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程佑家樓下,看到他家燈亮著,她心裏又失落又緊張。


    坐在車裏十幾分鍾,岑妙也糾結了十幾分鍾。


    她不知道自己將要麵臨一個什麽樣的局麵,又是三人對峙的畫麵嗎?


    那很不好看。


    可如果隻有他一個人呢,還有,那個叫戴婕的女生到底會跟他說什麽?


    岑妙推開車門下了車,在她下車的那一刻,她反而什麽都不想了。


    很快就到了二樓。


    她輕唿一口氣,抬起手想了想,還是敲了下去。


    結果,手剛碰到門,門就被人從裏麵推開了。


    程佑一隻腳踏出來,身上沐浴後的清香味,混著尼古丁的味道。


    看來又抽煙了,肯定還沒少抽。


    兩人麵麵相覷看著彼此,最後還是程佑先開口說的話:“我去扔個垃圾。”


    他說:“你先進去坐會兒。”


    岑妙愣愣地點了點頭:“哦。”


    進了屋發現,他家裏沒別人。


    岑妙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坐下後反倒有點不自在了。


    九點多,應該還不算太晚吧。


    廚房突然傳出“咕咚咕咚”水沸騰的聲音,岑妙打算起身查看的時候,程佑已經迴來了。


    她走到一半迴過頭,有些心虛地問:“你在做什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


    程佑說:“做飯。”


    “哦。”她說:“我給你打了電話,你沒接,所以就過來看看。”


    可能是在心虛這個吧。她心想。


    “手機在臥室充電,沒看。”他說。


    岑妙點了點頭。


    她絞盡腦汁地想,還要說什麽來著?怎麽這會兒全忘了。


    “你吃嗎?”他問。


    “哦。”岑妙恍惚了一下說:“吃。”


    她最近適應了酒店吃飯的時間點了,程佑不問還好,他一問,她就覺得自己也餓了。


    他進了廚房問:“吃什麽麵?”


    “有什麽麵?”她走到廚房門口反問他。


    他斜過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還挺不好伺候”。


    “打鹵麵。”頓了一下,他看著她:“或者......巧克力拌麵?”


    岑妙搖頭:“不用,就打鹵麵吧。”


    這個時間點吃巧克力拌麵那她不得胖死嗎,而且上次她也說了,她的創新菜一般都是用來孝敬爸媽的。


    給自己做的話,就懶得下廚了。


    “我家也沒巧克力。”程佑不鹹不淡地說。


    岑妙:“......”


    她就這麽站在門口看著他不慌不忙又利利索索的煮麵、切菜,每一步都遊刃有餘,仿佛做過無數次。


    拋開那些或好或壞的評價,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可靠,很有安全感。


    這些東西,不一定與生俱來,或許是用刀或許是用刺一點點的紮進他身體裏的,讓他看著比同齡人更沉默,也更成熟。


    如果沒有遇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她相信,他這樣的人,一定會讓自己成為大家口中說的那種優秀的男人吧。


    麵很快煮好了,電視在放一部很經典的國產喜劇電影,但是也沒人看。


    岑妙和他麵對麵坐下,一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打鹵麵。


    岑妙細細的打量他,覺得他今天格外的沉默。


    不過,看著倒也不算心情特別差。


    兩人先默默地吃了會兒麵,然後就聽程佑說:“想問什麽?”


    他頭都沒抬地吃著麵說:“我盡量滿足你的好奇心。”


    岑妙吃著吃著,聽聞,她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他。


    她這番舉動之後,程佑也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真的?”岑妙問。


    他低頭又吸了口麵,點了點頭。


    岑妙想了想,似笑非笑地說:“那你覺得,我跟你那個同學誰長得更好看?”


    “咳——”


    程佑斜過來瞥了她一眼,然後抽了張紙巾。


    岑妙眨了眨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他擦了擦嘴說:“關於誰比誰更好看,其實這是個偽命題。”


    岑妙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伸了伸手,示意他繼續......


    “很簡單,不是有句話叫‘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岑妙點了點頭,一臉肯定地說:“對啊,所以我才要問你啊。”


    “她不是我情人。”程佑說。


    岑妙唇角微勾,一陣竊喜。


    “當然,你也不是。”


    “......”


    岑妙無語道:“你知道什麽叫無效對話嗎?”


    “大概知道。”


    兩人埋頭又開始吃麵,岑妙突然覺得有點想笑,然後就真的笑了。


    程佑說:“別的呢?”


    岑妙抬眸:“什麽?”


    他說:“你不想知道,她來找我什麽目的嗎?”


    岑妙思忖片刻,腦洞大開:“該不會,是來逼婚的吧?”


    他“嘖”了一聲,一副你腦子裏除了這點事就沒別的了嗎。


    岑妙一臉無辜,隻好“出賣”朋友:“是白靈告訴我,過了今天你倆可能就是男女朋友了。”


    她在心裏弱弱地想:所以我才火急火燎地趕過來。


    程佑不冷不淡地說:“她怎麽沒說,過了今天我就有一個孩子了。”


    “啊,你有孩子了?”岑妙驚訝道。


    程佑一臉無語,甚至懶得多說。


    岑妙也不逗他了,笑了笑正經道:“以前好奇,但不好意思問,不過現在不好奇了。”


    他撩起眼皮看她。


    “我想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她說:“我這個人,雖然不太會看人,但是也聽勸。程佑,不管是你的朋友,還是我的朋友,他們既然都說你是塊金子,那我就相信你是塊金子。”


    這些話有點老套,又有點俗氣。


    可她跟鬱夏不謀而合,有些人真的是那種站在人群中就覺得,他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尤其是,她見過那個閃閃發光的程佑。


    聽聞,程佑笑了一聲,眼裏藏著一絲憂傷落寞。


    這在程佑臉上,還真是難得一見。


    他說:“以前我也是這麽想的,但後來發現,這個世界遍地都是金子。”


    岑妙不愛看他這個樣子,好像一個男人被打斷了脊梁骨。


    她說:“那你可以再試試,哪怕是做石頭,做鐵,做鋼,做銅,人生嗎,怎麽開心怎麽活,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又不是隻有金子才會發光。燈光一照,大家都是主角。”


    說著說著,她就有點無法控製了,唇角的笑一點點的往迴收,表情逐漸嚴肅又逐漸鄭重。


    “我相信,你也看出來我喜歡你了。”


    程佑抬起眼瞼遲鈍了......那麽一會兒。


    岑妙一臉無辜地舉手表態:“首先聲明啊,我今天來不是來聽你的答案的。我喜歡你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拒絕,也不需要你感恩。我喜歡我的,至於你喜不喜歡我,那你自己考慮。”


    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是覺得你人挺好的,符合我的審美,也是我喜歡的類型。唯一的缺點嘛......”


    她看著他:“就是窮了點兒。”


    程佑:“......”


    岑妙又琢磨了一下,“不過,你要是願意當我們家上門女婿,這問題也就解決了。”


    程佑被她的語出驚人弄的哭笑不得,反過來說:“不是你追我嗎?哪來的道理讓我當上門女婿。”


    岑妙眼珠子轉了轉,覺得好像也有點道理。


    她吃了口麵,含糊道:“那你不沒錢嗎?我這個人又吃不了苦,那我隻好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程佑吃完最後兩口麵說:“很不巧,今天剛好有人給我帶話,讓我迴北城去,一夜翻身也不是不可能。”


    “哇……”岑妙也吃完了,認真問:“那你迴去嗎?”


    他從她手裏接過碗,看著她說:“白來的東西,不適合我。”


    岑妙覺得他在一語雙關。


    她“切”了一聲說:“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你就是有這個命呢,再說,我也不差吧,雖然能力確實差了那麽億丟丟,但我也有優點,比如有錢,比如長得還行。”


    他拿著碗去廚房,岑妙跟在他身後,繼續說:“......至於以後孩子跟誰姓,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程佑已經打開了水龍頭。


    她客氣地說:“ 要不,我來洗吧。”


    “不用,您歇著。”


    岑妙急於表現:“你可能還是不了解我,其實我也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生,有時候吧……也挺賢妻良母的。”


    他迴頭看了她一眼,深思一會兒說:“良母不知道,反正賢妻……”


    岑妙挑了挑眉。


    “也不太清楚。”


    岑妙:“……”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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