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今日先就近休息吧,”車外,馬鏢師的聲音傳進來,“六月暑熱,再加上這天氣不好,怕是會下雨啊,今日就不趕路了。”


    一行人轉進前方的小村鎮裏,剛好村口有一家小小客棧,就是這小鎮子裏也沒什麽人影。


    “老板娘,我們一行六人,兩位女眷,”之前帶路的肖陽,先行駕馬找到了這家客棧,帶著其他人來到之後,找老板娘下訂,“您看能安排嗎?我們家夫人身體不好,隻要能安排好,我們這邊會多給您錢的。”


    “哎喲,看您說的,我們這邊就兩間上房,您看可以嗎?”


    本村的小客棧規模不大,此刻隻有一位老板娘,她倒是頗為熱情客氣,“有客人您放心,這兩天沒什麽客人,客棧裏隻有我們家人住,您住在我們這裏,就是包場了。”


    馬車駛過來的時候,肖陽和老板娘一起接待著。


    盤點了來人之後,老板娘出聲抱歉。


    “幾位客人,不好意思啊,這幾天天氣狀況實在是不好,再加上咱村附近的田比較多,我男人孩子們都去田裏收麥子了,我這實在也是招唿不過來,各位客官這馬、這車,可能就需要你們自己照顧了,咱們這裏也有草料什麽。”


    “沒事,我們休息一晚就走,”一行人一路走來,路上的情形都見過,聽見老板娘這話都紛紛點頭,馬叔代表眾人開口迴應,“辛苦老板娘,給咱們準備一些簡單的飯食。”


    付如絲扶著淑夫人下馬車,聽到了剛才的話語,自然也知道了當下的狀況,朗聲開口,“老板娘,做飯的話,我來幫你。”


    “誒呀,怎麽能讓客人幫我呀。”老板娘上前招唿著,同時給付如絲和淑夫人兩人引路。


    一間小小客棧,可謂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付如絲掃視了一圈,這是一個很簡易的小客棧,但是,這個客棧一看就有些過於簡單,很容易就推斷出,這絕對不是平時走鏢時會選的路徑。


    一般情況下,笑迴鏢局走鏢的時候選擇的路徑,盡量能走大量的車馬,官道白天走沒問題。在關鍵的城鎮鄉村裏,選擇客棧一般選擇能派專人把守的地方。


    眼前這座小的客棧隻是單純的供客人居住的,若不是今日路途實在趕得過遠,再加上車上的夫人身體狀況一般,否則,他們這一行人是絕對不會選擇這樣一所小的簡陋的客棧居住的。


    不過這並不重要,隻要能有個地方休息,這種小客棧,周邊沒有什麽太多遮擋,想要把守一下也不算什麽難題。


    付如絲這幾天路上也一直看著周邊的狀況,他們這一條小隊的隱秘措施做得一直不錯,淑夫人雖然也明白保密的重要性,但是自從進入到了燕南縣,她就不再隨時戴著帷帽。


    付如絲曾經問過她,而淑夫人的意思是:知道此時已經不會再有什麽人認識他了,所以這帷帽不戴也罷。更何況這村子裏也沒什麽人,若是帶了反而欲蓋彌彰。


    客人有這樣的判斷,付如絲也就不再多過糾結。在樓上安置好了淑夫人,付如絲。如先前所言,下樓幫老板娘做飯,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老板娘,我想問一下咱們村子裏有沒有醫生或者藥鋪之類的,我們家夫人需要吃藥,但有一些藥不夠了,我想給他再買一點。”


    付如絲之前給淑夫人把脈,對她的身體狀況是有了解的,但這一路上一直趕路,很是倉促,來不及配藥熬藥。這一路上隻準備了日常走鏢要用的白藥,最開始幾人在之前的市鎮裏買過一些用於調理的藥品,不過這兩天淑夫人的身子狀況還好,個別藥品藥性過猛,最好是能更換一些比較好。


    “喲,咱們村子裏可沒什麽大夫,藥鋪自然也是沒有的,您是生病了嗎?”


    “這一路上顛簸,夫人身子弱,有點不適應,所以我想給我們家夫人抓點藥……”


    付如絲也算是預想到了這種狀況,畢竟這種小村落大部分情況下不可能有醫館,大多都是赤腳醫生們來迴走街串巷。


    “老板娘,那你們平時……”付如絲不死心,還是想詢問看看,畢竟跟淑夫人也算是有了幾天的交情,既然要照顧他的身體狀況,要做自然還是要做好。


    “咱們莊戶人,身子皮實,不怎麽生病,”客棧老板娘大大咧咧的,絲毫不在意,手上處理飯食的動作一直不停,“每過一兩個月就有一些赤腳醫生來咱這邊,到時候誰家有病看病,沒病就吃點藥罷了。”


    聽完老板娘的話,付如絲知道現在確實不像大城市那樣方便,路途在外,隻好在熬藥的時候控製一些分量,先讓夫人將就將就算了,於是也不再追問,隻好在未來到了市鎮的時候再想著抓藥。


    ————


    京城,城北賞月樓。


    樓上一間包房內,郝長青一身素服,屋內桌旁還坐著,另外一人正是之前提供過很多幫助的梅家二公子梅意澤。


    隻是與先前那位張揚著笑意的梅二公子相比,此刻的這位少年公子滿臉哀傷愁容,腰間係著一條代表喪事的白布。


    “郝三哥,這兩天多謝你了,要是沒你在,我還不知道該如何……”


    梅二公子先開口,兩人雖然是朋友,但兩人之間互相的情誼一點也不少。


    “梅二弟,你跟我客氣什麽,”郝長青趕忙安慰著眼前的友人,正好此時。賞月樓送上了酒食,郝長青端起一旁的酒壺給友人滿上,“雖然我說過很多遍了,但是二弟,要節哀啊,你家大姐我雖然與她隻有幾麵之緣,但我聽你描繪就知道你家大姐必定不希望你們為她傷心。”


    提到自己的大姐,原本還忍住的梅意澤眼裏又開始泛起了淚光,隻好故作堅強的一抹淚,抬起頭笑著麵向自己的好友,“你說的對,大姐是絕對不希望我們這樣頹廢的,更何況還有……”


    梅意澤頓了頓,“還有大姐的兩個孩子,還有小妹,自然還有父親,我……我要盡快支楞起來,什麽事兒不能隻靠大哥……”


    梅意澤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卻又被入口的酒嗆住了,猛咳了幾聲,同時眼淚又擠出來了好多,聲音中也帶了很多哭腔,“為什麽啊,憑什麽我們家接連厄運啊,一年前母親剛過世,半年前小妹發高燒,好在她沒事兒,還以為家裏不會再有事兒了……”


    熟知梅家之前一年糟糕的狀況,郝長青實在不好多說什麽,隻是拍一拍他的後背作為安慰。


    “我姐姐,那麽好一人!怎麽會……”


    很少見到自己這位友人如此失控,隻好陪著他,讓他好好發泄發泄。郝長青也不多說什麽,隻是控製住,不讓自己的友人多喝酒,省得傷身。


    兩人沉默了許久,梅意澤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就在兩壺酒塊要見底的時候,郝長青想著是不是要讓永明請梅家人過來時,敲門的聲音打斷了郝長青的思考。


    有人敲開了包間的門,來人一生束縛孝衣,從打扮看正是梅家的下人。


    “郝公子,辛苦您了,我們家二小姐讓我來接二公子迴去。”


    梅家這一輩兒的孩子一共有四人,兩男兩女,按性別單獨排輩。身邊喝醉的友人是二公子,若按年齡家中排老三。而先前在春祭時帶著四個孩子玩的是二小姐梅意洲,就是之前在京郊寺院見過的那位小姐,她也是家裏最小的一位。


    而這次過世的是梅家裏排行第二的,梅家大姐,梅意淑。


    “澤兄弟似乎是喝醉了,”郝長青對著梅家的下人解釋當下的狀況,“你們是送他迴梅府,還是在旁邊的季府先休息?”


    “我們二小姐說梅家路途較遠,想著二公子應該是喝醉了,先讓小的們把二公子送到姑爺家去,”梅家的小廝如實答話,並有其他幾人張羅著抬著梅二公子離開。“其實我們家老爺、大少爺和二小姐,現在都在季姑爺家裏,這也是我們二小姐提議的。”


    郝長青點點頭,身邊的友人早已爛醉如泥,當下的狀況確實不適宜將友人送迴距此地較遠的梅家府邸。


    見梅家下人已經安排清楚,郝長清招唿酒樓小二就要結賬。


    郝長青走出包廂門卻直接見到酒樓的掌櫃嶽老板直接走過來。


    “老板你來的正好,正要找你結賬呢,多少錢?”


    老板一擺手,拒絕了郝長青的好意,“客官,您是梅二公子的朋友對吧?敢問您尊姓大名?”


    “在下姓郝,稱郝三就行。”


    “郝……難道您是義勇侯郝家的三公子?久仰久仰。”


    雖然郝長青隻是自報了姓氏,但這位嶽老板畢竟在京城這個地界上混,對於各家富貴人家都是很熟悉的,郝這個姓氏確實又太過獨特,再加上能與梅侍郎家互稱好友的,又怎麽能是普通人呢。


    “郝公子這頓您不用付了,我請,我已經讓我們小二記到我自己的賬上了。”嶽老板沒有忘記自己來此的目的,衝著郝長青一抱拳,免了此單。


    “這怎麽行?”郝長青深知京城地界上這些人的套路,不願意欠別人人情。


    “郝公子有所不知,”嶽老板表情嚴肅,並不是單純的客套,“唉,不瞞您說,季大學士和梅夫人對我們這個坊有大貢獻的,我也受了很多他們夫妻兩口的恩惠,誰也沒想到她竟然……一頓飯而已,就讓我請了。更別提季府這幾天將府內暫時招待的事情交給了我們賞月樓,我要是再不出點兒,內心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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