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了多少錢……


    郝長青麵露難色,嘴唇微微顫抖,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付如絲見到郝長青臉上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自己可能想的過於簡單,“那……難道見他們一麵也需要花很多?”


    之前在月中香閣的時候……好像還真沒問過嫖客們在樓下大廳的花銷幾何,自己大多在後院打掃洗漱,壓根碰不到前院的客人。隻知道一般的客房內,花費確實不少。


    “不同院子消費要求不同,各家歡場裏都有特色……”許是不想讓付如絲覺得自己太過好色貪玩,郝長青解釋的聲音不算特別大,措辭也有調整,“比如說這環采閣、金美樓裏,歌舞比較好,三福班、四海玨彈唱曲藝做的特別好,剩下的幾家大多也都有拿得出手的菜肴、藥膳。”


    付如絲點頭,確實之前在月中香閣的時候,知道這裏做藥膳比較多,心裏還竊喜了一下,畢竟自己熟知醫理,想要操作一些事項也很容易。


    臥底的時候,也被安排過打雜,去整理他們進貨的藥材,也都是熟悉的藥材,這才方便了自己上次安排的周轉曲折的刺殺任務。


    見付如絲不知道在想什麽,郝長青又開口。


    “師姐,要不然這樣,我先帶著你先去各家歡場院子那裏踩點?”郝長青根據自己的經驗又提出了一種新的思路,“我印象當中,這紙上寫的有幾間,偶爾會布置一些外圍場所,這是可以直接去,隻需要點一壺茶或者是點一些吃的,咱們先去踩點兒看看。”


    “好,就這麽辦。”


    ————


    之後的兩天裏,大約每天從黃昏開始,兩人在京城走了一圈兒,算是把紙上七家妓院這外圍都走了走。自然是先排除掉了月中香閣,當然是為了避免自己臥底的事情暴露,不僅付如絲要想著不能喚起師弟當時在此地見過自己的迴憶,還要防著被月中香閣的人認出來。


    至於用什麽理由,付如絲一時半會兒沒想到,隻能先繞開走。


    兩人這樣一踩點就到了四月底、將近五月初的時候。明顯能夠感覺到這時正是招來客人開張營業的大好時機。


    之前冬天臥底,還真沒感覺到,逛妓院的人有如此之多。


    “京城的生活可真豐富啊,夜市紅火就算了,這歡場妓院裏還有這麽多人。”付如絲挺感慨的,想起來之前去到各地走標的時候,有些時候晚上才感到某個縣城村落,“夜間家家戶戶關門落鎖,也就一些零星的小攤兒還開著,能稍微吃點宵夜。”。


    “幾位客官,過兩日我們這裏有花魁宴,您來玩兒玩兒?”


    “兩位公子別走啊,我們這邊兒的姑娘彈琴唱曲兒正是一覺,過兩天還有新曲兒發布。”


    付如絲和郝長青兩人裝扮低調,這也是郝長青刻意要求的。


    “師姐,咱們穿的簡單點兒,京城裏的店小二和這幫接待的人眼睛刁鑽,常看衣著事人,就是那句經典的看人下菜碟。之前有一次兄弟聚會,當時一個朋友從外麵打獵迴來,穿的沒有那麽講究,結果差點兒沒進的去門,還是我們幾個先到的,去門口兒把他接了進來。”


    “那你這話的意思,難道不是咱們應該穿的好點兒嗎?”付如絲不解。


    “我的意思是咱們穿的簡單點兒,省的被那些人直接拉進去花錢。有些人是真的會動手動腳的,別傷著你。”


    不然兩人也算是做好了準備,無奈兩人畢竟年輕,又習武,身姿挺拔。


    站在門口攬客的男男女女雖然先敬羅衫後敬人,但來的是一對風姿綽約的兩位“公子”,自然也是不會放過的,有些著急的,甚至要直接拉胳膊把人拽進去。


    雖然困難重重,大約十日左右的時間,兩人還是將七家妓院都踩好了點。


    “那師姐咱們還差月中香閣沒去,今晚就去這裏吧,這一家踩完點應該就了解了大致狀況。”


    還是來了。不行,還是不能去。


    “師弟,不急,”其實在這麽多妓院外圍走了一圈兒之後,付如絲心裏有了幾個調查方向,“我記得今天晚上在哪家院子裏有個什麽新曲發布?”


    “有,我的印象是四海玨。”郝長青自然也想起了當時路過四海玨後那個宣傳的人吆喝的聲音。


    “京城名角麗鶯姑娘,時隔三年再做新曲。”。


    “曲有誤周郎顧,四海玨誠邀各位名家前來鑒賞。”


    “師姐,你的姐姐唱歌很好嗎?這個麗鶯姑娘確實在京城火了挺久的,他雖然沒說什麽賣藝不賣身,但畢竟長相甜美,歌聲好聽,老鴇奇貨可居,沒怎麽讓她出來過多接客,大多都是出手闊綽的熟客才能點它。”


    竟然還有這樣的經營思路,通過曲子吊著觀眾的胃口,喜歡的人即便點不上麗鶯姑娘本人,也能在樓裏找到替代品。


    “我的姐姐……”付如絲搖搖頭,“不好意思,隔得太久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姐姐是喜歡吟詩作對,他不像我,我的武術高強,而姐姐,她從小也算是讀詩、讀書比較多的,我沒怎麽聽過她唱歌。”


    兩人都沉默了,之前會不會唱歌又有什麽關係呢?老鴇們的培訓都是一條龍的,不會唱也得唱。


    “那我們今天晚上先去看看這位麗鶯姑娘吧,她今天既然是要發布新歌,那我們就去看看吧。”


    郝長清也知道付如絲的顧慮,自己之前與蒲家大姐雖然交流不太多,但也知道,大姐確實是一個美麗溫柔的女子,甚至在性子上有些倔強堅韌,應該是唯一能鎮得住小時候的如絲的。


    ————


    日入時刻,讓人剛好趕上了四海玨鋪開台子,許多看熱鬧的人也都圍在此處。


    “人還挺多的,這位麗鶯姑娘這麽受歡迎嗎?”


    隔行如隔山,果然付如絲他們平時走鏢很忙,沒怎麽關注過這些娛樂事情,也算是第一次看,也沒怎麽見識過這麽多人圍觀的情況。


    “看來今天人挺多,我們往前走走吧,看不到就白費功夫了。”付如絲此處見到這麽多人,很是興奮,但又擔心萬一錯過了那位麗鶯姑娘,錯過了姐姐就不太好了,所以兩人這次也不打算再省錢,一咬牙直接出了最高的入場費用,直接進到了靠前的位置。


    兩人被小二引到了大廳的中間位置,還沒等兩人落座,郝長青就看到了前排落座的,還有一些自己曾經認識的人。


    “師弟,你是見到有認識的人了嗎?”付如絲大概也看出來了,大廳前排的許多人其實都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肯定會有郝長青認識的人,“要不我們坐到旁邊兒吧?”


    小二走的很快,很快知道了兩人的意圖,將兩人引到了大廳中靠旁邊的位置。


    小桌上擺的有水果、糕點,也放的有茶壺,很明顯是準備充分的。


    就在兩個人落座沒多久,所謂的新曲發布就已經開始了。別的不說,這樓裏的大廳擺了許多的樂器,演奏者也都是排演充分。


    沒過多久,台上就有一女子從樓梯上緩步走下,蓮步輕移,顧盼生姿。很明顯,前排的幾個紈絝子弟似乎眼睛看的都直了。


    這位麗鶯姐姐雙唇微張,唱出一首歌曲。


    “揚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申。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付如絲聽懂了這句,頓時失了神。


    出自《詩》。


    這是姐姐最喜歡的那首揚之水呀!


    “怎麽樣?師姐,你看這是你姐姐嗎?”


    蒲家大姐喜歡揚之水這件事,在郝長清這裏也是知道的,關於這首詩也是蒲家大姐教給郝長青的。


    可是畢竟時過境遷,過了這麽大概有十多年的時間,長相未必都完全相同了,更別提嗓音了。


    “師姐,你快看看,是不是呢?”郝長青雖然提醒著付如絲,但自己的眼神兒也沒移開太多,“咱們是不是離得太遠了,要不要往前進?”


    “不,別急。”付如絲反而在聽到了後麵的唱曲後,冷靜了下來。


    詩經中這首揚之水,一共有三節。如果真的是姐姐來唱的,他一定會將三節唱出來。


    “絲兒,姐姐非常喜歡這首,是因為這一首是一整個思念家人的詩,”姐姐的聲音再次響起,“咱們家開武館的,大部分人最後都會要走上戰場,這首詩正好是對他們的期盼。”


    “父親,曾經說過,學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但大男兒誌在四方,必是要保家衛國的。父親曾經說過,如果國內局勢真有些問題,他也一定會上戰場的,但是這現在世道太是混亂,他不願意摻著一波渾水。”


    “所以,姐姐,”年紀還小的福斯並不能聽懂什麽保家衛國的話語,隻知道父親可能會離開,武館裏的叔叔哥哥們也會離開,“父親難道不能一直留下來嗎?父親一定會離開嗎?”


    姐姐如凝摸摸付如絲的頭,“如果是父親的選擇,我們做兒女的自然是要支持他,習武之事是為了保家衛國,切不可以武術逞兇鬥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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