卻並不拘泥於用武力解決問題。戰陣之上他更願意指揮士卒擊敗敵人,而不是憑借武力陣斬敵將。


    當然,太史慈覺得能陣斬最好,畢竟比較簡單,弄死對方將軍敵軍就崩潰了是個很好的選擇。


    可是很多時候並不是這樣,和一些校尉接觸久了太史慈發現他們的指揮能力也很不錯,隻是沒有機會罷了。


    就像他麾下的副將麹義,現在有誰知道麹義是個什麽東西啊?可麹義的帶兵能力讓太史慈都刮目相看。


    為了避免不小心被偷襲反殺導致己方潰敗,太史慈盡量迴避和敵將一對一的戰鬥,萬一從哪個角落冒出來一個絕世猛人,自己死也就死了,導致王弋戰略失敗才是大罪過。


    提湖律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死亡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尊重,太史慈也隻是草草割下提湖律的頭顱後便騎馬迴城了。


    這次的任務已經完成,能不能取得既定效果就要看那些戰馬給不給力了。


    然而迴到受降城,太史慈才得知了一個讓他十分懊惱的消息。


    損失了上千士卒的一次偷襲,效果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好。


    太史慈是特意命令麾下將戰馬往東城趕的,這麽多馬匹對於鮮卑人來說絕對能造成恐怖的殺傷。


    荀攸也是這個想法,當然他不止有這個想法。


    烏孫人遭到毀滅性打擊會讓匈奴和鮮卑的大營造成聯係鬆散,甚至有機會形成一個防禦真空地帶,這對於之後的戰略很有幫助。


    這個目的荀攸確實達成了,丁零人和堅昆人的戰力有目共睹,想要解決掉北城的敵軍簡直輕而易舉。


    可惜中途冒出來了匈奴人,提湖律那匹戰馬真的很不錯,有一半的戰馬被它強行領走,跟著托羅奔向了草原。


    剩下那一半在轉彎的時候分成了三個部分,一部分被受降城擋住腳步,現在正溜溜達達在城下吃草。


    一部分受到外圍馬群的阻擋,降低速度後跑去了張合的營地。


    最後一部分確實衝向了鮮卑人,可步度根也算是硬氣,不想著支援烏孫,倒是派槍兵將自己大營死死保護起來,戰馬群沒造成多大殺傷。


    太史慈得知最終的結果後稍微有些失落,畢竟上千人的死傷沒有喚來戰果真的有些對不起士卒。


    荀攸見狀勸慰道:“子義,有些事不能隻看表麵,如今我等重創烏孫,丁零和堅昆二部必然震撼,待到時機成熟……隻要能將匈奴和鮮卑分隔開,擊敗他們易如反掌。”


    荀攸勸慰太史慈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不過眾人並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


    徐榮更是打著包票說道:“我會向主公請命,讓主公賜予每位戰死的將士一匹戰馬,這次繳獲頗豐,想必主公不會吝惜的。”


    見到徐榮這樣說,太史慈也就放心了。陣亡的將士家中能夠得到一匹戰馬,那是極為不凡的一筆財富,哪怕不是烏孫那些好馬,賣了之後足夠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太史慈對著徐榮和荀攸一陣感謝,荀攸卻打斷了他,並且以勞累為名讓他休息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後,荀攸忽然向徐榮問道:“徐將軍,我又一事不明。不知……”


    “荀主簿但講無妨。”


    “徐將軍,若我沒記錯的話,數月前文遠將軍曾捉住鮮卑首領步度根的兄長扶羅韓,在他口中得知了胡人聯軍具體的民族,我等經過分析也將情報傳了過來,不知將軍看了沒有?”


    “當然看了,鄴城每一分情報我都有認真觀看。”


    “不知將軍還記得他們都有哪些嗎?”


    “鮮卑、匈奴、丁零、烏孫、堅昆、以及……”說到最後徐榮忽然說不下去了,他想到了一個致命的問題,一個一直被他忽略甚至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問題。


    一直以來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是一場胡漢之爭,是漢人和胡人聯軍為了民族生存的戰爭。


    所有人都忘了,他們一直打的確實是胡人,可是胡人聯軍中不止有胡人啊,還有很多漢人在的,而且還有正規的軍隊!


    徐榮心中震顫不已,他極力迴憶著往日戰爭的細節,搜索著漢人出現的線索。


    情報中成說過,胡人將很多漢人做成了糧食做為軍糧,也正是因為有這些肉食,步度根才能在這裏和他對峙。


    但是他們不可能將所有漢人都給殺了吧?那可是正規軍,比糧食什麽的重要太多了。問題是他們到底去哪兒了?


    徐榮上前一把扯過地圖,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依舊沒有想出任何可行的方案。


    長時間的對峙讓斥候將幽並邊界都翻爛了,根本沒有察覺到有這麽一支軍隊的存在。


    從聯軍的規模來看,那支軍隊少說也要有兩萬人。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弄不好要吃大虧的。


    為了防備意外發生,徐榮給張遼寫了一道命令,派人通知他提防危險。


    荀攸卻思考的更多,他的著重點並不在於這支軍隊去了什麽地方,而是這支軍隊是在聽誰的調遣。


    這種調遣方式是一種很高明的博弈心理,先用胡漢兩族的仇恨吸引注意力,再讓胡人主導戰爭,徹底消除漢人對那支軍隊的注意力,讓他們去完成秘密的任務。


    這樣的敵人是荀攸以前沒有遇到過的,讓他感覺十分新奇。


    這一刻,荀攸覺得單單著眼於邊境或許已經不行了,是時候考慮一下整個天下的局勢了。


    其實想要找到那支漢軍的位置很簡單,荀攸覺得那些人絕對不可能越過幽並的邊界線,從這裏進入中原,同樣也不覺得那支漢軍的任務是護送糧草。鮮卑這次舉傾國之力實行的是以戰養戰,沒什麽後援補給。


    既然如此,那就隻有東西兩條路可走。


    東麵穿過烏桓人的領地進攻扶餘,請求或迫使扶餘人出兵攻擊遼東地區。


    西麵則是穿過荒漠,進攻涼州。既然高闕沒有報告發現異常嗎,那對方就隻能深入荒漠了。


    不過考慮到五軍軍務府推測出來的那些情報,荀攸覺得這麽有心機的人不可能脫了褲子放屁,做這種費二遍事的事情。再想想韓遂放棄了整個涼州的表現,那支軍隊很有可能隻是借道涼州,去找劉辨的麻煩去了。


    荀攸並沒有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徐榮,不管怎麽樣,做些防備還是需要的。


    “徐將軍,我認為我們應該加快速度了。”荀攸麵色凝重,看似緊張的說道,“宜早不宜遲,免得夜長夢多。”


    徐榮被荀攸的樣子嚇了一跳,立即說:“既然如此,那麽明日便開始吧!”


    “倒也不必如此焦急。”荀攸沒想到徐榮還是個急性子,趕緊解釋:“且看儁乂將軍的動作吧。”


    張合還有動作?他不就是個擺設嗎?


    還別說,張合真有動作。受降城不養閑人,荀攸既然給了張合五千人馬,張合就得幹活。


    張合確實很忙,看到馬匹轉向徐榮趕緊通知了張合,張合也做出了應對,收獲了數千匹戰馬。


    這些馬可讓張合開心的不得了,不提那些一般的戰馬,單單寶馬他就收獲了兩匹。


    張合的運氣真的很不錯,馬群能夠分散絕對是有頭馬在帶領,這麽大的馬群不可能隻有一匹頭馬,有一匹從驚慌中反應過來,帶著一部分馬匹跑向了鮮卑那邊。


    是的,跑到張合這裏的才是馬群的主體部分,可惜被多次分散,主體已經不剩下多少了。


    不過既然能在最恐慌的時候領導馬群,那麽頭馬一定非常優秀。事實也確實如此,張合捉住了一匹赤紅色的寶馬,以及一匹小一些的粉白色寶馬。


    這讓張合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他倒是夠意思沒想著獨吞,好東西第一個就想到了王弋。


    張合準備跟王弋商量商量成年的紅色寶馬讓王弋留著,粉白色的小的就算是他功勞折的,他可以慢慢將其養大。


    畢竟趙雲的那匹白馬幾乎是全河北所有人都羨慕的,有了這麽一個夥伴,戰鬥力直接提升三成。


    雖然想要找到一匹白馬猶如大海撈針,這兩匹也不如白馬,退而求其次也是極好的。


    收拾好營盤,張合直接就睡在了馬廄裏,這種寶馬極通人性,需要好好培養培養感情才行。


    憧憬著美好未來的合將軍在馬廄中做了一個美夢,夢見自己騎著寶馬、手持長槍,衝殺在萬軍叢中,如入無人之境!


    此時的張合怎麽也想不到,剛剛做完的夢,第二天就實現了。


    翌日辰時,鮮卑大營中號角聲響起。


    步度根的報複非常快,他命令丁零和堅昆人打頭陣,攻擊受降城。鮮卑精銳則派出一支一萬人的槍盾兵部隊,一支五千人弓箭手部隊以及兩支五千人的騎兵部隊向張合的陣地發動了攻擊。


    步度根的意思很明顯,昨晚太史慈掏了他的一個偏師,那今天他就要幹掉漢軍的一個偏師。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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