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密室,關昱已盤坐了一天一夜。


    他周身氣血之力湧動,甚至時不時會有氣血浮出體外,漸漸有穩定下來的趨勢。


    一旦氣血能夠穩定外放,那就能在體外形成氣血鎧甲,意味著他將晉升為先天境武者。


    先天境與淬體境從外觀上來看,最明顯的特征就是能否釋放出氣血鎧甲,因為此時武者的氣血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


    由體內流淌的滾滾氣血化為肉眼可見的強大防護,這本身就是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關昱清晰感受到體內奔湧如江河的氣血,似乎隻差一點點,他就能將外放的氣血穩定下來。


    他的武道修為之所以進展如此之快,也與傳承了赤霄劍有關。


    根據秋水寒講解,劍典之石本是一塊天外隕石,後被劍道大能煉化成了一件秘寶,在其內封存了許多劍道強者曾經用過的寶劍。


    原本它是一件攻擊型秘寶,但沒想到這些強者曾經的佩劍經過劍典之石的孕養,竟然有許多都誕生了劍靈,於是又被改造成了傳承秘寶。


    自此,如果進入者與某個劍靈有緣,便能獲得其傳承,引導其領悟劍心,還能獲得短時間修為加速提升的效果。


    這種傳承饋贈是一次性的,而且沒有什麽副作用。


    關昱便是借此快速突破,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無論是精神力還是氣血之力都有了大幅的增長。


    眼下隻要成為先天境武者,那他再次麵對宋金剛這類血厚高防的敵人時,勝算起碼會達到五成。


    “成了!”關昱心中一喜。


    一件形似胸甲的虛幻之物浮現於體表。


    胸甲顏色褐紅,散發著淡淡的氣血之力。


    雖然細節上並沒有那麽完美,看上去還有些不倫不類,但這無疑就是先天境武者的標誌,氣血鎧甲。


    關昱欣喜地打量著自己的氣血鎧甲,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也是一名先天境武者了!


    就在此時,一股強烈的眩暈感突然傳入腦海!


    嗡!


    大腦仿佛宕機了一般,又像是腦殼裏裝著一個蜂鳴器,正在瘋狂翁鳴著。


    視線瞬間黑屏,所有的感官全部下線。


    緊接著周身氣血不受控製地快速逆流,剛剛凝聚而出的氣血鎧甲頓時消散一空。


    更可怕的還在後麵。


    隨著氣血不斷逆流,皮膚變得殷紅起來,絲絲縷縷鮮血自毛孔中滲出。


    隻片刻,他已變成了一個血人!


    “噗!”


    一口逆血自他口中噴出,關昱的四肢開始不規則的扭曲、抽搐,模樣極為駭人。


    “這是怎麽迴事!”關昱的意識前所未有的清醒,可他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或者說暫時失去了對銘星這具身體的掌控權。


    而此刻他的精神海看起來雖然平靜,但平靜之下卻也暗藏危機。


    似乎有一張深淵巨口將要將他的精神海一口吞下,從此不見天日。


    “小哎!”


    “在呢,主人。”


    “現在是怎麽迴事?我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關昱急切問道。


    “主人,您不會忘記您銘星的身體中還有劇毒未曾解除呢吧!”小哎的身影出現在精神海中,嚴肅道:“根據主人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不出三個月,主人銘星的身體就會毒發身亡了呢!”


    “你之前不是說我有兩年的時間嗎?這才過去不到一年,我怎麽就要死了?你這不坑我嗎!”


    “主人這具身體死亡時是被宇宙網絡強行壓製毒素並完成了意識替換,這才使得您降臨成功的,按照當時的身體情況確實至少可以再活兩年,可主人您後來修煉了武道,導致氣血流速加快,帶動著毒素加速擴散,不過有氣血之力保護的情況下,應該還剩六至九個月才會爆發,但是主人剛才在突破先天境時,將體內的氣血之力外放而出,導致毒素無法繼續被壓製,所以才會提前進入毒發狀態哦。”


    關昱聽完小哎的解釋後,這才恍然大悟。


    “所以如果我不嚐試突破先天境,就不會這麽早出事?”


    “是的呢,主人。”


    “那現在的情況就是意識潰散的前兆嘍!”關昱的精神虛影抬手指向精神海外。


    那裏漆黑一片,仿佛潛藏著無數貪婪的惡魔,正對著這片精神海虎視眈眈。


    精神海世界是一方虛幻的天地,天象的變化由他這個主人決定,可現在關昱卻根本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這方世界瀕臨崩潰。


    修煉過精神力後,意識便寄托於精神海之中,一旦精神海破滅,關昱的意識也將遭受毀滅打擊。


    這就是所謂的意識潰散。


    “主人,小哎相信您,一定可以挺過去的!”


    “你真的沒有什麽辦法了嗎?”


    “對不起主人,小哎已經盡力了呢。”小哎那小小的臉蛋露出沮喪之色。


    “我意識潰散的概率大概是多少?”


    “根據模擬結果分析,您本次意識潰散的概率約為58.17%,所以主人還請不要灰心,您有超過40%的概率活下來呢!”


    關昱的精神虛影點了點頭,不再關注外界的身體以及精神海世界的變化。


    他盤坐於精神核心前方,看著麵前懸浮著的劍。


    劍名赤霄。


    當初開創百花殺時,精神海中便出現過一柄劍之雛形,當時並不知道那是什麽,直到領悟劍心之後,他才明白,這就是自己的劍心。


    劍心,並非是真正的心髒,指的是用劍的初心,一個秉承著劍心並發揚光大的劍客,遠比普通劍修強大許多。


    由於獲得了赤霄劍劍靈的認可,他的劍心就變成了赤霄劍的模樣,而且赤霄劍靈和他的劍心融為一體,成為了罕見的有靈劍心。


    “我才獲得你不久,你便要與我共同遭此大難,對不住了。”


    赤霄微顫,仿佛在迴應著關昱。


    “哈哈,你是在告訴我堅守自己的劍心嗎?放心吧,如果我能僥幸存活,在另一個世界裏,我一定會重新明悟劍心,繼續走下去,就給它也命名為赤霄如何?”


    赤霄劍環繞著關昱的精神虛影飛了一圈,落入他掌中。


    劍心有靈,不願湮滅於平凡,它竟要和關昱作出最後一搏。


    精神海的動蕩越發劇烈,不知是否是錯覺,這方虛幻天地開始搖晃起來,仿若末日降臨。


    關昱手握赤霄,舉頭仰望。


    他不知道意識潰散到底是什麽流程,能不能如赤霄所想的那樣血戰一場。


    沒有敵人,如何廝殺?


    可惜沒能跟琳兒好好道個別,也沒跟師尊告個假,還有手下的那些人……


    銘星可能再也迴不去了,近一年來的經曆就好似夢一樣,真實而又虛幻。


    如果不幸死了,也就不用考什麽修煉學院了,隻是對不住生他養他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


    關昱已經不是第一次曆經生死考驗,所以情緒上並沒有第一次那麽強烈。


    更何況他也殺過不少人,對生死也已漸漸看淡。


    但終究還是有些遺憾,很多人沒來得及好好相處,很多事沒來得及妥善解決,很多風景還沒有看過……


    就要迎接生死大考了。


    正在這時,一條通體漆黑的小龍忽然冒了出來,罵罵咧咧道:“關昱,你怎麽搞的,精神海為何會如此動蕩?你難道要死了不成?我正學習到勾股定理的關鍵部分呢,都被你吵得學不進去了!”


    關昱轉頭望去,失笑道:“喲,原來是小黑啊,我差點把你忘了,還學習呢?別學了,來來來,隨我一同赴死吧!”


    小黑大驚,扭動著小腦袋四處望了望,驚唿道:“你真的要死了?快放我出去,我不要跟你死在一起!”


    “出去?你能去哪兒?這裏是我的精神世界,而且馬上就要崩塌了,你有本事就逃吧,逃不出去就陪我一起死算了!”


    “那怎麽行?我剛學會勾三股四弦五的神奇理論,絕不能就這麽死掉!”


    小黑嚐試飛離關昱的精神世界,卻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擋,幾番嚐試後依舊無法逃離。


    於是它飛迴關昱身旁,怒道:“你要死也不能拉著我一起死吧!我都被你殺過一次了,你怎麽忍心再殺我一次呢?書上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就不能得饒龍處且饒龍嗎!怎麽辦怎麽辦,被你害死了!”


    原本關昱還有些臨死前的感傷,一見到小黑,他立馬心情舒暢了不少。


    黃泉路上有龍作伴,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這波不虧。


    “小黑啊,別掙紮了,來世做條好龍吧,要不咱倆賭一賭,比比看誰能度過此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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