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縣毗鄰京城地界,在京城北邊,原本算是一片平原地區,可以說若無太過極端的狀況,原本應該是民生富庶的地區。


    隻是最近這幾年天氣狀況實在是極端,有些年份連日大旱,這一年的收成全都白費了。也有些年份,好不容易兢兢業業,一年辛苦,到了收麥子時卻又突然連日下雨,另一種意義上的一年的收成全沒了。


    聽到淑夫人說起燕南縣的狀況,除了付如絲這種經常在京城的人不熟悉情況之外,餘下幾位也算是經常在外麵跑,也都接受了淑夫人這一種判斷,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可。


    相比較而言,付如絲確實不太了解各地的民生狀況,不過平時也有聽鏢局的師傅們分享過。


    “夫人,沒想到您還挺了解的,”付如絲心裏對這位夫人起了敬畏之心。


    到今日滿打滿算,雖然隻與這位夫人有兩天的相處,但付如絲單從她的言談舉止上,就平添了許多欽佩。


    看她舉止坐臥、就知道畢竟是富貴人家出身,這兩日安排的客棧住宿大多都是最普通的驛站,屋內陳設布置主打的狀況就是一個簡單、簡潔,這也意味著沒有什麽好的設施,供幾人休息。


    走鏢難免舟車勞頓,一路上風塵仆仆,但這位淑夫人從來沒有抱怨。畢竟這兩天居住的條件實在是算不上能安置。


    甚至這位夫人還會幫助付如絲一起整理吃食,在關鍵的時候給其他幾人遞去幫助。


    要知道,幾年前付如絲曾經跟著師傅們給一位京城官僚送過他的內院婦孺,當時負責貼身護衛這些內院女眷的,除了付如絲之外,連鏢局裏的幾位神會武功的嬸嬸們都上了。


    可是這家後院女眷可謂是事兒多還麻煩,最關鍵的是,鏢局中的女鏢師們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並不是做他們的仆人,可是她們卻把幾位女鏢師當做貼身的隨從奴仆,付如絲這個小姑娘自然就成了她們使喚最多的對象。


    那一趟鏢走下來可謂是眾人都怨聲載道,隻不過走鏢的走到一半也不能拒絕客人,付如絲也隻能忍耐著對方的無理要求。


    “如丫頭,”當年還英姿颯爽的王嬸告誡並安慰如絲,“鏢局開門迎客一般也不拒絕,人家品性是什麽,咱也不確實不好管,就當是咱們磨練自己的性子了。等到了地兒,王嬸專門做你喜歡吃的東西,喜歡吃餛飩,是不是?王嬸專門給你做。”


    等走鏢結束,一切安全,一行人返迴京城才知道,這位托鏢的京城官僚犯了事兒,已經被皇帝流放了。


    往事不堪迴首,付如絲一想起來那些曾經伺候過的那些京城家眷們,越發覺得眼前這位淑夫人真的是十分配合又懂禮貌,既不添亂又聽話。


    再加上剛才這位夫人又說出了驚人的話語,不得不讓更多的人佩服她了。


    “夫人分析得在理,”馬鏢師雖然明白了當下的處境,但眼前的狀況卻不容己人樂觀,“流民增多並不是件好事兒,之後咱們還要更低調些,切記財不外露。”


    “好在,咱們這次選擇的馬匹和馬車都是比較普通的那種,還算是不夠張揚的,”付如絲明白馬叔所說的話,迴憶了一下之前在準備階段裏師傅們所預先安排的情況,似乎是那些經常走鏢的鏢師們,敏銳的覺察到了目前狀況的不太平,“好險呀,幸虧師傅們提前有準備。”


    這一路上幾人行進的還算是平穩,仗著馬車不算特別奢華,幾人又比較低調。


    唯一看著像是奢華的點,就是馬匹或許有點過多了。


    所以,馬叔安排著肖平、肖陽兄弟倆,兩人輪換著騎一匹快馬向前麵打探方向。


    這樣,馬車周邊就不會有太多的人了,算是將這隻送鏢的隊伍裝扮的更為低調些了。


    後續幾天的路上,所有人都很小心,一路上也都想盡一切辦法,幾人的生活狀況也降低了不少。每到不同的城鎮裏,出去采購的人用的錢財也是最少的。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在鄉間的小路上,向著下一個城鎮走去,此刻,馬車還是行在了還是燕南的境地。


    “夫人,您似乎很了解各地狀況呀,如兒沒有想到您竟然懂這麽多。”


    日常行車比較無聊,付如絲經常找一些話題與淑夫人打發時間。


    “也沒有了解過多了,我家……”淑夫人猶豫了許久,似乎是覺得不能說的太明確,所以稍微含糊了幾句,“確實之前曾聽我家老爺說過各地的狀況,還有近幾年的收成什麽的不是特別好,我們家裏也有一些莊子在京城周邊,這兩年算賬的時候有稍微了解過。”


    付如絲似懂非懂,但也聽出了話語中似乎涉及到對方的家中秘聞,實在是不好再往後延伸,隻好掀開馬車簾子看看。


    隻見外麵陰雲密布,已經不是早上那樣燥熱的豔陽了,走在鄉間的小路中,四下裏也彌漫著水氣。


    遠方能看見一些普通的農民,正在田地裏加緊著收割。


    “這天氣不太好,感覺可能還會下雨……”付如絲小聲嘟囔,看向遠方,盤算著該在什麽地方休息。


    “夫人,您身體還好嗎?”付如絲沒有忘記這位淑夫人身體狀況比較脆弱,需要及時休息。


    “沒關係的,這幾天沒什麽太大壓力,馬車的速度也不算太快,還是挺輕鬆的,”淑夫人微笑的搖頭,眼神中也沒有什麽疲憊,反倒是透露著一種欣慰,“姑娘,這幾天真的是辛苦你了,我這身子,也不至於這麽脆弱。”


    “還是要提前安排好住處比較好,我感覺外麵可能快要下雨了,若是真的趕上暴雨就不太好了,咱們這車……”


    不對,仔細想想這輛馬車,付如絲前幾天剛修繕過,可以說是正兒八經的一輛新車,就算真遇上了路上泥濘,也能走得過去。


    付如絲笑笑,“剛才我仔細想了想,這車應該沒什麽太大問題,不過不管如何咱們都需要找地方休息了,今天大早上就趕路了。”


    說罷這話,付如絲拉起淑夫人的右手,扣住夫人的脈門,摸起對方的脈象來。


    “您身體確實有恢複,不過您這剛流產……就連續幾天的舟車勞頓,對身體實在是不好呀。”


    從他們趕路開始的第一天,付如絲會醫術之事就告訴了淑夫人和遊醫小哥。也是正好了,由於小哥雖然醫術確實精湛,但對於婦科一項上並不算是特別專精,再加上男女有別,除了開一些滋補的藥劑之外,也很難更貼身診治。


    付如絲肩負起了之後日子裏給淑夫人把脈調理的職責,也因此知道了這位夫人身體孱弱,是因為半月前剛流過產的緣故。


    “夫人,您這月子都沒做完就要出來奔波,也挺辛苦的,”付如絲一邊繼續給淑夫人把脈,一邊表達自己內心的憂慮,“夫人,您要是真不舒服一定得說,脈相上,能感覺您的身體還沒恢複好,若是不細細調養,對您身體傷害很大,能否再生孩子還在其次,對身體整體的虧損是沒辦法避免的,損耗元氣這一事可不是能輕易補迴來的。”


    “不要緊,我已經生過孩子了,”淑夫人笑笑,似乎不太在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份笑意當中隱藏著隱隱擔憂,“說白了人生在世,問心無愧即可,我活二十多年,真要說對不起的……”


    淑夫人收了聲音,抬頭看向遠方,不知當下在想什麽,手裏握緊了之前隨身攜帶的小包裹。


    “家母曾經交托過我一些事情,我還沒能完成,真說對不起的應該就是我的妹妹吧。”


    “哦,令堂和令妹嗎?”或許是想到自家姐姐,付如絲平添了對淑夫人的好感,“我……也有個姐姐,小的時候,她對我也很好,姐妹情深,總是令人羨慕的。”


    “是呀,我妹妹……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小小的躺在繈褓裏,很是安靜可愛,比我弟弟剛出生的時候,安靜多了。”


    淑夫人似乎是迴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滿臉笑意,很明顯比剛才要開心多了。


    付如絲見對方開心了不少,不由得也放心了許多,畢竟作為一個大夫,還是很願意看著自己病人好好調養身體。


    這位夫人與自己的姐姐年齡還是比較相似的,初見那幾天付如絲就試探過此人,也曾經猜過她會不會是自己的姐姐。


    不過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這位淑夫人從小父母齊全,家庭美滿,隱約言談中透露著生活的幸福富足,與從小打打殺殺的自家相比,可是安穩多了。


    “家母去年過世了,她有一些心願沒能完成,”淑夫人還是有些遺憾的,語氣中稍微有些意難平,“本來我打算今年差不多的時候就替母親完成心願,誰知道,他……竟然突然給我來這麽一個安排,都沒給我商量……”


    他?


    付如絲本想著繼續詢問,外麵肖陽聲音傳來,“前方有個小村子,我看過了,似乎沒什麽問題,咱們是在小村子休息,還是到前麵的縣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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