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軍並不是王弋麾下那些無視士氣的瘋子,他們也會恐懼,也會畏懼死亡。


    在這種戰損之下他們還能有如此鬥誌,支撐他們的大概隻有情誼了。


    袍澤的情誼、同鄉的情誼、甚至是同族的親情……


    這些遼東兵已經瘋了,在長槍不能造成有效殺傷後,他們就將長槍當作棍棒使用,用盡全力掄在敵人的盾牌上,力求戳不死你也要打斷你的手。


    長槍又不是步槍,盾牌也不是防彈衣,哪是那麽容易打斷的呀……


    漢軍的所作所為堪稱徒勞,他們逐漸開始崩潰,開始絕望。


    終於,有一個人發起了自殺攻擊。在長槍斷成兩截後跳起來撲入敵陣,用尖銳的槍杆瘋狂捅刺一名烏孫士卒的脖子,而他自己也很快被人剁成了碎塊。


    但是他的攻擊方式讓剩餘的漢軍重燃希望,他們也紛紛效仿,跳進去想要捅死一個以命換命。


    然而這種招式隻能用一次,烏孫人有了防備,看人跳起來就讓開那裏,等落地了再圍上去擊殺。


    真正能夠造成擊殺的還是校尉,他揮動著長劍從盾牌的縫隙中插入,每一次拔出來都會帶著一簇鮮血。


    校尉的招式很快,可以在烏孫人來不及夾住就收迴長劍,殺人效率還算不錯。


    可是隨著周圍的漢軍越來越少,包圍過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校尉最終也沒能等到決勝的信號,慘死在亂刀之下。


    這些烏孫人並沒有去追擊太史慈,反而開始收拾起屍首來。想想也是,烏孫大營中有數萬人,不可能被這區區五百擋住。


    喊殺聲還在繼續,不過卻雜亂了很多。


    發出聲音的人是負責點火的士卒,他們同樣不是很順利,一麵要解決帳篷中出來的人,一麵要躲避追兵,一麵還要放火。


    好在這種情況散兵要比成建製的好上很多,他們拖延了很長時間,給太史慈創造了足夠的機會。


    烏孫人一麵要清剿,一麵還要救火,跑來跑去有些手忙腳亂。


    然而這種情況很快就結束了,喊殺聲和火光被其他大營的胡人注意到。


    托羅帶著三千匈奴士卒趕了過來,他親自指揮,很快就結束了烏孫人慌亂的狀態,開始有條不紊的解決著一個又一個麻煩。


    就在托羅和提湖律將眼前漢軍清剿得差不多的時候,大地忽然開始震顫。


    一開始托羅還以為是鮮卑來支援的騎兵,可是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勁,不少烏孫人開始哭爹喊娘的從後營往前營跑,似乎後麵有什麽兇猛的野獸在追逐狩獵他們。


    他們後麵並沒有野獸,隻有數萬匹高大的戰馬!


    說實話,太史慈來到後營馬廄後,看到裏麵的戰馬都要饞死了。


    烏孫人的戰馬又高又大,皮毛油亮不說,四肢修長健壯,一看就都是好馬!


    太史慈一時間竟然有些舍不得將這些馬趕出去,他在受降城中那匹都不如眼前這些裏麵一般的。


    周圍的士卒也是在流口水,這樣的戰馬他們也沒見過,都心道西域真是個邪門兒的地方,好東西果然很多!


    可是舍不得也沒辦法,這裏保守有將近兩萬,是一個巨大的馬群。


    太史慈唿嘯一聲,跟著他的士卒紛紛衝進馬群,拿著火把開始點燃馬尾,順便挑上一匹自己一會兒離開時需要的馬匹。


    太史慈也是一樣的,隨便上了一匹還算入眼的,催動著這一大群即將瘋狂的猛獸向烏孫前營跑了過去。


    他其實很想找到頭馬,頭馬肯定是匹寶馬。可惜頭馬離他太遠了,他隻能看看。


    受驚的馬群在頭馬的帶領下開始瘋狂奔跑,踩倒任何擋住它們前路的東西。


    烏孫大營算是廢了,所過之處基本上人死房塌。這麽大規模的馬群,無論人跑得多快,跑向哪裏,不會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騎在馬上的漢軍歡唿雀躍,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以兩千換三萬,這種誘惑任何一個遼東人都不會放過。


    然而眼尖的士卒卻發現了一件事,一直在前麵領路的太史慈竟然不見了!


    這讓他們嚇了一跳,紛紛開始四處尋找。主將要是丟了,他們這次的功勞將大打折扣。


    咻!


    就在一些士卒四處查看的時候,黑夜中一支長長的羽箭穿過一名士卒的胸口,將他直接射飛出去,落到地上被後來的戰馬踩死。


    如此一來眾人的神情更緊張了,忽明忽暗的燈火下,竟然有一個獵手在狩獵他們!


    獵手自然就是提湖律,事實上他比漢軍士卒還要緊張。


    麵對唿嘯而來的馬群,提湖律很清楚三千士卒是沒有機會的。他將托羅拉倒了自己的馬上,準備先將首領帶出去再說。


    也正是提湖律的這個舉動救了托羅一命,兩枚羽箭幾乎是貼著托羅的襠將托羅的戰馬直接射死。


    這一手不僅讓托羅嚇了一跳,就連箭術高超的提湖律都震驚不已。托羅這次能活下來完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下一次就不知道行不行了。


    雙腿用力一夾,提湖律的寶馬感應到主人的意圖,前腿離地,硬生生原地轉了半圈。


    這半圈再次救了二人的性命,提湖律清晰的看到三支羽箭從他身邊擦了過去。


    這還了得!


    提湖律很清楚黑暗中有這麽一個弓箭手在,他和托羅一個也活不成。


    將韁繩塞進托羅的手中,提湖律跳下戰馬,向黑暗中射出了一箭。


    “快跑!我的馬能指引馬群!”提湖律大喝一聲,跳上迎麵而來的一匹戰馬,踩著戰馬的後背消失在了黑暗中。


    托羅不敢耽擱,狠狠一夾馬腹,衝向了西方。


    寶馬一陣嘶鳴,嘹亮的聲音讓頭腦發暈的馬群清醒了不少,開始了自發的跟隨。


    另一邊,目力極佳的提湖律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個同樣在馬背上跳躍的影子,他抬手就是一箭,緊跟著又從箭壺中抽出了三支羽箭。


    這一箭並不是為了射中對方,他估計也射不中。羽箭微弱的唿嘯聲在他們這個等級的弓手耳中簡直就像打雷,清晰到可以憑借聲音躲過射來的箭矢。


    這隻是他為了拖延時間的手段,從剛剛那五箭中提湖律察覺對方射箭的速度太快,他需要一個緩衝的時間。


    太史慈倒是還沒有察覺自己被盯上了,他正氣得罵娘!


    剛剛他連射五箭,雖然沒用出全部實力,可一般人也擋不住。都怪那兩個家夥的運氣太好了,簡直可以說是如有神助、命不該絕的真實寫照。


    麵對提湖律射來的一箭他躲都沒躲,原因無他,馬群在不停的移動,那一箭射歪了……


    可是真的射歪了嗎?


    下一刻太史慈的耳朵動了一下,慌忙從踩著的馬身上跳開。


    一支長長的羽箭直接貫穿馬頭,戰馬來不及哀鳴便立即躺倒在地,被後麵的戰馬踩進了泥土裏。


    這一下太史慈知道不對勁了,他站起身左手持弓,右手按在了箭壺上,等待著敵人的下一次攻擊。


    細微的唿嘯聲再次傳來,太史慈臉色一變,舉弓便射。


    一、二、三、四、五!


    須臾之間,太史慈連射五箭,並邁開步子,向聲音傳出來的方向跑去。


    五支羽箭在半空中和提湖律的羽箭相撞,落在了地上。


    如果這是在白天,提湖律看到眼前這一幕絕對會頭也不迴的逃跑。


    太史慈已經不是他能對付的了,兩人在箭術的理解麵存在著本質的差距。


    可惜現在是黑夜,提湖律隻當太史慈再一次躲過了攻擊。不過沒關係了,他已經預判到了對方的位置,對著那個位置射了一箭,也是他的最後一箭。


    這一箭對於他來說相當費力,做為匈奴最強的神箭手,九星連珠這種射術他當然會,也必然要會。


    可惜自從擁有了手中的大弓,速射便告別了提湖律。


    大弓的拉力很大,想要開很不容易。


    這還不是最難的,關鍵是提湖律的箭很長,嚴重製約了他射箭的速度,有時候為了追求速度,他甚至要提前將羽箭從箭壺中抽出來。


    時間久了,提湖律也就不追求速度了,甚至連他自己都開始專注與精準,開始逐漸忘卻速度。


    托羅曾講提湖律的境界稱作返璞歸真,提湖律深以為然。


    不過提湖律不知道的是,他這輩子應該歸不了真了,因為他馬上就要歸西了……


    太史慈是能排進天下前十的神射手,可他又不是隻靠弓箭吃飯,瘋了才會和人進行對射。


    他將身形壓得極低,在一匹匹戰馬上上躥下跳,幾下子就閃什來到了提湖律身後。


    提湖律怎麽說也是個高手,察覺那後風聲不對立即轉身。


    轉身就有用了?


    什麽用都沒有!


    提湖律隻見身後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一個人,一隻手搭在了他的箭壺上,隨著他轉身,此人順手從他箭壺中抽出一支羽箭,對著他因為驚訝張開的大嘴就捅了下去。


    沒人知道羽箭從喉嚨中穿過是種什麽感覺,或許提湖律也不知道。


    太史慈很準,羽箭穿過喉嚨直接刺穿了心髒,沒有個提湖律任何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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