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咽喉、心口、後腰、下陰、手腕腳踝……


    馬懷的攻擊淩厲而又狠辣,招招瞄準許褚的要害。


    許褚在這樣的攻擊麵前顯得有些笨重,身體上出現了一道道傷口,鮮血染紅了衣衫。


    然而隨著許褚身上的傷口增加,馬懷的心卻越來越沉。眼前這個壯漢並非不靈活,隻是身體靈敏程度不如他而已。自己的每一次攻擊都命中了,卻全都偏離了要害。


    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馬懷一個閃身,再次拉開了距離。他現在需要快速權衡利弊,自己到底是要跑還是要繼續死磕。


    瞄了一眼周圍近乎支離破碎的牆壁,上麵許褚留下的刀痕有的都能看到院子裏的場景。這樣的攻擊別說砍在自己身上了,就算是接他都不一定能接得住。


    而且最要命的一點是這壯漢長得傻大憨粗的,受了這麽多傷卻一點兒爆發的意思都沒有,依舊嚐試著掌握主動權,可見他是個心思極為細膩的家夥。


    “怎麽?不想為你們遊俠正名嗎?”許褚似乎看穿了馬懷的退意,居然率先嘲諷:“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劍士,在你的世界裏你應該很有名吧?不過被我這麽一個無名之輩打得抱頭鼠竄,想必日後也沒有臉麵去麵對其他人了吧。”


    “哈哈哈……”馬懷聞言哈哈大笑,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誠懇的說道:“你這人很有意思,你不該在曹孟德這裏,不如投吾主如何?隻要你願意,我的腦袋就是你自薦的書信!”


    “你倒是大方。死士啊……何苦呢?”許褚無奈的搖了搖頭,長刀一擺率先攻了過去。


    許褚並不想讓馬懷走掉,他憑借自己的武學見識認為馬懷的實力甚至要強過呂正,真的是他見過最厲害的劍士了。這種人太危險,收不了就必須殺。


    許褚猶如一頭蠻牛,大踏步衝來單手揮刀橫斬。


    “好髒的招式!”馬懷大罵一聲不退反進,迎著許褚的衝鋒,匕首刺向許褚雙目。


    不怪馬懷罵人,許褚就是在欺負人。他大刀的刀鋒並沒有斬向馬懷,而是斬向了馬懷的身後,完全封死了馬懷的退路。


    可即便是這樣馬懷也不敢大意,因為刀柄抽過來他同樣扛不住。沒辦法,他隻能選擇以命換命,希望許褚顧忌這個玩兒命的招式。


    然而事實卻超乎了馬懷的想象,許褚大喝一聲:“來的好!”


    隻見他伸出左手,就要抓住馬懷的脖子。


    對此馬懷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雖然許褚是空手,但許褚高啊!那手臂絕對會在他匕首到達之前掐住自己脖子,並且瞬間扭斷。


    好在馬懷的腰力了得,硬生生在被抓住前一瞬間後仰躲過這一下,左手匕首也換成了正握,刺向許褚腋下。


    許褚在手沒有碰到馬懷的同時便已經做出了應對,側身閃過這一擊右手發力一兜。長刀折迴,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奔向了馬懷的後腦。


    太克製了……


    馬懷被收拾的一點兒招兒都沒有,隻能在許褚肚皮上留下一道紅線後連滾帶爬的躲開腦後惡風。


    落地之後不待站穩,找到一個發力點馬懷雙腿用力一蹬,再次撲向了許褚。既然正麵不行那就側麵,上三路不好打就下三路。反正許褚用是長兵器不好施展,總會有機會的。


    想法是好的,可惜機會已經被馬懷自己用完了。


    巷子口的一聲慘叫讓馬懷頓住了身形,轉頭看去發現居然是自己命令撤退的那幫手下,現在他們被人逼了迴來。


    也不能算是那幫了,十幾個人現在隻有兩個是活著的。馬懷臉色大變,他沒想到居然會這樣,他對手下逃跑可是很有自信的,畢竟許褚這些人都被他拖在了這裏。


    很快馬懷就見到了罪魁禍首,一個長相身材和許褚都很相似的壯漢出現在了巷子口,一刀一個將唯二活下來的人梟首。


    這迴馬懷不想跑也得跑了,他一個都搞不定,很明顯這兩人是親屬啊,那武藝肯定都差不多。


    “仲康讓開,我帶了弓弩手。”


    “兄長……給我一個機會吧,難得……”許褚有些為難,他很想和馬懷一較高下,他覺得馬懷不應該落得萬箭穿心的下場。


    許褚的兄長自然是許定,很顯然許定的行事風格和許褚不同,和王弋卻有些類似,都講究戰場乃是修羅場,以最快的速度殺敵才是第一要素。


    “滾開!”


    許定對於自己的弟弟顯然沒什麽好脾氣,嗬斥道:“壞了主公的大事,我親自斬了你!”


    “這裏似乎還有個活人吧?”馬懷在一旁失笑:“你們就不問問我的想法?”


    許定不屑的冷哼一聲說:“亂臣賊子,死有餘辜。”


    “兄長,給我半柱香,隻要半柱香!”許褚死死盯著許定,希望對方能夠應允。


    許定揮了揮手,周圍圍牆上忽然冒出了打量的弓箭手。他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沉聲說道:“你沒有半柱香,最多一個香頭。”


    馬懷根本沒想到對方已經布置好了圍獵的套子,神色異常凝重。跑是肯定跑不了了,沒人能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中活下來,隻能看看能不能換一個了。


    然而他的希望轉瞬即逝,許褚點了點頭,轉頭對他說道:“我沒想到王中和居然舍得派你這樣的高手當殺手,以你的本事本想讓你體麵些,可惜了……”


    話音未落,馬懷眼中閃爍出了驚恐的神色!他發現自己犯了一個愚蠢至極的錯誤,眼前這個壯漢確實沒什麽名氣,可自己憑什麽認為對方的實力和自己是伯仲之間?


    一股壓迫感極強的剛猛氣勢從許褚身上散發開來。


    馬懷可以肯定這家夥又壯了三分,而且自己之前製造的傷口居然被肉體按壓閉合,生生止住了流血!


    真是蠢的無與倫比、無可救藥,原來這家夥打他的時候甚至都沒行氣……


    “能不能將你的劍借我用用?”馬懷隨手丟掉匕首,指了指許褚腰間。


    許褚倒是大方,抽出長劍丟給馬懷。隻是在馬懷接住長劍的一瞬間,許褚腳下發力如流星般撞了過來。


    太快了……


    眨眼間龐大的身軀便遮蔽了馬懷的視線。


    馬懷反手握劍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栽倒在地,順著許褚的胯下就鑽了過去。


    這一招可不簡單,馬懷鑽過褲襠時劍尖一直都是向上的,就是為了陰許褚一手。


    然而許褚反應極快,以左腳為圓心轉了一圈,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這一擊。緊接著他瞄準馬懷,一腳踩了過去。


    此時的馬懷已經沒有速度優勢了,行氣的許褚並不比他慢。沒奈何他隻能繼續翻滾閃避,可他身下的石板就遭了殃,全被許褚踩得四分五裂。


    完了……


    這是馬懷此時心中唯一的想法,許褚根本不給他機會,招招緊逼讓他起不了身。而且腳上的動作極快,馬懷若是稍有停頓必將被許褚直接踩爆。


    雖然現在還沒有被踩爆,但馬懷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成為肉餅隻是時間問題。


    心一橫,馬懷打算賭一把。他開始控製速度,讓自己以一個恆定的速度翻滾。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舉動,恆定就意味著沒有改變,許褚可以很容易判斷出馬懷的行動路線。然而馬懷已經沒有辦法了,他自信在許褚尋找到他的規律前,他先找到許褚的規律。


    以命換傷,這就是馬懷的打算,他準備拚著被許褚踩上一腳也要割斷對方的腳踝,徹底廢掉這個戰將。


    壞運氣沒有再次光臨馬懷,這一次他賭對了。


    在許褚抬腳的一瞬間,馬懷長劍探出,伸向了對方的腳踝,這一擊的速度絕對比許褚的腳落下來要快。


    然而這次他也沒有得到好運的眷顧,許褚要比他想象中強大得多……


    嚓,叮!


    長刀插入石板,間不容發間擋住了馬懷的長劍,許褚的大腳也終於印在了馬懷的肋骨上。


    哢嚓!


    清脆的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為之一寒。


    馬懷先是感覺下身完全沒了知覺,然後就是唿吸不暢。


    完蛋!脊椎被踩斷了,肋骨插進了肺。


    馬懷知道自己到此為止了……


    “你們還有多少人?在什麽地方?誰是首領?”許褚見馬懷唿吸急促趕緊追問:“你們來洛陽的目的是什麽?說出來,我給你一個痛快!”


    然而馬懷根本就沒聽許褚在說什麽,將死之際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話,那是他師傅曾經說過的。


    “北方出猛將,南人多豪俠。雙方一脈相承卻彼此克製,對敵時切記不可輕視對方……”


    由於那個老瞎子吃飯都能塞到鼻子裏,還整天喜歡胡咧咧,馬懷和師兄弟們根本就沒將他的話當迴事,沒想到最終卻死在了輕敵上麵。


    沒錯,馬懷確實不是北方人,他的家在荊州,是個徹徹底底的江南人。這次來北方是因為師傅的一個老友想要讓他幫忙殺幾個人,老瞎子便將馬懷等幾個弟子派了過來。


    這一路並不好走,像他們這種幾個人的隊伍能活著走到北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路上豺狼虎豹、賊寇兵痞輪番來襲,將他們折騰的不輕。


    然而這些都還好,最困難的當屬饑餓。


    他們確實帶了一些銀錢,可這世道是有錢買不到糧的那種。為了避免被強行抓去當兵的危險他們隻敢走小路。除了偶爾的一些野獸,他們唯一的食物來源就隻剩下身邊這幾個人了。


    也不知是誰先打開的禁忌,師兄弟間開始抽簽決定食用對象。抽中的兩個人相互廝殺,贏了的能夠活下來並且避免下一次抽簽,輸了的早已被殺死,正好作為食物,也不用擔心良心上的譴責。


    然而當馬懷吃掉自己最後一個師兄來到冀州後發現想要幹掉目標比登天還難!


    荀彧、荀攸、田豐、劉曄……


    洋洋灑灑十幾個名字全是王弋麾下重臣,層層保護密不透風。


    幾經探查後他絕望了,想要一死了之。


    結果命運卻和他開了一個一點兒也不好笑的玩笑,想活的時候痛不欲生,想死的時候卻入地無門。他被人撿迴去了,還給了他一份差事。


    說來好笑,撿到他的人並不是王芷,而是典韋。


    憨憨勸人活下去的方式很簡單,就一句話:再敢尋死就打死你!


    然後他就被典韋交給了王芷,成為了一名護院武師。最終又被王芷舉薦給了王弋,進行係統的培訓後,在文書院任職,直到這次被派來洛陽……


    迴顧自己的一生,不能說是波瀾壯闊吧,卻也是精彩紛呈。什麽心態都經曆過,什麽惡事也都做絕了。


    最終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哪怕苟且在黑暗中,為天下百姓披荊斬棘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能死在這種事上,等見到師兄的時候也好叫他們知道,自己再次從惡鬼變成了人。哪怕身負罪孽,至少是個人,沒有辜負了他們肉體上的奉獻……


    眼皮越來越重,馬懷知道自己馬上就要不行了。現在他唯二的遺憾就是沒有將蔡琰救出來,沒能得知李儒的具體計劃。


    至於為什麽不想看看天下一統、百姓安康?別逗了,他不配。


    “說,說!不許死,不許死!”許褚一把將馬懷拉起來,他現在有些後悔下手這麽重了。兄長也是,為什麽要把那些人都殺了?


    “典韋……”


    “什麽?你說什麽?”


    “典韋……記住這個名字。既然你……讓我……死的體麵,我便……給……你……找個對手……吧?典韋……冀州……”


    馬懷唿出了最後一口氣,腦袋緩緩垂下。臨死前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原本的名字是什麽來著?好像也姓馬?算了,本就是贖罪的鬼,哪需要那麽多尊嚴……


    許定走過來有些疑惑的問:“仲康,這個人很重要麽?”


    “唉……線索之一罷了。”許褚看了自己兄長一眼,有些不滿的嘟囔:“讓你給我半柱香你急什麽?他也算是個高手,肯定有本事沒用出來!踩死算怎麽迴事?”


    “怎麽迴事?咦?仲康你怎麽渾身都是傷?”


    一道聲音響起,兩個文士打扮的人從巷子口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曹操,跟在他身後的則是陳宮。


    曹操見到滿身傷痕的許褚非常驚訝,細問之後也是頗為懊惱。早知道這裏有這麽一個人才自己就應該快走幾步,說不定就能將對方收入囊中!


    無視了老曹的收集癖,許褚行了一禮問道:“主公為何在此?今日洛陽恐怕有些騷亂,主公應該在府中坐鎮才是。”


    “這不是聽說友若對士孫家動手了嗎?我來看看,畢竟也是老相識了。”曹操說完,神色也變得頗為惋惜。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當然不是!


    士孫家的反擊不可謂不快,曹操是來躲清淨的。就在荀諶拿下士孫瑞的同時,一大批士子圍堵了大將軍府的正門,誓要給太尉討個說法。


    曹操根本不想和那些人墨跡,幹脆從後門溜出來閑逛,恰巧遇到了馬懷手下那幾個人倉皇逃竄,便下令許定捉拿。許定帶來的也不是一般的軍隊,而是大將軍府的侍衛,堪稱曹操手下精銳中的精銳……


    ps:打鬥場麵真的難寫,比戰爭場麵難寫多了。所有的動作都要在腦子裏構思一遍,然後用恰當的文字表達出來。文筆有限,估計不能讓諸位盡興。身臨其境我是沒那個本事了,盡量做到有些畫麵感吧。


    關於許定:個人認為許定應該是個很強的人物,甚至比許褚要強!不是開玩笑,許褚在曹操麾下最初的時候一直是個校尉,負責的是曹操的人身安全。我本人的感覺是許褚的外貌或許和典韋有些神似,曹操由於內心愧疚才對許褚忽然委以重任,讓他負責護衛自己。


    但許定是不一樣的,許定出道沒多久便已經是有名號的將軍了。振威將軍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而且升官的理由也是軍功,這至少說明許定的軍事才能絕對要比許褚高不少。


    至於為什麽許定這個人沒什麽存在感我個人推測原因如下:


    一,許定是個務實的人,打的對手都不強,大多時候應該都是在做一些平叛之類的工作。這一點可以參考樂進,連大布布和二爺都抽過,依舊沒什麽存在感。


    二,許定的武力值可能不如許褚,而且文化水平也不高,曹操可能不喜歡許定,沒有委以重任,這一點可以參考二爺和李典。曹操是個仰慕英豪的人,說他是第一羽吹也不為過。即便李典本人的文學素養非常高,曹操依舊讓他統兵而不是當個文臣。


    三,羅老先生的演義中壓根兒就沒有許定這個人,許褚的描寫也是傻大憨粗的。不提曆史背景原因,許褚的描寫就錯誤頗多。許褚在成為曹操侍衛頭子之後就把酒戒了,而且曹操還會時常詢問許褚對朝局的看法。


    四,許定可能死的比較早,還沒來得及發揮人就沒了。


    以上個人觀點,歡迎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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