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沒了……


    王斌根本不相信這個消息,他很難想象諾大一個王家怎麽會說沒就沒,誰有這樣的本事能解決掉一個傳承了幾百上千年的家族。


    “如今王家的長輩隻剩下你和王越了。”


    王弋臉上那種得意的神色讓人有些作嘔,他語氣極盡嘲諷:“怎麽樣?按理說你應該是家主啊,大權在握的感覺如何?哈哈哈哈!”


    王斌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他沒想到王弋會這麽狠,居然屠戮自己的家族。


    但王弋並不想這麽輕易放過他,繼續揶揄:“要不這河北的主公你也來做吧,好不好?別人都是子承父業,咱們不同,父承子業也沒什麽不好的。”


    “你怎麽可以如此狠毒!”王斌已經不在乎王弋的嘲諷了,他依舊無法釋懷王弋滅了王家。


    “我狠?”王弋指著王斌的鼻子質問:“王家背叛我的時候為什麽不說王家狠?王家自相殘殺的時候為什麽不說王家狠?王芷他們受盡壓迫的時候為什麽不說王家狠?你有能力卻看著自己的妹妹死去,讓自己的兒子變成一個平凡的人,你狠不狠?”


    “蠢貨,蠢貨!你知不知道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隻有團結家族的力量才是生存之道!你肆意屠戮族人,還有沒有人性?”


    “你看,你總是喜歡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指責我,可殊不知站在道德製高點上的人不是你,你隻是一個畏縮在泥潭中的弱者。天下大亂,我平定了黃巾山匪。百姓困苦,我讓他們有糧有地。外族侵襲,我對他們斬草除根。


    你又做了什麽?


    家族的力量?


    我不需要。


    我,即王氏,即河北,即千萬百姓之主!百萬大軍聽我號令,文武群臣從我指揮,億萬民眾奉我為神明!我需要什麽?”


    “狂妄之徒怎敢如此驕縱,你能囂張幾天?”


    “囂張幾天從不是你該關心的,你應該關心一下你還能囂張幾天。”


    “你要殺我?”王斌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不屑道:“你有這個膽子嗎?”


    王弋沒有迴答,反而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咧嘴一笑道:“你知道嗎?你犯了一個非常愚蠢的錯誤。嘖嘖……也難怪,有些東西你是得不到的。”


    “你想說什麽?”


    “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誰才是你和長安的聯絡人,你到底是如何做到人在遼隊卻能串聯那麽多人的,現在我似乎有了答案。”王弋的眼神中滿是戲謔,這個真相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王斌沒有迴答,隻是死死看著王弋。


    王弋也沒有拖延太久,沉聲說道:“我察覺到你看見我時很驚訝,是不是覺得我必死無疑了?也對,畢竟三台床弩,很難有人不死。


    可你為什麽不用我的床弩呢?因為你偷不到啊,也太麻煩了,造不出來。


    不過這都沒關係,因為床弩這種東西你也有。


    荊州,桂陽,數十年前。有一個大才賢士在桂陽以巨弩破敵,大敗了反賊朱蓋。我沒說錯吧?”


    “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王斌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懷疑了。


    “因為我去過洛陽,去過東觀,現在整個東觀的書全在鄴城。讀曆史好啊,能讓我以前人為戒,也能讓我知道很多真相。”王弋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他一直在迴想漢朝搞出床弩原型的人到底是誰。時間過得太久了,前世的記憶已經開始模糊了。


    直到剛剛他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喬羽那個案子和袁覃曾提過的一些袁家情報。裏麵有一個人產生了重合,那個人就是陳瑀。


    想到了陳瑀王弋豁然開朗,在桂陽以巨弩大破叛軍的不是別人,正是陳瑀的父親,前太尉陳球!


    這也難怪為什麽刺客會有巨弩了,陳瑀就是王斌和外界聯絡的中間人,正是他一手操縱著王斌的一舉一動。


    可憐王斌才學傲世,如同提線木偶卻不自知。他以為自己效忠的是大漢,殊不知他效忠的隻是黨人的野心。


    現在已經沒什麽好談的了,父子正式決裂成為了不死不休的敵人。王斌也從最初的憤怒和震驚中慢慢走出來,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唿……所以你到底是誰?”王斌吹亮了火折子,點起了一盞油燈拿在手上。


    “我是河北之主,將來會是天下之主。”


    “你的誌向倒是遠大,可惜了。”


    “可惜什麽?可惜做不了太上皇?”


    “太上皇?萬萬不敢的……你知道我為什麽想要殺你嗎?”


    “為何?”


    “你手下有多少忠於你的人?又有多少王氏弟子?”王斌帶著教導的口吻說道:“你是不能死的。有你,河北就不會亂。可你一旦死了,你麾下那些人就會瞬間反水,摧毀掉你親手建立的一切。”


    “我死了劉辨就有機會了?”


    “是。從並州出兵拿下幽州,就可以重複你所做的一切。”


    “你竟然這麽想?”王弋的眼神有些驚悚,忽然覺得自己似乎過於高看王斌了。他凝聲問道:“打下幽州就能和我一樣?互市誰來接管?異族誰去抵禦?冀州如何攻取?曹孟德、袁本初、袁公路、劉景升、孫文台皆是一時豪雄,劉辨當如何應對?”


    “你死之後陛下自然會接管你的一切。”


    “你在想什麽?就憑他?不是所有人都信服他的,良臣武將有多少人願意進入他的朝廷?劉辨麾下文多武少,如何應對效忠於我的悍卒?”


    “你對權謀真是一竅不通啊,威逼利誘、殺雞儆猴,別以為你真的很重要。”


    “哈哈……”王弋莞爾一笑,不屑道:“你對亂世真是一竅不通啊,你以為亂世還講究這些嗎?權謀?一統天下的輔助手段罷了。身為人主在亂世生存,要和文人講道義,要和武人講義氣。況且……劉辨真的有機會來河北嗎?”


    “你什麽意思!”王斌聞言臉色大變。


    王弋詭異一笑說道:“我在劉辨身邊安排了人,隨時隨地都能要他性命。我若是死了,劉辨活不過一個月。”


    “哼,你竟然用這種歪門邪道?”


    “不,我如果用了,沒有幾個諸侯能有機會活下來。我要的是一統天下,不是混亂之世。”說到這裏王弋忽然一頓,片刻後冷聲說:“你還有什麽要留下來的嗎?”


    “這句話我應該問你才對,你還有什麽要留下來的嗎?”王斌神色詭異,順手將燭台丟出窗外。


    一瞬間,窗外燃起了熊熊大火,片刻便將整間屋子包裹起來。看來王斌早早就留了後手,關鍵時刻可以同歸於盡。


    然而王弋並沒有慌張,反而調笑道:“你真不怕劉辨死了?”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哈哈哈……你竟然信天?你真不該信天,你對天一無所知。”王弋神色嘲諷,頗為古怪的說:“不過這不怪你,畢竟你可能連煉氣士都不知道。那麽你信武將嗎?”


    “哼,武將又能怎樣?你必死無疑!我在這間房子各個角落都安置了火油,你沒機會了!”


    “是嗎?子龍,帶我出去。”


    “喏。”趙雲答應一聲,舉起了手中長槍。


    要說這場父子交鋒中誰是最受震撼的,那必然是趙雲無疑了。眼前這對父子你來我往之間涉及了多少隱秘和行動,趙雲都不敢往細處去想,太嚇人了。


    拿起長槍,趙雲對著門口就是一槍。接著第二槍、第三槍……


    “別費勁了。”王斌麵無表情道:“安心死在這裏吧。”


    可是沒人理會他,王弋雙眼停留在趙雲身上,而趙雲出槍的速度越來越快,槍影逐漸變得稀疏。


    周圍的火焰被長槍帶動的氣流裹挾慢慢匯集在一起,當達到某個節點的時候趙雲忽然蓄力猛擊。長槍帶著匯聚起來的大火團直接將房門擊碎。


    房門周圍的火焰熄滅了,但這隻是暫時的。機會隻有一瞬,趙雲一把抱住王弋瞬間衝出房門,房間內的王斌目瞪口呆。


    不過他依舊不想放棄,站來重新點燃的房門麵前對著王弋大喝:“你活著又能如何?弑父之名將伴隨你一世,成為你一生都抹不掉的汙點!沒人再會效忠你,沒人會效忠一個不孝的人!”


    “不,他不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王端的神色木訥,緩緩走到王弋身前,雙眼無神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趙雲將王弋放在地上,王弋察覺到王端不對勁便問道:“怎麽了?”


    “娘……走了……”


    “你說什麽!”


    “娘上吊了,她不忍心看到父子相殘。”王端拍了拍王弋的肩膀輕聲說道:“答應我,負了家人,便不要負天下人……”


    “你想幹什麽!”王弋心中一驚,抬手想要搖晃一下王端讓他清醒一些。


    然而王端按在王弋肩膀上的手忽然下沉,摸出一柄刀子紮向了王弋的腹部。


    “呃……”


    王弋悶哼一聲,趙雲見狀想要出手幹掉王端,卻被王弋拉住。


    王端並沒有刺穿王弋的肚子,隻是在他肚子上劃了一道口子。他的神情依舊木訥,轉身看向自己的父親沉聲問道:“父親,弟弟說得是真的嗎?我這麽蠢是您刻意為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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