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陣女人瀕臨崩潰的叫罵聲中,房門忽然被人粗暴的推開。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馬賊對著房內大喊:“老大不好了!我們聽到馬蹄聲由遠而近,可能是官府!”


    “娘的,出去!”首領渾身一顫,手下的大吼讓他心理上很不盡興,但生理上卻戛然而止。


    哢嚓!


    首領抬手扭斷了身下女人的脖子,將衣衫胡亂綁在身上,大踏步的離開了房間。


    來到屋外首領異常煩躁,莊子裏亂糟糟的一片,胡亂翻找財物的,圍著篝火烤肉的幹什麽的都有。他甚至看到幾個人正在一張桌子前排隊,桌子上躺著一個的女子,此時那名女子早已沒了聲息,顯然已經死了。


    “娘的!”首領大罵一聲,走過去一腳一個將幾人踹翻罵道:“老子下命令的時候都沒見過你們這麽有秩序,都他娘的是個沒氣兒了!提上褲子去下一家,女人不是有的是?”


    “嘿嘿……”手下被踹了也不惱,憨憨一笑說:“這婆娘怪好看嘞,這不是還沒冰嗎?”


    “瞅你們那點兒出息!起來,起來!備戰!這個婆娘算什麽?那位的才真好看。”首領指了指天上邪笑道:“老子遠遠見過那位的婆娘,那叫一個水靈。等老子發達了,也學著他占了這幽冀二州,誰他的婆娘!”


    “好!占幽冀,睡婆娘!”


    “占幽冀,睡婆娘!”


    “占幽冀,睡婆娘……”


    “……”


    也不知是誰挑的頭,莊園裏此起彼伏的響起了馬賊們宏偉的誌向。而在莊園外麵,劉放已經到了……


    十裏路對於騎兵來說真不算什麽,三千五百多米的距離急行軍不過片刻時間。更何況還是馬術精湛的鮮卑人,也就兩鞭子的事情。


    劉放聽著莊子裏響起的聲音哭笑不得,他真的很難理解那些賤民的想法。天下諸侯無一不為治下的民生殫精竭慮,可這夥馬賊居然覺得占了土地睡女人快活就可以了……


    也不知是該嘲笑他們幼稚,還是羨慕他們的單純。


    “先生,我們應該怎麽辦?”軻比能有些耐不住性子,略帶焦急的詢問劉放。


    “進去,領頭的幾個留下,其餘的全殺了。”


    “這……不好吧。他們都是漢人。”軻比能有些不自信,盡管給他下命令的是州府,可在漢人的地盤當著漢人的麵殺漢人,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發怵的。


    不止是他,大部分聽到劉放命令的鮮卑人心中都在打怵。他們確實不聰明,但還不至於傻到是非不分的程度。說句難聽的,向軻比能這樣將他們帶到幽州投降,在鮮卑規矩中就是默認了給這裏的領主當奴隸。奴隸是沒有任何權利的,所以他們這段日子過得也算是心驚膽戰。


    “軻比能,對吧?”劉放也不去看軻比能,隻是淡淡的問:“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是當漢人好?還是當鮮卑人好?”


    “漢人強大,王使君更是賞罰分明。鮮卑人……”


    “不不不,我不是讓你分析漢人和鮮卑人的實力。我就是在問你,當漢人好還是當鮮卑人好?或者說你想當個漢人還是鮮卑人?”


    “這……”劉放的問話一時間讓軻比能難以取舍,漢人的生活固然好,但鮮卑人也有自己的驕傲。投降是為了生活,背叛則關乎於人性,軻比能覺得自己的人性還算不錯。


    然而劉放在下一刻就告訴了軻比能在足夠的利益麵前,人性一文不值。


    “你或許還不明白,讓我來告訴你你這次投降意味著什麽。”劉放抬手將麵巾拉上,聲音顯得有些沉悶:“你是最早來投降王使君的,王使君一定會重用你。但是你不能等著王使君賞識你,天上掉下來的從來不是最好的,更可能是個圈套。想讓你的子嗣像我一樣成為人上人受人尊敬嗎?想讓他們像我一樣憑借身份便能遊遍著大好河山無人敢阻嗎?想讓他們憑借你的身份高官厚祿、封侯拜將嗎?那你就不能是個鮮卑人,你得是個漢人。懂嗎?”


    “你們都一樣!”劉放忽然抬高聲音,對著身邊的氣勢喊道:“漢人更相信自己的雙手和智慧,想擁有和我一樣的智慧嗎?這便是你們成為漢人的第一步!殺!”


    劉放拔出長劍,率先打馬衝鋒。軻比能動搖了,他忽然覺得成為漢人沒什麽不好,至少子孫後代能享受自己享受不到的東西。


    “殺啊!”


    軻比能緊隨其後,一千騎士快速奔向了眼前的莊子,聲勢震天動地,大有將其踏碎的氣勢。


    劉放不愧是這個時代劉氏為數不多的高級人才,在忽悠人這方麵他居然能做到有理有據。他很清楚,這幫鮮卑人如此拚命,完全是幽冀強大的緣故。向往強大是每個人的心願,但背叛民族卻不是所有人都能下的決心。


    他難道不知道有一天如果鮮卑強大了,這種情況就會逆轉嗎?他當然知道,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對於鮮卑人來說,鮮卑強大了固然是一件好事。可對於軻比能來說,鮮卑強大了絕對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他會竭盡所能不讓鮮卑強大起來。


    人一旦背叛了,就會看自己曾經的選擇不爽。劉放是不會替軻比能做選擇的,他隻會教軻比能如何邁出那一步。


    很顯然軻比能邁的這一步要比劉放想象中要堅決的多,他駕馭著戰馬一頭撞向了大門!


    大門應聲而碎,戰馬也哀嚎一聲倒地不起。軻比能憑借著個人武藝提前起身,踩著戰馬的屍體跳進了院落,長刀揮動拚命斬殺著眼前每一個敵人。


    鮮卑的武藝粗糙且單調,來來迴迴就是那個幾個招式。但他們講究的就是勢大力沉,信奉大力出奇跡,以傷換命根本不顧及自己的死活。


    這次來的可都是軻比能精挑細選出來的部族勇士,跟鮮卑王庭的正規軍也相差無幾,小小馬賊根本不可能是對手。


    而且這些鮮卑人為了以後能有個好的出路,在劉放麵前著實秀了一手馬術。可曾見過在房頂上騎射追逐目標的騎士?劉放眼前可不止一兩個,隻要給這些人一個小小的借力點,劉放懷疑這些人可能誰都會這麽一手。


    馬賊的首領被嚇得肝膽俱裂,生不起絲毫反抗之心,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下被衝進來的騎士收割走性命。


    還好以前逃亡的手段沒有被他發射出去,隻見他貓著腰低頭躲過一個又一個騎士的視線,躡手躡腳的跑進一間屋子裏躲了起來。


    巧的是,這裏正是他之前淩辱那名女子的房間,而他好死不死的還躲在了床上。


    這真的是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場麵,本就因為死亡威脅而心驚膽戰,好不容易找到了個能躲藏的地方,床上還趴著一個半裸的女子,更詭異的是女子的腦袋還反轉過來正死死盯著他。


    也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什麽,首領連續變換了幾個角度,但他總是覺得那女人的視線就在自己身上,讓他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他選擇不去看死屍,可轉過頭去後背更加發毛,讓他根本不敢多想。念頭稍微一動,他就覺得那女人會跳起來趁他不注意將他掐死。


    “看,看,看!看你娘的看!”首領終於承受不住心理壓力,轉頭過去伸出兩根手指,插向了死屍的雙眼。


    報應?或許。


    緊張?大概。


    首領扣出了死屍的雙眼,可也不知是不是力氣太大,他的雙手居然捅進了死屍的腦子裏,生生卡在裏麵拔不出來。


    “賊婆娘,賊婆娘!放開我,放開我!”首領憤怒的大吼著。


    可死屍的脖子雖然斷了,皮肉卻還連著,首領想要甩開根本不可能。


    於是首領一咬牙,拔出腰間刀子,一下下將女子的首級割了下來。


    “賊婆娘,你再看啊?再看啊!”首領將女子首級舉起來,對著她耳朵大聲質問。可他的餘光忽然看到幾個人影出現在床邊,讓他嚇了一跳。


    劉放抬了抬手說道:“你繼續,她不看了,我想看看。都說人枉死之後會化作厲鬼,我想看看到底有沒有這麽一迴事。”


    連番驚嚇已經讓首領瀕臨崩潰,他舉刀便向劉放刺了過來。


    軻比能怎麽可能讓他刺中,想要伸手阻攔。但劉放的速度更快,抬手握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抖,隻聽哢噠一聲,首領手臂頓時軟若麵條。


    “啊!”


    首領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他的手臂已經脫臼了,根本不受自己的控製。身子也因為用力過猛以麵搶地,磕掉兩個門牙。


    “帶走。”劉放不再關注這個家夥,轉身離去邊走邊說:“留下點兒鮮卑人特有的東西,後麵也好有說辭。”


    軻比能和他的幾個手下麵麵相覷,眼神中透露著羨慕。劉放這樣的軻比能覺得自己一個打十個問題不大,可劉放那手武藝卻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一時間幾人對自己的選擇紛紛報以厚望,覺得當了漢人就是好,說不定自己也能學得一些上乘的武藝。


    然而期望歸期望,上手抓人的卻一個都沒有。原因無他,鮮卑人更相信鬼神,他們覺得死去女子的魂魄正在報仇,自己貿然打擾會被視為不敬,女子的鬼魂說不定會纏上他們……


    劉放走出了房間,在篝火邊找到了莊子原來的牌匾。他已經不能從這堆殘骸中尋找出莊子主人的線索了,或許讓這裏像牌匾一樣付之一炬是最好的結局吧。


    有的時候劉放會不自覺的去思考,這個世道到底是怎麽了?老天真的存在嗎?它真的想讓大漢滅亡嗎?那所有的事衝著劉氏來不就好了,和這些無辜的人有什麽關係?


    是的,他的誌向在提醒他是時候為這天下做些什麽了。可他的理智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還是想辦法活過這段時間再說吧。


    劉放很清楚劉氏在王弋這裏搞的那些破事兒還沒有結束,現在他隻能寄希望於趕緊解決掉這些幽州的煩人鬼,讓王弋看在他辦事還算爽利的麵上少殺幾個……


    劉放這邊的行動算得上順利,除了那個倒黴的世家遭受無妄之災以外沒有出任何差錯。而郭合這邊就更不用說了,他以一個縣令的身份走進了趙府,卻毫無顧忌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縣令,你這不合禮數吧?”趙家主有些不悅。他覺得自己出門迎接已經是給足了麵子,這小小縣令帶兵進來不說,居然還搶了他的位置。


    “怎麽?有何不合禮數?哦……明白了。趙家主乃是長者,長者怎麽能坐在我的下手呢?”


    郭合趕緊起身來到趙家主麵前,忽然拍了拍趙家主的臉,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說道:“不過趙家主似乎更不合禮數吧?我堂堂一郡太守,坐在什麽地方還要被你訓斥嗎?”


    “你……你說什麽?”


    “太守姓郭,名合。正是本人。”


    “你耍我們!”趙家主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指著郭合大聲說道:“你不是一直都是縣令嗎?”


    “是啊,我一直都在做涿縣縣令應該做的事啊。”郭合忽然神色一收,玩味的說:“涿郡官場被主公砍了一半,調我過來自然是讓我做什麽便做什麽。可笑的是我一來便是太守,隻因一直在做縣令的事,你們就以為我是縣令了?在主公麵前,誰都是個小卒子,懂嗎?”


    “那郭太守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見教?”趙家主幾乎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可見是有多麽生氣。


    郭合神色一凜,十分嚴肅的說道:“本官今夜在城外查處了一批貨物,裏麵藏著兩幅甲。好巧不巧,正是你趙家的莊子。趙家主和本官走一趟?”


    “你這是栽贓……”


    “拿下!”


    “我看誰敢?”


    “結陣!”


    跟著郭合進來的士卒迅速分成兩隊,一對將趙家主死死按住,另一隊擺出突襲隊形當先開路,護著郭合往外麵衝。


    趙家主是個見過世麵的,一看士卒的陣型麵色大變,低喝一聲:“軍陣?”


    “是啊,軍陣。”郭合瞥了被壓彎了腰的趙家主一眼,不屑的說道:“是不是奇怪縣尉為什麽沒來?你認識的那些衙役都哪去了?哼,我郭合怎麽說也是打過仗的,不會真以為我一點兒背景也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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