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的預感是對的,望著滿營傷兵,仰歎無力迴天。


    但他不準備放棄,他麾下將士染病,曹操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就在他準備放手一搏的時候,劉辯的聖旨到了,讓他班師迴朝。


    劉辯也很無奈,他知道隻要再堅持一下,洛陽唾手可得。


    然而他堅持不住了,前些天他的皇後韋氏病死了。


    那一場洛陽劇變,讓劉辯沒有機會和唐氏相遇。


    不過他的選擇有很多,願意將自家女兒送進宮中的家族從長安能排到洛陽。


    最終他選擇了京兆韋氏的女兒。


    韋氏可不是一般的小家族,他們雖然不像袁氏和楊氏那樣在影響力遍布天下,但他們的族人卻遍布天下。


    更恐怖的是這個家族從上古最早能追溯到黃帝後裔,現代軍政界也有他們的身影。


    而且傳說京兆韋氏和韓信有一定關係,可見劉辯的心思也是很宏遠的。


    漢代的陪嫁大禮包是出了名的有料,韋氏也不例外。


    他們給劉辯送來了韋康這個能和馬超過招的文武之才,當然,也隻是能過招。


    韋康對劉辯也是忠心耿耿,不止一次在張讓麵前維護了劉辯的尊嚴。


    但是韋康隻是個光杆司令,年紀又不大。皇後死了屬於不祥之兆,一個韋康根本頂不了什麽事,劉辯需要朱儁迴去維護他的統治。


    朱儁隻能望北興歎,洛陽近在咫尺,他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並不是他悲觀,憑借他得來的情報,朱儁很清楚長安是絕對玩兒不過洛陽的。而且他的戰略就是時機,要是等曹操緩過來,長安隻有死路一條。


    到時候劉辯的生死就隻能看曹操的臉色了。


    可聖命難違,他派遣徐晃駐紮在河南縣防備曹操,自己帶領其他人班師迴朝。


    曹操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沒有一點好心情,朱儁打不打來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現在最重要的是在這場大疫中活下來。


    其實他也很鬱悶,年前他剛和荀諶定下新年規劃。


    這個規劃非常宏大,其中包括以張邈為中間人,安撫袁紹的同時奇襲虎牢關。拉攏劉表的同時解決掉白波黃巾。以及對王弋的極限拉扯。


    這裏麵最重要的就是對王弋的拉扯,荀諶想了一條堪稱惡毒的計策。


    由於王弋雄踞河北,沒人了解他的真正實力,大多數都是靠傳聞,荀諶決定以洛陽為棋盤,將王弋拉進這場棋局中。


    他準備實行的計劃很簡單,現在洛陽沒有皇帝,曹操也不可能向劉辯低頭,那麽隻要立個新皇帝就好了,而他的選擇就是劉和。


    是的,就是劉虞之子劉和,正在王弋麾下任職的那個。


    這看似是給王弋送了一個皇帝,其實不然。荀諶不僅僅要讓劉和當皇帝,還要將劉和迎到洛陽,就連曹操都需要投降王弋。


    荀諶賭的是人性,他就要看看王弋到底夠不夠貪婪。


    這個計劃讓曹操驚為天人,反正他的目標是光複漢室,就算是投降了王弋,王弋也不會拿他怎麽樣。就像王弋若是落到他手裏,他同樣不會將王弋如何。


    政爭是政爭,和私交沒關係 ,了不起失去權利罷了。


    當然,曹操很清楚這種狀況不會發生,他倒是敢投降,可王弋現在敢收嗎?


    這麽做無非就是給王弋安一個扣押皇帝的罪名,打董卓能組織起聯盟,打王弋同樣也可以。


    要是王弋能接受他的投降就更好了,他現在就像是個蒼蠅,看到什麽都想吃一口。能趴到王弋身上吸血,那該有多爽。


    可惜一切謀劃現在全都化為了泡影,所有計劃的實行都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必須擁有能自保的兵力。


    現在曹操能從病怏怏的士兵中挑幾個健康的都困難,更別說自保了。


    至於朱儁,曹操都沒放在眼裏,沒收拾他就是因為曹操還沒平衡好洛陽城中的各方勢力。


    朱儁確實是名將,可他那點兒戰績在曹操眼裏什麽都不是。連黃巾都打不明白的人,嘖嘖……


    這迴算是朱儁跑得快,要不然讓他根本沒機會迴長安,要知道這個冬天曹操可沒閑著,他已經自領大將軍了。


    隨著朱儁大軍撤退,洛陽也開放城門,允許平民百姓進入。


    在洛陽城外徘徊許久的李儒沒有急著進入洛陽,他的容貌過於顯眼,得等個合適的機會。


    與其相反的是蔡琰早早便進了洛陽城,找了間很普通的客店住下。她來洛陽不是為了曹操,她的目標是衛氏。


    噠噠噠……


    伴隨著手指敲擊桌麵,蔡琰在思考下一步的計劃。


    別看她已經在洛陽外守候很久,可洛陽內實在是太亂了,提前做出計劃沒有任何意義,她隻能製定一個大致的策略。


    現在已經進了洛陽,就要考慮每一步的動作了,總住在客店裏肯定不行,首先要找個落腳點。


    由於王弋之前帶走了大量士人,蔡家在洛陽的人脈其實已經很微弱了。


    不過蔡琰依舊有了自己的目標,這個人目前來說在洛陽可以算是一個閑人,六十多歲的議郎,也沒什麽官途了。


    此人名叫韓說,是蔡邕的朋友。


    韓說可以說是大漢的一粒塵埃,不論正史野史基本都不會記載這麽一個人,雖然他曾經被舉孝廉,可運氣實在是不好,根本沒有當官的機會。


    但是這人吧,總有些時來運轉的時候,就是這麽一位無望官途的,卻參與了一件大事,讓他能在史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由於韓說的經學不錯,他被人推薦參與了《東觀漢記》的點校工作。


    也正是由於這份工作,韓說才與蔡邕相識,並成為了好友。


    點校完《東觀漢記》後韓說也沒什麽事情可做,一門心思宅在家裏做學問。


    後來蔡邕含冤遠遁,更是沒了為官的欲望,連議郎都不想做了。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有學問還不問世事,洛陽幾經易手,最終也沒人拿他怎麽樣。


    然而這個人選雖然不錯,但蔡琰不能冒然上門,她得先搞明白衛家人在曹操麾下都有什麽人。


    這種事當然不需要她親自出馬,沒過多久手下便帶來了消息。


    這次蔡琰一共帶了四名手下,都是機靈能幹,身手矯健的人。


    他們也沒有讓蔡琰失望,一個叫莊行的手下迴報,曹操麾下姓衛的有不少,但真正掌握權勢的隻有兩個。


    一個叫衛宏,雖然官職是大將軍掾,但實際上權力非常大,掌管著曹操一部分的錢糧調度。


    另一個叫衛臻,任司隸校尉。


    蔡琰聽到這兩個人的名字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這兩個人她可太知道了,衛仲道的兩個堂兄嘛,都是衛家很有能力的人。


    “你們有沒有打聽到一個叫衛旬的人?”蔡琰眉頭緊鎖,說出了那個最讓她忌憚的人。


    手下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蔡琰這一刻真的很頭疼,衛旬也可以叫做衛伯道,是衛仲道的兄長,那家夥才是個麻煩人物。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在曹操麾下任職。


    不管怎麽樣,蔡琰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接下來就需要給韓說準備一份禮物了。


    這份禮物她相信韓說不會拒絕,因為韓說有兒子,他不可能讓兒子和他一樣一輩子都研究經學。


    “你們先散去吧,我會聯係你們的。”蔡琰揮了揮手,忽然一頓說道:“莊行留下,明日隨我去見曹孟德。”


    其餘三人行禮退去,莊行露出苦笑。


    跟在蔡琰身邊可謂是兇險萬分,其他人隱匿在洛陽還好,萬一蔡琰玩兒脫了,他也得跟著死。


    可誰讓蔡琰是他的上官呢,服從命令唄。


    洛陽的宵禁很早,因為傷寒的原因也沒什麽人敢在晚上出沒。


    第二天一早蔡琰便收拾了一下,前往大將軍府拜謁曹操。


    曹操聽聞蔡琰到來嚇了一跳,他雖然不知道蔡琰在王弋手下為官,但他知道蔡家全家早就追隨了王弋,這個師妹這時候來是想要做什麽?


    但該見還是要見,曹操強打精神在會客廳接見了蔡琰。


    其實曹操還是有點小心思的,蔡琰怎麽說也二十好幾了,應該嫁人許多年,那姿色肯定別有一番風味。


    然而見麵之後曹操卻 大失所望,他是花叢老手,一眼就看出蔡琰還是個雛,沒有一點兒成熟的韻味,頓時興致就減了大半。


    蔡琰哪知道曹操那齷齪的心思,要是她知道曹操都病成這樣了還想著沾花惹草,估計燉了曹操的心思都有。


    不過看到曹操這般模樣也有些心疼,畢竟多年師兄妹,兄妹之情還是有些的。


    “師兄,你這是……”蔡琰抿了抿嘴唇,曹操實在是太慘了。


    在她的印象中曹操一直是個很注重風度的人,現在裹著皮裘直哆嗦不說,還在身上披了一床被子。


    “呃……師妹見笑。”曹操無奈說道:“偶然風寒,實在是沒辦法。不知師妹此行所為何事?”


    他已經不想和蔡琰談了,剛剛蔡琰抿嘴唇那一下真的別扭,還是迴去看鄒氏的比較好。


    是的,就是你們想的那個鄒氏。她也是可憐,張濟死後董卓對她照顧有加,袁隗清算董卓時也沒將她怎麽樣,最終還是沒躲過曹老板的虎口,被收做妾室。


    蔡琰有些奇怪,這不合理啊?怎麽說自己也是客,這是攆自己走的意思?


    不過蔡琰也打消了最後一絲心軟,既然這個師兄不待見自己,那就別怪她注重“兄妹之情”了。


    “不知師兄可知我父和盧尚書編撰的《東觀漢記?》”蔡琰拋出了自己的說辭:“此次前來便是應了父親之命,請一位賢才一同編撰另一部書籍。”


    “哦?哪位大賢?”曹操有些好奇,當初王弋在洛陽來了個卷包會,這怎麽還想在他這裏挖人?


    “韓說韓叔父。”蔡琰沒有隱瞞,直言不諱道:“韓叔父參與了《東觀漢記》的點校,我父想讓我將其接到冀州,一同參與編撰新書。”


    別說曹操還真就知道這位韓說,畢竟他不僅當過議郎,還做過洛陽北部尉,對洛陽地麵上的人熟悉的很。那位大齡議郎他也有所耳聞。


    曹操倒不是舍不得韓說,隻是對蔡琰本人有些疑惑,於是問道:“師妹,你單人來的洛陽?蔡師書信一封與我便好,和必讓你來這一趟?多危險啊!可帶足了護衛?”


    “沒有。”蔡琰搖搖頭說:“隻帶了家仆一人而已。若我到師兄之地還要帶許多護衛,師兄臉上也沒什麽光彩吧?況且我一女子,與諸多男子同行,反而危險。”


    聽到這話曹操反而放下心來,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師妹的性子,高傲得很,根本看不上大多數男人,甚至包括曹操自己。隻是剛剛蔡琰那中溫和的態度讓曹操不得不懷疑她真實的目的。


    當然現在曹操依舊懷疑,他對蔡琰的話一句都不相信。


    不過這種事蔡琰不說,他也不能逼問。他想了個辦法:“師妹婚配否?師兄麾下良才眾多,師妹可擇其一……”


    嘭!


    “師兄!曹孟德!”蔡琰拍案而起,打斷曹操的話大聲斥責:“家父尚在!”


    “師兄失言,師兄失言。”曹操趕緊賠笑:“隻是最近不少人染了傷寒,師妹晚些再走吧。師妹放心,洛陽名醫眾多,不會耽擱蔡師之事的。師妹可有落腳之地?不妨住在我大將軍府……”


    “不勞曹使君掛心。”蔡琰神色冰冷的說道:“妾身借住在韓叔父家便可,曹使君安心便是。”


    “師妹這是哪裏的話?我們乃是一家人……”曹操趕緊找補,這連師兄都不叫了。


    “妾身怎敢高攀曹使君?”蔡琰同樣也在找補:“隻盼曹使君早日遣人治好傷寒,妾身為洛陽百姓感恩曹使君恩德。妾身也好早日迴到家父身邊……”


    說罷,蔡琰也不再囉嗦,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不能在這裏待著了,曹操和王弋不一樣,王弋寵著她,很少在她麵前展現上位者的氣勢。


    曹操同樣是諸侯,本身氣勢就不凡,這讓蔡琰不自覺想要用平常在官場上養成的氣勢與其對抗。


    這怎麽行?要是讓曹操看出端倪,不出事才怪。


    而且剛剛蔡琰已經說漏嘴了,她答應留在洛陽實在是太痛快了,很難讓曹操不懷疑。她感覺曹操可能發現了什麽,才態度強硬的希望曹操快點治療傷寒。


    蔡琰的感覺沒錯,曹操確實懷疑蔡琰目的不純,隻是和她說了什麽沒關係,曹操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蔡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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