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白芳女士就猴子撈月般,一把扯下掛在米佳腰腹部的白色被子,然後拉開臥室的窗簾,讓柔和鮮亮的光線照進屋子裏。


    “寶貝,快起來了,要不然就要遲到了。”白芳從地上把被米佳從床上踢下來的枕頭拿起來拍了拍,下著命令。


    睡姿大喇喇癱在床上的米佳,哼哼唧唧的冒出鼻音,不情不願的張開眼睛。昨天熱鬧非凡的演唱會抽空了米佳所有的力氣,本以為沾床就能睡著,誰知道一碰枕頭,癲狂燥熱、砰砰直跳的內心,一下子就吹跑全身的瞌睡蟲,搞的米佳翻來覆去直到淩晨三點才睡著。又要一大早起床,自然是沒睡好。但一想到今天是牟風的畢業典禮,米佳隻好黏黏膩膩的從床上爬起來。


    “佳佳,你今天別穿你那個白t恤了,穿這個吧。”還沒等米佳抬眼,白芳就把一團青色不偏不倚的扔到臉上。


    米佳瞬間清醒了一下,低頭看著手裏的一件青色的——旗袍。


    蹙了蹙眉頭,開了開尚有些沙啞的嗓音說∶“不是,媽,穿旗袍啊?”


    “對啊,有什麽問題嗎,你不是挺喜歡穿旗袍嘛。”白芳拿起床上的白短袖,撇了撇嘴角。


    “我是挺喜歡穿旗袍的,可是,”米佳頓了一下,“我就去參加個畢業典禮,還是一個旁觀者,沒必要穿這麽隆重吧。”


    “怎麽沒必要了?這又不是別人的畢業典禮,是小風的,咱們作為親友團,肯定要穿的體體量量、隆重一些啊。”白芳看了米佳一眼,笑了一下,“知道你害羞,又不光讓你一個人穿,等會媽媽也穿,你胡阿姨也穿。”


    被看穿了小心思,米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


    吃完早飯,一行人從酒店叫了車,不一會兒就到達了學校。學校的畢業典禮分為兩類,全校畢業典禮和學院畢業典禮,而米佳等人參加的則是後者。


    進到校園,就離激動人心的畫麵又近了一步。米佳視野範圍內的每個家庭都身著正裝、喜氣洋洋的,不乏白發蒼蒼的老者和活潑可愛的小朋友,不同的膚色,說著不盡相同的語言。


    按照引導,迅速進入會場,找到理想的位置坐下。米佳簡單的觀察了一下,發現牟風的親友團除了她們家,還有幾家親戚,就坐在相鄰的隔壁。隻是,隔壁幾家人中和自己看起來差不多大的年輕模樣,時不時看向自己的視線,灼的她有些不自在。


    就在米佳有些不知所措時,畢業典禮開始了。刹那間音樂聲響起,掌聲雷動,首先是校長、院長、老師進場,隨後便是學生入場,按照博士、碩士、本科順序依次就座。學生就座後,全體起立,演奏m國國歌和校歌,隨後校長、院長致詞。


    最後便是萬眾矚目的頒發畢業證書環節,主席台莊重、神聖,從學校校長到學院院長、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嘉賓等,全部頂戴專帽,身著長袍禮服。主持人一位接一位的讀著畢業生的名字,接受撥穗、披肩、留影、祝福雖然莊重神聖,但也不時爆發恢諧、歡樂的笑聲、掌聲。雖然在場的有些人不能完全聽懂英語,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這種美好與歡樂。


    最後,院長宣讀優秀本科畢業生名單時,牟風再次驕傲自豪、笑臉盈盈的站上台,微笑的向觀眾席致謝,隨後,朝著自己的親友團方向興奮的招了招手。


    米佳優雅的坐在座位上,真心誠摯的為牟風送上自己的掌聲,她看著主席台上接受讚美的牟風,沒來由的就想起大洋彼岸的北望,想知道他現在幹什麽,是否也像自己想著他那般思念自己呢。


    巨大的盛典結束後,大家都紛紛和自家的畢業生合起了影。米家三口原本打算先等牟家親戚拍完照,自己家再合影,卻不想牟家親戚很熱情的拉著三人一起合影留念,還把米佳推到一大家子人的中心,牟風的旁邊。


    拍照的短短幾分鍾,對米佳來說,卻是很煎熬,忍著漲紅的臉頰和牟風虛著的摟肩紳士手,終於拍完紀念照。


    就在米佳深唿一口氣,抬手扇風壓下麵色的潮紅時,兩個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到自己的麵前,他們都是牟家的親戚,一個男生一個女生,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


    “請問,”米佳露出恰當禮貌的微笑,主動開口,“你們有什麽事嗎?”


    “沒有沒有,”女生抬起雙手,拚命擺手,“我們就是想來見見你罷了,你是米佳吧?”


    “對,我是米佳。”米佳微微頜首,有些疑惑。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牟風時常跟我們提到他青梅竹馬的鄰居小姐,所以我們就都很好奇而已,就想來看看你罷了。”高個的男生摸了摸後腦勺,羞澀的笑了笑。


    米佳挑了下眉,顯然是對這個迴答很驚訝,但她還是得體的迴了個微笑,說∶“你們都是牟風的親戚吧,他也經常跟我提起你們”,米佳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迴穿梭,“說他的表弟和表妹,都是男俊女美呢。”


    女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隨即又抬頭仰視著米佳說∶“還是姐姐你好看,表哥真有福氣……姐姐,我表哥來了,我們先走了。”


    還沒等米佳迴應,兩人就高興的跑走了,接著從身後傳來熟悉的磁性聲音,“小佳,和我去逛逛校園吧。”一迴首,就是高高帥帥身著學士服的牟風。


    “那他們怎麽辦?”米佳歪頭略過牟風,手指了指白芳等人。


    “他們剛才跟我說了,他們要自己逛校園,咱們兩個被拋棄了。”牟風低下眸子,露出委屈的神情,這讓米佳恍惚間想到北望。


    “好啊,正好把昨天說的衛衣買了。”


    兩人並肩走在校園的小徑中,高大帥氣的亞裔畢業生和身著東方典雅旗袍的高挑美麗的亞裔女生,紛紛引起路人的側目或停駐。


    牟風很享用這樣的目光,因為他從大多數人的眼中看到了般配與讚美,正如他心裏所設想的自己和米佳的模樣。


    但他身邊的米佳可沒有這樣的想法,她隻是覺得紀念品店怎麽還沒到。


    拐了好幾個彎,又走了好幾條路,兩人終於找到學校的紀念品店。


    米佳一看到店裏迎麵的精致小東西貨架,就挪不動步了。印有校徽的鑰匙扣、金燦燦的小徽章和各式各樣的胸針,統統被米佳收入囊中。走到衣帽貨架處,米佳對著均有三種顏色四種款式的衛衣和帽子陷入沉思,她好像還真的不知道雅柔喜歡什麽顏色。


    “沒有喜歡的嗎,我覺得這些都還挺好看的,我看校園裏有人經常穿呢。”牟風走到米佳身邊,疑惑的問道。


    “不是,我不知道該給雅柔買哪個顏色、哪個款式的,我沒想到衛衣和帽子的款式還挺多的,還有棒球服。”說罷,米佳拿了一頂灰色的印有大學簡寫字母的帽子,扣在自己的頭上試大小,“這個號大小正好,雅柔應該和我戴一樣的號。”


    牟風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那就各個款式各個顏色的都買一個好了,你不是經常這麽幹嘛?”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我怕我送太多,北望會拒絕,心裏也會別扭。”米佳又挑了件棗紅色的棒球服試了試。


    “這有什麽的,大不了他下次也給你送不就行了?”牟風聽到從米佳嘴裏出來的北望二字,有些嫌棄的蹙了蹙眉。


    “他家裏條件又不好……”米佳小聲的喃喃自語,不再理會牟風。


    不過,她最後也算是半聽了牟風的建議,給雅柔買了一頂棗紅色帽子、一件棗紅色衛衣、一件棗紅色短袖和一件棗紅色棒球外套。米佳掂了掂僅僅不到兩千人民幣的四件套,心裏很是滿足。當然,如果給北望再買一身會不會更好?


    所以,米佳將北望再三強調隻要明信片的話忘到一邊,又挑了一身不同於雅柔款式的深綠色四件套。


    付完帳,米佳看著手裏兩個大大的牛皮紙袋,心思已經飛到明天迴國,和愛人相逢的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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