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戰鼓聲響徹在天地間,戰士們為拚命做著最後的準備,心中暗暗鼓舞自己不要害怕。


    其實也沒什麽好怕的,軍侯們死死盯著手下每一個士卒,用犀利的眼神告誡著他們不要衝動,一定要服從命令。


    有幾個甚至抽了自己幾巴掌,為的就是提醒自己不要上頭。


    青州,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這裏,也沒有人比他們更愛這裏。


    這裏曾經是他們的家鄉,先祖們用血肉和汗水肥沃了這片土地,養育出一代又一代頂天立地的男兒和興家旺室的女子。


    祖先們的軀體在這片土地之下安眠,靈魂在土地之上遊蕩,保佑著每一個青州人。


    曾經他們為了生存背叛了統治他們的皇帝,付出的代價殘酷勝過死亡。


    軍營中的淘汰率比逃荒還要高,那個猶如妖魔般的年輕文人根本不拿人當人,如果不能從訓練中堅持下來,那就隻能累死。膽敢叛逃自屯長始其下百人全部處死。


    七尺的漢子累到猶婦人般掩麵哭泣,死命壓榨著自己全部天賦,為的就是主公那一句“有一天我會帶領你們重新迴到故土,將那裏建設成如幽冀般富饒的地方。”


    如今他們迴來了,可竊居在這裏的人卻膽敢將這裏的主人拒之門外。


    簡直罪無可恕,全部都要去死!


    “舉盾!”


    軍侯們察覺到鼓聲的變化,開始下達命令。


    咆哮聲中夾雜著憤怒與無奈,他們憤怒自己的家鄉被這些人禍害的如此狼藉。


    無奈的卻是腳下這一片是多好的土地啊,為什麽這次就不能占領下來呢?他們可以堅守在這裏,這次他們一定守得住!


    鼓聲愈發急促,逐漸走向了那個關鍵的節點,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攻!”


    一列列方陣開始朝對方緩緩移動。


    兩百步,隻要兩百步,離讓人最安心的土地隻有兩百步。


    淳於瓊站在劇縣城門樓上望著緩緩逼近的軍陣,心中震撼不已。


    烏巢酒仙兒不在烏巢也沒了酒水,智商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他很清楚城外的那幾道矮牆和簡陋的塢堡根本擋不住這樣的軍隊,張遼和郭嘉來的太快了,讓他根本來不及修建防禦工事。


    一個月,要是要讓他領兵可能走都走不到黃河邊。


    聽說這兩個如今才二十左右?現在的年輕人啊,還真是可怕。


    不過可怕又能怎麽樣?他能成為西園八校尉,可不僅僅是家世顯赫。


    “傳令,放箭。”淳於瓊頭也沒迴,吩咐傳令兵。


    一旁的副將提醒:“將軍,敵軍尚遠,箭矢恐怕難及。”


    “我知道。”淳於瓊嘴上露出笑容,言語卻帶著苦澀說:“此軍甲堅兵利,但多日疾行,恐怕體力已然捉襟見肘。我們隻能賭一賭因為急行軍使其士氣低迷,否則根本擋不住。”


    不得不說,大漢剩下來的這些老家夥們著實有兩手。淳於瓊一眼就看出了張遼軍隊的弱點,打算先廢掉他們的士氣。


    其實冷兵器戰爭勝利的秘訣,大部分將領的認知歸根結底隻要四個字就能形容——好勇鬥狠。


    雖不好聽,但基本上就是如此了。陣勢、裝備、訓練等等都是輔助,碾壓之勢不會有人覺得兵道厲害,絕地反擊才是人們津津樂道的統禦高手。


    淳於瓊就打算先用箭雨逼迫一下,如果能打掉對方的士氣,那他怎麽打都行。如果不能,那他就要權衡堅守和撤退的性價比了。


    順帶著他還耍了一些小手段,城牆上的士兵當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看到那個笑容很多人都放下心來,認為對方不過爾爾。


    真的不過爾爾嗎?淳於瓊判斷對了張遼軍隊的弱點,但他絕沒想到那些士卒們的決心。


    箭雨簌簌而下,最前麵一排的士卒頭都沒抬一下。


    根本沒有意義,那麽遠弓箭根本射不到。即便射到了他們還有盾牌,要是運氣太差被從縫隙中射中要害,那他們也認倒黴了。


    當然,這種倒黴事兒必然是有。在軍陣行至一百步的時候,就有幾個倒黴蛋兒被射中麵門。


    可士卒們隻能踩著自己同袍的屍體過去。沒辦法,陣型不能亂。再說他們馬上就要戰鬥了。


    血腥的戰爭往往是從一道低矮的城牆開始的,一道一人高的土牆後麵忽然站起來十數個敵軍,拿著長矛瘋狂捅刺。


    “蹲!”


    軍侯見狀立即下令,第一排持盾的士卒想也沒想就蹲了下去。陣型中央手持長刀的士卒踩著前排人的後背越過矮牆進行貼身搏殺。


    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戰術動作,蹲下那一刻盾陣的防護就會露出破綻,無論持盾還是持刀的士卒都會暴露在對手麵前。


    然而這麽做無疑是解決這些矮牆最有效的方式,繞路肯定不行,一個不小心陣型散了那整曲就廢了。


    守城的士卒也沒有浪費這個機會,不少眼疾手快之輩都有了自己的戰果。


    雙方拚的就是一個悍勇,成敗在於我會被鋒利的長槍殺死在軍陣裏,還是你會被我嗜血的眼神嚇得不敢動手。


    矮牆的爭奪相對來說並不熱鬧,隻要三兩個青州兵越過矮牆,守軍基本上不會有任何機會。畢竟人員數量和素質在那裏擺著,隻要有個缺口勝利是必然的。


    但塢堡的爭奪顯然就要焦灼很多。


    塢堡中的士卒要多一些,通常有二三十人。這些人一部分或是持刀盾,一部分或是執長矛,死死守著塢堡門口。另一部分則拿著弓弩近距離射擊,這種距離就算是青州軍人人著甲也擋不住。


    通常一曲的兩百人隻能負責一個塢堡,堡門實在太小了,隻能靠一兩個刀盾兵頂盾瘋狂往裏麵擠。


    可這根本不是辦法,塢堡中照壁的存在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除非你能推倒照壁,否則守門的人就算是全死了,你也隻是在推動一具具屍體而已。


    至於說讓屍體倒下?嗬嗬,別搞笑了。進攻部隊推動的不僅僅是敵人的屍體,還有自己人的。打頭進攻的那些刀盾兵也早就被活生生擠死了,照壁和大門之間全是屍體,後麵還是人挨人的部隊,想要移動難如登天。


    鼓聲越來越急促,軍侯們也越來越心焦。進攻的時間是有限的,如果不能在鼓聲停止前到達城牆前,那自己手下這些弟兄們可就白死了。


    “弄出來,弄出來!把屍體弄出來!”


    “使勁推!推倒照壁!”


    “往裏戳!順著箭口往裏戳!戳死那些狗娘養的東西!”


    為了讓手下們死的有價值些,軍侯們開動了平時難得轉轉的腦子。還別說,真就有辦法被想了出來。


    隻見一個軍侯就地脫了甲胄和衣服,脫了褲子在衣服上來了一泡熱的,然後拿衣服包起來用火鐮點燃,用長槍順著射口懟了進去。


    並且他還指揮著麾下士卒跟著一起這麽幹,想要用濃煙將裏麵的守軍給逼出來。


    有了引子不少軍侯有樣學樣,有的甚至指揮軍卒將袍澤屍體拖出來後對著守軍屍體放火,想要將裏麵的人全都燒死。


    經過短暫的混亂之後塢堡一個接一個被拔除,擋在青州軍麵前的隻剩下劇縣高聳的城牆了。


    在後麵待命拿著簡易登乘梯先登部隊看到這一幕,就知道是時候輪到他們出場了。


    “衝!”


    一聲令下,幾十隊扛著梯子的士卒分散開來,沒了命的往城下衝鋒。他們這些人的使命隻有一個,就是把肩頭這個該死的梯子送到城下。


    這可不是一件好活兒,為了速度這些人幾乎舍棄了全部的防禦能力,頂著箭雨殺向城池。


    城牆五十步之外還好些,五十步以內堪稱死亡禁區。這麽近的距離即便是再蹩腳的射手都不需要計算提前量,瞄準放箭就可以了。


    沒有任何意外,第一批先登部隊連人帶梯子統統留在了那個範圍。


    出現這種情況隻能怨一個人,就是之前下命令衝鋒的那個家夥。先頭部隊雖然清理好了戰場,可還沒有構建好掩護陣型。


    然而即便恨得牙癢癢,夏侯蘭也沒有辦法去收拾那個家夥,因為那家夥同樣也死在這場衝鋒中。


    由於協同沒做好,沒奈何夏侯蘭隻能再次組織一批先登部隊。這一次是一場新戰術的試驗,郭嘉通過打算試試自己的新構想,不需要攻城器械攻打城池的可行性試驗。


    想要實現這個目標必須要擁有對城頭弓弩手的絕對火力壓製,恰好王弋就有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武器——連弩。


    連弩的火力毋庸置疑,但那要命的射程實在是太糟心了。先頭那一批軍陣也不僅僅是為了清理戰場上的障礙,畢竟像淳於瓊這樣有傳承的將領並不多,大多數都隻知道依托城防守。


    先頭部隊的目的是為連弩兵構築防線,他們舉盾保護的正是那些連弩兵,每一曲裏都有五十名。


    當第二批先登部隊出現在身後的時候,先頭部隊那如玄武般的防禦盾陣終於破開了口子,露出它那猙獰的蛇頭。


    密集的箭雨頃刻間傾泄在城牆上的弓弩手身上,直接將對方壓得抬不起頭,更別提拉弓還擊了。


    淳於瓊見狀一陣頭疼,這種東西怎麽打?露臉就死!


    “刀盾手頂上,準備滾木礌石。”


    淳於瓊咬著牙下達了命令,既然靠弓箭已經防不住了,那就隻能近身肉搏。


    第二批先登部隊的成功率就高了很多,足足有九成成功到了城牆下,然而這隻是攻城的開始……


    由於即將短兵相接,連弩的火力壓製也弱了很多。這東西的準頭真的一般,很容易出現誤傷。


    也正是趁著這個檔口,新一批的軍陣出發了。這些人全部都是刀盾兵,並且在跑步前進,他們需要為先登部隊擴大戰果,爭取一舉拿下城池。


    可惜別說戰果了,先登部隊想要登上城頭都非常困難。無數大小不一的石頭迎頭砸來,挨上一下沒被砸死也會摔死。時不時一根粗壯的樹木落下,一砸就是一片。更有混合著穢物的不知名液體倒下來,燙的人撕心裂肺的疼。


    梯子的寬度就那個大,僥幸不死的先登部隊費勁心力來到城牆上後第一眼看到的卻是閃爍著寒光的槍頭。


    這些人一個接一個,排著隊送死,眼看就又要無功而返了。


    好在此時軍陣也趕到,軍侯打頭,有些仗著自己武藝好,像狸貓一般三兩步竄上去,整個人撲到敵陣中,為後麵的士卒爭取時間。


    形勢轉瞬間一片大好,一個又一個的根據地被開辟出來,似乎劇縣咫尺可下。


    然而淳於瓊卻不慌不忙的揮了揮手,身邊副將會意,神色冷冽的放下麵甲,快步走了過去。


    麵甲……


    這東西在甲胄都是稀罕物的此時可不是一般的東西,淳於瓊也終於用出了自己的殺手鐧,八百西園軍弩士!


    西園軍可是劉宏花了大代價打造的,幾乎配備了當時所能找到最好的裝備,從平滅黃巾的部隊中招募了最精銳的戰士,甲胄什麽的更是人手一套。


    淳於瓊跟隨袁紹,那是因為淳於家和袁家的關係好,他覺得袁紹能成事。能當上西園八校尉之一憑借的可不是關係好,而是實打實的統兵能力,至少在練兵方麵他做得相當不錯。


    這些弩士都有自己的小隊陣型,雖然比不上射聲營那種既會陣型又能行氣般變態,但和登上城頭的那些青州兵對戰能做到一換一,甚至一換二。


    遠處的山坡上,張遼和郭嘉等人皺眉看著局勢變化,心中非常焦急。


    這次出兵非常匆忙,輜重就隻帶了糧草,攻城器械根本就沒帶。別說雲梯了,就是先登部隊用的那種梯子都是來了劇縣一邊建造軍營一邊打造的,不然郭嘉也不會相處用連弩掩護攻城這種想法。


    以王弋那種對兵事強勢的理解,要是將攻城器械帶足,郭嘉能不費一兵一卒將劇縣給平推了。


    “閻崇,帶你的人跟我一起上!”


    張遼看了一眼麾下一名校尉,一提馬韁,頭也不迴走下山坡。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將士們用生命爭取到的勝機白白被浪費,他準備親自出手了。


    郭嘉沒有阻攔,小夥伴兒有多猛他比誰都清楚。


    孫青也沒有擔憂,自家夫君的武藝一天強過一天,自己早就不是對手了。


    孫福卻在思考別的問題,他的注意力不在這裏。或許隻有孫福知道此次郭嘉出兵的目的,袁紹在郭嘉眼中不值一提,郭嘉這次打算幹掉荀衍,那位才是心腹大患。


    孫福在構思泰山的攻略,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和荀衍對上了,郭嘉需要專心。和荀衍這種人交手就不能考慮一城一地了,整個青徐兗三州都是他們的戰場。


    或許沒有人會想到,正是從這裏開始,他們都不怎麽擔心的張遼將最先書寫自己的傳奇。


    淳於瓊抱歉了,舊時代的產物隻能被掃進曆史的角落,文遠將軍要上位,你就隻能成為他的墊腳石……


    ps:不會太監的,放心吧。


    我的手指現在像個小號的的胡蘿卜,容我緩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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