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確實很重要,但幽州的百姓更重要。


    涿縣作為幽州最大的城池之一,每天的人口流量是驚人的。


    封城的消息沒多久便傳遍了全城,王弋也沒有隱瞞,張貼告示說明出現了傷寒,讓所有人待在家裏等待官府通知。


    平民百姓是最愛惜生命的,得知傷寒出現後所有人都非常驚慌,爭相打聽具體情況。


    王弋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人的思維是無限的,在麵對未知時總會產生出各種各樣的想法,謠言也會在這種情況下誕生。


    這一次王弋沒有選擇仁慈,直接抓了幾個嚼舌頭的人後親自駕臨刑場,監督劊子手行刑。


    有趣的一幕出現了,當涿縣的百姓看到王弋之後反而一點兒緊張的情緒都沒有了。


    在他們的認知中最愛惜生命的人並不是自己這些最底層的平民,而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王弋的出現有效穩定住了民眾的心情,主公王弋都不害怕的東西,他們又有什麽可怕的呢?安心聽從安排便好。


    其實百姓們並不清楚,大多數上位者在生死抉擇麵前根本不懼怕死亡,更何況是現代穿越過來的王弋,他更敢賭!


    所謂平民的平,很多時候的解釋就是平凡。幹大事而惜身說的就是這種平凡。


    這雖然不是一個褒義詞,但同樣也不是貶義。惜身這種性格對於上位者來說是致命的,可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卻是正常的,又能有誰不怕死呢?


    每個人麵對的選擇不同,做出的選擇同樣不同。


    懦弱無關人品,那些以懦弱為借口背叛的人才是真正的低劣。


    不論是背叛了國家、人民、人性還是品德,失去的永遠要比得到的多。


    那些英雄們麵對選擇的時候或許比其他人更恐懼,但是當生命不是最高訴求,那些人注定會被曆史銘記,而絕大多數普通人隻能成為曆史的塵埃。


    可惜王弋不是什麽英雄,之所以他那麽大膽,就是因為這樣的做法已經被證明了是正確且有用的。


    而且他也不擔心自己染上傷寒後會如何,他自信王玟能治好他,而他賭的就是這次傷寒他能控製得住,或者說幽冀能控製得住。


    壓住民眾們的叫好聲,王弋憑借著基礎防疫知識頒布了緊急法令,根據健康狀況將百姓分區管理,注意通風以及不可飲用生水。


    王弋的命令在百姓眼中就跟聖旨一樣,沒了皇帝,州牧就是最大的統治者。


    古人在王弋麵前展現出了驚人的組織性,更可怕的是他們根本不問為什麽,隻關心怎麽做。


    一旁的劉德然瞠目結舌,他知道王弋在民眾之中的聲望很好,可誰能想到聲望居然可以這樣運用?以後那些想要背叛王弋的人,誰能有效的在這樣的百姓內組織起軍隊?


    王弋瞟了他一眼,沒有沾沾自喜,而是沉聲說道:“德然,你以我的名義去世家中募捐,所有得來東西都登記好,一絲一毫都不許錯。等治療好傷寒之後,我會全部還給他們的。”


    “不需要。”劉德然苦笑著搖搖頭,將一張紙遞給王弋後說道:“他們已經送來了。”


    王弋接過紙張看了一眼,心中大震。


    他從盧府出來之後第一時間便盤查了府庫中的物資,隻能說是勉強夠用。


    可這份清單上清清楚楚寫著,世家獻上來的物資足足是府庫中的四倍有餘。


    這實在是太瘋狂了,要知道這裏可是幽州,雖然離冀州比較近,依舊算是大漢郊區。


    幽州這才太平幾年?世家之中就累積出這樣的財富了嗎?


    “不少啊……”王弋的聲音有些陰冷,淡淡的說道:“德然你去告訴他們,我會還給他們的。”


    劉德然聞言笑容愈發苦澀,無奈的說道:“主公,您還不了。錢糧還了,可這人情怎麽還?您這個人情欠定了。而且您也別想著去查什麽錢糧的來源問題,我能保證都是幹幹淨淨的。蠢貨這些年都被您殺得差不多了,剩下這些比猴還精。您不還,他們會得到名聲。您還了,他們依舊會得到名聲。”


    “名聲?”王弋狐疑的問:“他們隻想得到名聲?”


    “當然不是。有了這份禮單,那些人的名字可就直接出現在您麵前了,怎麽樣也會混個臉熟。”劉德然給王弋解釋了一下大漢官場的潛規則:“到時候某個縣有了職位空缺,隻要有人舉薦,他們的機會自然而然要打上很多。”


    王弋一陣頭大,漢朝舉薦製的局限性實在是太大了。


    前期還好,察舉製裏每一科都有著嚴格的審查。


    但是後期這幫人都找到了漏洞,根本不好好審查,給錢就能過。


    這就導致大漢的官員中什麽人都有。


    征辟製就更鬧心了,征辟對象能讓上層了解到的絕大多數隻有名聲這一條。


    左靈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是幽州名士,當上三公的第一條重大決策就是建議劉宏放棄整個涼州,大漢不缺那點土地……


    王弋現在招募人才的主要手段就是征辟,不要覺得王弋熟知曆史人物就不需要遵循規則。


    且不說那些人喜不喜歡他,有名的人才就那麽多,現在必須由他親自任命的官員就有幾百。


    各地縣令縣長不提,縣尉、縣丞都需要王弋親自批示才行。


    還有一些太守屬官、刺史屬官以及在鄴城的一些中樞官員。


    “就沒有辦法治他們了嗎?”王弋非常不爽,有才能他不會吝惜官職,可向涿縣世家這樣和作弊有什麽區別?


    “有。”劉德然沒有讓他失望,有些陰狠的說道:“將他們任命為鄴城的官員,然後……”


    王弋看到劉德然伸手十分隱晦的劃了一下,便立即明白了劉德然的想法。


    這些世家想在王弋麵前混臉熟不是為了什麽大貴,卻是想要大富。


    那些人的腦子還算不錯,知道憑借自己的才能根本不可能在王弋的中樞混出什麽明堂,他們想要的是外放一方縣長,而且還是那種偏遠地區的最好。


    當初王弋為了拉攏公孫家開了一個不好的頭,將一整個郡都劃給了公孫家。


    王弋現在沒有收迴那片土地處於兩方麵考慮。


    第一方麵公孫家非常識時務,王弋讓他們訓練海軍,公孫家訓練好之後就不管了,直接交給王弋,讓他派人統帥。


    另一方麵那地方王弋不怎麽想要,樂浪郡就是後世韓國靠近西朝鮮灣那一片土地,現在那裏非常荒涼,對王弋來說開發難度太大,搞不好就是個拖累。


    萬事就怕破例,那些世家見到公孫家能有塊地盤猥瑣發育,自然動了心思。


    王弋將治所搬到鄴城之前明確表示了公孫家隻是個特例,可世家們依舊想要搞到一塊地盤據為己有。


    貪婪嗎?貪婪。


    無恥嗎?無恥。


    可王弋能拒接這份獻禮嗎?不能。


    涿縣雖然已經被封了,可誰能知道外麵到底有多少郡縣沾染了傷寒?


    如今每一分物資都彌足珍貴,都可能牽扯到上萬條性命。


    而劉德然的意思就是借著這些人獻禮的功勞,將他們放到中樞去。


    有才能表現好的話能用就用,有其他心思的直接讓王弋上最擅長的手段——殺全家,一了百了。


    這個方法其實非常不錯。所謂伴君如伴虎,不論那一家人在地方上有多好的名聲,到了中樞後總會有一個死全家的理由。


    王弋沉思片刻便有了對策,既然冀州需要疏通水道,那幽州也一起吧,也算是給這幫人一個機會。


    “德然,這次事情結束後你便不要跟我迴鄴城了,就在滿伯寧手下任職。”王弋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就當個水曹吧,到時我會任命你總攬幽州水事。也是時候加大水利建設,開墾更多的農田了。這件事非常重要,你不能再像往常那樣懶散,要勤勉一些。每一文錢,每一個人力都要安排好。這是個辛苦的職位,你可願意?”


    “多謝主公提點,德然必將盡職盡責,疏通治理好幽州每一寸河道。”劉德然行了一禮,心中了然。


    王弋話裏麵的彎彎繞很多,讓劉德然主持水事很明顯就是讓他篩選出哪些人值得用,哪些人該全家去死。


    這裏麵最關鍵的一點不是隱喻讓劉德然注意賬目和徭役,而是在滿伯寧手下任職。


    現在的幽州太守是田疇,想要梳理幽州水事應該在他麾下任職水曹。


    滿寵隻是廣陽太守,雖然廣陽郡管著薊縣,田疇和滿寵在一個地方辦公。


    可真正管民事的還是田疇,滿寵更注重刑名。


    王弋話裏什麽意思劉德然秒懂,兩人師出同門,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而且劉德然既然決定出仕,就沒打算成為一個默默無聞的人。


    雖然他是漢室宗親,可跟著王弋造反的漢室宗親又不是沒有,你當劉曄劉和是擺設嗎?


    暫時擺平了那些想要搞事的世家,王弋一門心思撲到了治理傷寒上麵。


    各州郡都接到了王弋派人傳達的命令,紛紛按照王弋的指示進行調查防治。


    最先給出反饋的是在右北平練兵的太史慈,他下令戒嚴了整個軍營,誰敢偷偷溜出去一律處死。


    太史慈這麽做也是被逼無奈,大漢的職業軍人並不多,王弋手下雖然實行了職業化,但由於人口問題,訓練中的士卒依舊需要在農忙的時候迴家幫忙。


    這也算是讓軍伍家庭有一個適應的過程,慢慢習慣家中少了一個重要勞動力的日子。


    而謠言在軍隊中傳播的速度非常快,這些士卒不能經常和外界接觸,由於長時間訓練腦子也不是很靈光,很容易被人用虛假信息蒙騙。


    作為名將,太史慈必須杜絕這種事情發生。


    第二個有所動作的是滿寵,廣陽郡就在涿郡邊上,滿寵以最快速度統計了薊縣內的情況後,將自己用籃子吊進了涿縣。


    滿寵很清楚王弋對百姓十分寬容,他擔心在一些事情上王弋可能不太敢下狠手。


    而且即便下狠手也不能讓王弋下,主君的手都是幹淨的,髒活總要有人做。


    大半個月之後荀彧也終於派人將物資和粗略的調查結果帶給了王弋。


    當時荀彧知道王弋在出現了傷寒的縣城中時差點嚇死,差點去派兵強製將王弋帶迴來了。


    後來虞翻幾經解釋,才讓荀彧相信王弋是有把握控製住傷寒的。


    隨後他便星夜派人調查各郡縣情況,並且下達了死命令,但凡延誤者立即處斬。


    這一調查可要了命了,傷寒最嚴重的地方不是涿郡,而是常山。


    常山太守都要瘋了,一頓刨根問底後得知傷寒是從並州傳過來的,而帶來傷寒的百姓則是從司隸逃難到冀州的。


    起初王弋還以為並州是傷寒的發源地,結果派人問過梁習後得到的答案正相反,並州壓根就沒出現有人得了傷寒的情況。


    王弋心中咯噔一下,既然並州沒有傷寒,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那些難民在司隸得了傷寒,到了並州之後才開始發病。


    這個結論讓王弋聯想到了漢末大疫,但現在他還無法求證,隻得祈求上蒼給個麵子,千萬不要真的是大疫。


    其實漢末發生了好幾場大疫,每一場都是波及到整個大漢的那種。


    其中最有名的大概就是建安二十四年那場,那一年算得上是諸神的黃昏,無數良臣名將隕落,甚至可以說直接影響到了天下一統的進程。


    其實其他大疫也不弱,隻是前期可能是那些人還年輕,身體素質很好,運氣好沒有死罷了。


    就好像現在一樣,曹操正在自己的府邸裏打擺子,整個洛陽病怏怏一片,每天都要推出去一車車屍體焚燒。


    軍隊也好不到哪去,所有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要不是洛陽的禦醫給力,曹操覺得自己可能早就掛了。


    他的對手朱儁同樣好不到哪裏去,雖然他沒有生病,但他手下士卒幾乎無人幸免。


    而且他還是進攻方,缺醫少藥不說,糧餉都是個大問題。


    朱儁有種預感,他可能要班師迴朝了……


    ps:前方李儒、蔡琰出沒,曹老板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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