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張飛損失同樣不小。


    冀州兵這麽能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範陽守軍這一次足足陣亡了兩千人。


    這種戰損比初看之下或許很扯,但如果再加上三十萬支箭,所有的滾木礌石等防守器械,半麵城牆倒塌以及超過三千的傷兵呢?


    張飛手下光裨將就死了兩個,都尉死了十幾個,武侯曲長什麽的那就多了去了。


    馮水斷了一隻手,失血過多現在還在昏迷。


    東城由於高階戰力不足,攻城的人中又有顏良文醜,城牆被打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要不是張飛把親衛提前派給了戲誌才,他差點就掛了。


    麵對王芬忽然退兵眾人一開始都很不解,隻要再堅持下去勝負難料。


    戲誌才沉思片刻忽然說道:“應該是徐榮將軍和趙雲將軍得手了,隻是為何會這麽慢?他們已經出去很久了,子龍將軍還是常山本地人,不應該出現迷路的現象吧?”


    “等等!趙雲趙子龍將軍是常山本地人嗎?”高覽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些不確定的說:“常山郡有一個趙姓豪族,家中據說隻有兄弟二人。子龍將軍會不會是……”


    “你是說子龍將軍將常山打下來了?不可能吧?他們隻有五千騎兵!”戲誌才滿臉錯愕,五千騎兵打下一郡之地,簡直就可以稱之為戰神了!


    “不不不!”高覽急忙解釋說:“那個趙姓豪族的家主很有才華,早年被常山太守看中結了姻親,收做女婿!”


    “地圖,地圖!”戲誌才越聽雙眼越亮,搶過地圖之後細細觀瞧,口中喃喃道:“常山……盧奴……高陽……看來子龍將軍已經將決戰的地方為我們選好了啊,就是這裏!”


    戲誌才抬起頭笑著說道:“嘖嘖嘖……什麽是統帥之才?這便是統帥之才!饒陽?饒陽!饒陽好啊,就和範陽一樣,前麵有條河——泒水。如此便讓王芬領教一下我們的攻守之道吧!不過在此之前……翼德將軍,有件事還需要麻煩你親自去一下。”


    看到戲誌才對趙雲毫不吝惜誇讚之詞,張飛就知道趙雲這次的謀劃可能真的很厲害。


    他對戲誌才很了解,兩人是酒友,知道這位平時雖然好說話但眼高於頂,看得起的人不多。


    “好!那我再出陣一次吧,城中瑣事便勞煩軍師了。”


    張飛和戲誌才兩人相處已久配合默契,很清楚對方在想些什麽。


    說罷,張飛套上頭盔起身便走。


    打了一天就連後勤兵都上城牆丟石頭了,那些驕傲的玄騎營估計心裏都憋著火呢。


    戲誌才安排了高覽巡城,朱靈去各營統計具體損失後,自己走向了傷兵營。


    後勤兵裏有很多醫士,這裏受傷呻吟的人並不多,濃烈的酒香和刺鼻的血腥夾雜在一起很是怪異。


    傷兵們卻很喜歡這種味道,這意味著他們可能不會因為受傷而死去。


    作為兩個資深酒鬼,張飛和戲誌才沒少打這裏所謂藥物的主意。


    但這一次即便酒香如此醇厚戲誌才也不想喝。


    這些沒腦子的武夫終究是自己手下的武夫,他不想因為自己貪杯毀去對方生的希望。


    戲誌才的憐憫僅限於自己人,他讓張飛夜襲就是奔著直接弄死王芬去的。


    不過這一次張飛的夜襲很不順利,軍營中的領導者已經不是王芬了,而是蔣義渠。


    還沒到王芬大營張飛已經被發現了,而且兩員戰將打馬而出,準備和張飛分個高下。


    張飛和身邊的玄騎都尉低聲說了兩句,拍馬迎戰二人。


    來的人正是顏良文醜,在三人兵刃接觸的一瞬間張飛就知道這兩人不簡單,如果真是陣戰一打二他可能贏不了,還好不是陣戰……


    顏良文醜哪有那麽多心思,見張飛出招並不強勢以為隻是試探,撥轉馬頭準備繼續對戰。


    然而兩人轉身之後傻了,張飛根本沒有掉頭的意思,反而更迅速的衝向了營門。


    兩人身後玄騎營的人齊齊端起了掛在馬腹旁的弩箭……


    高手就是高手,一瞬間的殺氣被顏良捕捉到,隻見他從馬上暴起,抱住文醜幾個翻滾一溜煙兒消失在黑暗之中。


    玄騎都尉有些錯愕,他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麽敏銳,感知如同野獸一般!


    不過沒關係,兩個敵將而已,再值錢也沒有王芬值錢。


    放下弩箭,都尉示意自己手下開始衝鋒。


    此時張飛故技重施,一招將大門劈碎,一馬當先殺進了敵營。


    亂,非常亂……


    隻有這個詞能形容此時王芬軍被突襲後的表現。


    士氣本就非常低迷,陡然遇襲更是傷上加傷。


    軍卒們也不顧自己的統帥了,或是拉著好友,或是獨自一人衝向了未知的黑暗中。


    黑暗總是讓人恐懼,卻又能給人帶來安全感。


    這些人相信隻要對方看不見自己,自己就能活下來。


    事實卻是張飛根本不想理會這些士卒,他找好方向帶著人直奔中軍大帳。


    好運氣不會總是眷顧一個人,王芬不在大帳裏,張飛撲了個空。


    依舊是蔣義渠,他擔心王芬被人偷偷黑掉,所以根本就沒將他帶迴大帳,而是去了右軍麴義的營帳內。


    現在他正在訓斥眼前的文士:“郭公則!你竟然想背叛主公!”


    “將軍此言差矣。”郭圖笑眯眯的說道:“王芬誌大才疏不值得追隨,不如和我一起去投袁本初,日後封侯拜將不失為一件美事。所謂良禽……”


    “住口!無恥小人!看劍!”蔣義渠拔出長劍就要砍死眼前的郭圖。


    然而兩個黑影忽然竄進來,一把將他打暈,扛著就要走。


    “二位這是去何處?”郭圖趕緊叫住兩人。開玩笑,蔣義渠的本事他看在眼裏,還想著到了袁紹的地頭在軍中有個照應呢!


    來人正是顏良文醜,王芬大軍大勢已去,留在這裏沒什麽前途了。


    兩人又不想看著蔣義渠送死,於是準備打暈他帶走。


    “我們要去投袁紹,怎地?你想阻攔?”顏良惡狠狠的盯著郭圖,文醜也暗暗抽出寶劍。


    “當然不是。”郭圖大喜過望,笑著說:“我也準備去徐州投袁本初,不如我們一起?”


    “哼!小人!”文醜十分不屑的說道:“枉主公如此看重你,不怕死就跟著吧!”


    郭圖笑眯眯的領著兩人去找逄紀,心中卻殺心驟起。


    兩個山野武夫居然敢這麽看輕他?找死!


    同樣在拉攏人準備跑路的還有左靈,不過他可沒有逄紀郭圖的眼光好,他拉攏的四位是呂曠、呂翔、張南、焦觸。


    再怎麽說劉辯也是劉宏的唯一後人,封官許願一出,這四個屁顛顛兒的跟著左靈跑了。


    張飛帶人衝殺了一陣,實在找不到王芬,看著有些體力不支的馬匹隻得帶人迴了範陽。


    他們倒也不是沒有斬獲,推倒帥帳的時候玄騎順腳踩死了一個將領。


    張飛也不知道到那貨是誰,反正坐在主帥位子上把玩著印璽十分開心。


    迴到範陽後張飛將戰果告訴了戲誌才。


    雖然沒有幹掉王芬,但範陽之圍算是解了,接下來就要開始攻略冀州。


    王芬這麵能主事的隻剩下麴義了,他是個當機立斷的人,帶著王芬和其他幾員武將趁著夜色撒腿就跑。


    一路上能收攏多少敗兵就收攏多少敗兵,準備先去安國,再迴巨鹿。


    可惜這條道不是很太平,他們被徐榮和趙雲攆到了饒陽。


    趙雲和徐榮原本想著和範陽配合來個前後夾擊,卻沒想到王芬敗得那麽快。


    兩人隻得將五千兵馬分成了五十隊,每百人為一隊,搜索潰兵的下落。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麴義沒有認真搜羅,依舊收攏了將近四萬人馬。


    憑借著他過人的指揮能力,竟然利用弓箭擋住了幽州騎兵的突襲,最終平安到達了饒陽。


    進饒陽容易,出去可就難了。


    饒陽城外每天十二個時辰都有幽州騎兵監視,麴義也不敢出城,他娘的誰見過敢在三千弓箭手的箭雨中衝陣還毫發無傷的將領?


    幽州目前的直接麻煩正式結束,隻待有人將這份驚人的戰報傳出去,張飛戲誌才二人必定名動天下!


    可惜即便傳出去了也不會達到這個效果,此時一個更勁爆的消息正在這片大地上傳播,不論是誰做了什麽都不可能蓋過這件事的風頭。


    劉焉死了……


    劉焉死的很憋屈,他死在了一個女人手上。


    他死的又一點兒也不憋屈,活該他死在女人手上!


    劉焉篤信玄學,入蜀之後他召見了張魯的母親盧氏問道。


    盧氏據說是一個很有本事和手腕的女人,為了能讓自己丈夫的事業合法化,她也想和劉焉合作。


    可惜現在的劉焉不是益州牧,而是大漢天子。雖然這個天子是自封的。


    由於盧氏駐顏有術,他篤信盧氏會一些仙術鬼道一類的東西。


    沒有哪個帝王願意看到有人在自己地盤上裝神弄鬼,尤其是大漢這個信奉巫蠱的年代。


    劉焉給了盧氏兩個選擇,要麽交出術法秘策,要麽成為他的後宮。


    其實這根本沒得選,一旦真的交出術法秘策,盧氏將要麵對的是全族死絕,包括她心愛的兒子們。劉焉不會留下任何活口。


    可盧氏想要進行的隻是利益交換,經常出沒劉焉的後宮也是為了方便那些妃子幫她吹枕頭風,畢竟沒人不喜歡青春永駐。


    如果劉焉是個州牧說不定盧氏真的能考慮一下,但他現在是個帝王,皇室紛爭從來都是斬盡殺絕,而盧氏還有兒子呢。


    而且盧氏為劉焉把過脈,很清楚劉焉已經活不長了,最多也就隻有幾年的壽命。


    她沒有那個自信幾年時間將益州拿下,也沒有那個自信出兵隴西一統天下。


    為了自己和兒子不死,盧氏隻能讓劉焉死。


    她成功了,隻不過這麽做的後果有點兒大,讓她始料未及。


    益州成了真正的不法之地,劉焉沒殺幹淨的宗族們紛紛自立,老劉家在益州這一支無人幸免。


    最後董胖子補了刀,將留在洛陽包括劉璋在內劉焉的三個兒子兩個孫子全都給他送了過去。


    這是李儒的建議。要麽不做,要麽做絕。留下後患不是他的性格。


    董卓對於劉焉一直保持安撫的態度,他擔心劉焉和馬騰聯手偷他屁股。


    這同樣也是李儒的建議,對於大漢東北和西南兩路軍閥,李儒的建議是安撫好,其他的全部弄死。


    如果是賈詡的話就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這兩路人馬雖然很強,但想要出來並不容易,這裏麵有很多文章可以做,特別是劉焉現在還死了。


    但賈詡失蹤了,將印信掛在房梁之後整個人就從洛陽蒸發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賈詡失蹤的原因卻是有跡可循的。


    初出茅廬第一計郭嘉完成的很漂亮,賈詡是為數不多對此產生懷疑的人。


    他在袁家兄弟的事件中聞到了同類的味道。


    他是對的,袁家的劇本是王弋親自設計的,王弋也喜歡操縱人心……


    不過這些都不是賈詡失蹤的最直接原因,或許董卓的一個決定才是。


    為了西南安定,董胖子任命孫堅為益州刺史,關鍵是他並沒有扣下孫堅的家小為人質。


    這是一個無比愚蠢的決定,孫堅當初可是要幹掉他的人!


    但這個決定真的愚蠢嗎?經過探討王弋和荀彧等人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董卓想要稱帝了。


    無論董卓如何都不重要,這是上天賜予的機會,不把握住那才是真的蠢。


    王弋孤注一擲般將守衛薊縣的五千人全部派給了張飛,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冀州,絕對不能在冀州易主的消息爆發前給其他諸侯任何反應的機會!


    王弋的做法很對,謀求冀州的並不隻有他,袁紹和長安同時將目光放在了冀州。


    逄紀根本就不是來幫王芬的,而是來殺王芬的。


    在一個合適的機會解決掉王芬,然後立下遺囑,將冀州交給士人領袖袁氏最有為的年輕一代袁紹。


    世家公子的謀劃大氣無比,他要的也不是冀州,而是整個河北。


    挑撥王氏那敏感的神經,讓整個幽州陷入利益分配的內亂中,讓他能有足夠多的時間接手冀州,繼而出兵一舉拿下幽州。


    這個計劃隻需要死一個人,那就是王弋。隻要王弋死了,袁紹的計劃就成功了。


    長安同樣也有高人,用奪迴洛陽的名義以王允為基點挑動整個王家,讓王家集體對抗王弋,攻下並州牽製住王弋,從而長安就會有機會入主冀州。


    這真的是可以實現的,因為長安和白波黃巾達成了和解,現在的白波黃巾已經不能稱之為黃巾了,他們都是劉辯朝廷的正規軍,主官就是曾經的首領李樂和楊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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