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洛陽很亂,無數流言四起,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跑出來鼓吹各種各樣的言論。


    一切的始作俑者王弋卻在甄薑的府邸中睡了一個安穩覺。他很清楚憑這些坑蒙拐騙、恫嚇威嚇是成不了事的,就好像那位在巨鹿忙碌的張神使,早晚有一天會被戳穿真麵目。


    第二天一早王弋便帶著小隊出發了,他現在全部的家底都已經搬往了襄平,這是他已經計劃好的。


    襄平這個古地名知道的人或許不多,那裏是幽州遼東郡的治府所在,是抗擊烏桓、鮮卑的前沿指揮所,是公孫瓚屯兵駐紮的城市。


    不過這些在王弋眼中都不重要,在離襄平幾十裏的荒地上未來會有一座城市建造起來,那座城市便是鞍山,中國的鋼都。


    那裏有王弋武裝軍隊所需的一切,鐵礦、馬匹、彪悍的民眾。


    想到這裏王弋就忍不住吐槽,擁有這些條件的公孫瓚是怎麽被袁紹給弄死的。他已經對自己這個師兄不抱什麽希望了,外戰不內行,內戰也不內行,政治頭腦也不清醒,居然瘋狂到幹掉了劉虞全家,要知道那位可是差一點就當皇帝的人。


    一路北上,王弋在次日追上了自己的隊伍。


    這一次王弋依舊選擇走水路。沒辦法,現在的冀州已經全是喊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人了,冀州就是個火藥桶,王弋不想成為點燃它的火星。


    晃晃悠悠,飄飄搖搖。原本後世隻需要幾小時就能走完的路這一千人硬是走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王弋看到了很多,有燒殺搶掠的強盜,有歌舞升平的巨富,但更多的卻是有麵黃肌瘦、啃草食土的饑民。


    王弋在那些饑民眼中看不到任何希望,有的隻是木然。


    王弋也終於明白張角為什麽能成功,到過洛陽之後才讓他真正清楚,隻要給這些人一些活下去的希望,他們會爆發出多大的潛力。


    王弋曾試圖去拯救這些人,卻被滿寵勸住了。理由也很簡單,王弋現在什麽也改變不了,依舊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


    公孫瓚盼他這個師弟已經快望穿秋水了,這個月烏桓人又來劫掠了三次,可他隻擋住了一次。


    其實這也不能怪公孫瓚,幽州實在是太窮了,除了人什麽也沒有,就算是人也不多,他卻要依靠為數不多的部隊防守巨長無比的邊境線。


    往往都是受到烏桓或鮮卑人侵擾的郡縣向公孫瓚求援,但等他到了人早就走了。


    所以王弋受到了規格極高的迎接,公孫瓚親自出城相迎。


    對於這位師兄王弋的第一印象就是帥,袁紹他也見過,但絕對沒有公孫瓚這麽帥。王弋甚至在想,英武、偉岸這一類的詞匯大概就是參照公孫瓚而構想出來的。


    “師弟啊,你可算來了。”公孫瓚看到馬車後下馬相迎,盧植已經在信中說了,想要解決幽州的問題,就得靠王弋。公孫瓚對自己老師還是很信任的。


    王弋被公孫瓚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師兄,我們進城再說吧?”


    這也不能怪王弋,公孫瓚為了表示親近一直拉著王弋的手。一個英武的大帥哥拉著一個俊俏少年書生的手,這個畫麵……


    反正王弋自己是不敢想,握握手就得了唄,拉著不放你是想幹點啥?


    公孫瓚倒是沒怪罪,隻是關切的問:“師弟這一路可還順利?”


    “還不錯,我走的是水路,沒遇到什麽麻煩。”


    王弋一邊迴答一邊觀察四周,隨即問道:“師兄,這裏好歹也是一郡治所,怎麽這般破敗?”


    “沒錢。不僅沒錢,我還沒糧,沒人,沒武器,什麽都沒有,倒是有些馬。但這些馬都不是駑馬,我也賣不出去。”公孫瓚很光棍,迴答的異常痛快。現在還沒到割據的年代,這些人對朝廷的法律看得還很重。


    王弋歎了口氣,邊上就是個巨大無比的鐵礦,你天天睡在上麵卻沒武器,想想也是醉了。


    “師兄,幽州這麽大,多少人都填不滿。我也不瞞你,我一共就帶了八百人,再加上你手底下的,防禦烏桓根本不現實,更何況還有鮮卑?”


    王弋一邊走一邊給公孫瓚分析:“想要解決烏桓有兩個方法,第一就是派人直接幹翻他們。第二就是安撫住,和他們做生意。”


    公孫瓚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那就幹翻他們,師弟有什麽計劃?烏桓的老巢在白狼山,若師弟能幫我守住幽州,我願領軍前去。”


    王弋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無奈的說:“打不了,要什麽沒什麽,去送死嗎?”


    “可是……”


    公孫瓚有些猶豫的說:“老師說你有辦法啊。”


    “我有辦法我也變不出來糧食,我又不是神仙!”


    王弋有些氣急敗壞,最後歎息一聲:“唉……先緩一緩吧,師兄應該能召集烏桓各部的首領吧?見個麵商量一下,先把生意給搭建起來,讓幽州緩一緩,再這麽下去幽州就完了。”


    幽州確實快要完了,前往縣令府衙的路上王弋就沒見到一座超過兩層的建築。


    進城的時候王弋順手拍了拍城牆,直往下掉渣子,這還打個屁啊。


    更讓王弋頭疼的是公孫瓚招待他的宴席就是肉,也隻有肉,水煮羊肉、烤羊肉,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吃了兩口王弋就膩的不行,調料就不提了,鹽也是黑不溜秋的,他都害怕自己重金屬中毒。


    “師兄,一路顛簸我也吃不下多少,地圖拿來我看看,最好是有周邊勢力的那種。”王弋打算看看周圍都是什麽情況,這裏在後世屬於遼寧,再往北不就是是吉林和黑龍江?守著東三省跟我說你沒有糧食?簡直就是搞笑一樣。


    公孫瓚也不廢話,拿出一張羊皮地圖給王弋介紹:“這裏就是心腹大患烏桓,這裏是鮮卑,這是高句麗,這是夫餘……”


    “就它了!”


    王弋指著夫餘說:“夫餘的首領是誰?找來談一談。”


    “這……夫餘其實挺老實的,很少有叩關的情況,我們還是不要四麵樹敵的好吧?”


    公孫瓚有些猶豫,他現在麵對烏桓已經捉襟見肘了。


    王弋頭疼的厲害,這公孫瓚是戰爭狂人嗎?怎麽看誰都想打啊?


    “把他們找來聊一聊,老打也不是個事兒。”


    王弋一邊迴想著附近的資源分布,一邊勸說:“最好的辦法不是我們去打,而是讓他們自己打自己,最後再坐收漁利。”


    公孫瓚顯然不是很認同王弋的想法,搖搖頭說:“師弟,你不知道這些人的脾氣,不把這些狗崽子們打服、打死,是不行的。隻有死了的胡人才是好胡人。”


    “但是你能打得起嗎?”


    王弋毛了,拍著桌子大聲說:“現在幽州有什麽?糧草全靠青冀周濟,你拿什麽打?近些年青冀二州連年災禍,民怨四起。一旦出了什麽事,你拿什麽抗衡烏桓?擋不住烏桓你以為隻有幽州會遭災嗎?”


    王弋不能不毛,離黃巾之亂開始也就隻剩一個多月了,再不解決烏桓的問題等到張角起事,丘力居甚至都敢越過黃河劫掠。


    看到公孫瓚變了臉色,王弋也知道自己語氣衝了,緩緩說道:“師兄,別怪我生氣。你現在就是小打小鬧。等咱們聚集好了力量,兵馬足備之後,徹底解決烏桓還難嗎?到時候可是開疆拓土的功勞啊。封侯拜將光耀門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公孫瓚心動了,他這麽執著於打擊外族一部分原因是他仇恨胡人,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他自己的身份。


    公孫瓚出身高貴但地位低賤,想要翻身就必須立功,立軍功,立大軍功。


    王弋最後的話簡直說到了公孫瓚的心坎裏,有了開疆拓土的功勞他必然會揚名天下!


    “好……好吧……隻是師弟,我也不會和他們做生意啊……”公孫瓚有些苦惱,打仗他沒得說,身邊有幾個人他就敢衝鋒。可是做生意他是真的不行。


    “沒事兒,你去把他們找來,我會不就行了嗎?”


    王弋有些心不在焉,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遼寧哪有煤礦,於是隨口問道:“師兄,你知道附近哪裏產石炭嗎?”


    原本王弋也不抱什麽希望,在他貧瘠的地理知識裏,除了世界上那幾個有名的露天礦以外,其他的都應該在地底下。


    然而公孫瓚卻給了王弋一個驚喜,他指著一個地方說:“這裏就有石炭,這一片到處都是,隨便撿。”


    王弋順著公孫瓚的手指看去,那裏屬於遼西郡,地處大漢與烏桓的邊界。


    那裏就是一片荒野,什麽也沒有。王弋並不知道那裏就是後世的阜新市,那裏存在著亞洲最大的大型露天煤礦,海州露天煤礦。


    觀察了一會兒地圖,王弋說道:“見麵的地點就安排在高顯縣城外,要求雙方各帶五十人。師兄,可否讓我的兵馬駐紮在這裏?”


    王弋將手指指向了遼隊縣,遼隊離襄平不遠,離煤礦也不是特別遠,而且旁邊就是大遼水和小遼水,很方便他打造武器。


    公孫瓚沒有在意這些,既然已經將休養計劃定下來,王弋的軍隊駐紮在什麽地方都無所謂。他大手一揮答應下來,甚至還給王弋撥了一百匹馬。


    王弋對此千恩萬謝,並約定五日之後便一同啟程前往高顯。


    在襄平休息了一天,王弋帶著隊伍又前往了遼隊,到了之後王弋傻眼了。


    遼隊根本不是一座城而是半座,半邊城牆已經沒了,八扇城門隻剩下一扇,城裏麵完整的房子三條街才能看到一座。


    “讓讓,讓讓。”一個壯漢扛著兩個袋子,看到王弋的隊伍也不害怕,示意他們不要擋路。


    王弋殺人的心都有了,你可以貪,現在大漢的官員就沒有幾個不貪的,但你不能貪成這樣吧?


    於是王弋攔住大漢問:“你們縣令呢?”


    大漢有氣無力的說:“死了”


    “縣尉呢?”


    “這兒呢。”


    大漢說罷,將身上一個袋子拿下來打開,從裏麵拎出了一具殘破的屍體:“孫縣尉在這,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王弋身邊的侍衛大驚,急忙拔劍護住了他。


    王弋推開他們繼續追問:“這是怎麽迴事?城裏的人都哪去了?”


    “死了……遼隊原來有兩千戶,前兩天烏桓人過來劫掠,隻剩下四十幾戶了……”


    大漢將孫縣尉的屍體裝迴去扛在肩上,緩緩說道:“遼隊已經沒錢了,你要是想撈點什麽去別的地方吧。別擋路,我還要把他們都埋了。”


    四十幾戶?這夠幹什麽的?


    王弋示意軍卒讓開,並問大漢:“你叫什麽名字?”


    “範方。”


    “安置好縣尉之後來縣衙找我,你一個人要埋到什麽時候去?”


    範方沒有迴答,看了王弋一眼,轉身向城外走去。


    王弋帶人找到了差不多被夷為平地的縣衙,他命人將這裏收拾出來,自己找了塊石頭坐下。


    遼隊離襄平很近,最多不過百裏,輕騎最多一天就到,公孫瓚為什麽不救呢?


    還是說他公孫瓚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地方?幽州都破敗成這個樣子了,那家夥為什麽還想著殺胡人?瘋了嗎?


    王弋現在對這個師兄已經不抱什麽好感了,他以前還挺喜歡公孫瓚的,畢竟公孫瓚一直在抗擊外敵,現在看來……


    這時,王弋看到兩三個小腦袋從街角露了出來,看向軍隊的眼神好奇且充滿畏懼。


    王弋招了招手,他們一下子就縮了迴去。


    “張遼。”


    王弋指著街角說:“去把那幾個孩子帶過來,如果有大人一並帶來。”


    張遼領命而去,沒一會兒便帶來了五個孩子三個成年人和一個老人。


    王弋示意幾人不要緊張,沉聲問道:“老人家,遼隊被攻擊是什麽時候的事?”


    “十日前吧。”


    “為何不去襄平求救?”


    “去了,三日前有人帶兵來這裏看過,見到遼隊這個樣子就又走了。”


    “他們沒管?”


    “怎麽管?那些當兵的能幹什麽?有管我們得工夫還不如去其他地方看看,說不定還能殺幾個胡人為鄉親們報仇。胡人中流傳著一句話,漢人如韭葉,一茬又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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