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妻石看著愛人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迴身。


    送走米佳的北望,也就沒有什麽留在學校的必要了,想到又是一周沒見小柔,所以和往常一樣去蛋糕店給小柔買了個水果蛋糕。


    迴到家卻不見小柔的身影,裏裏外外都翻了一遍,就是沒有那抹熟悉的影子。北望突然有些害怕,但他還是冷靜下來,先去胡澤家看看。


    一路小跑到胡澤家門外,剛舉起準備敲門的手,就聽見屋內傳來清冷微甜的說話聲,懸著的心落到了溫床上,北望彎腰扶著膝蓋喘了一會兒,然後直起腰敲了門。


    小胡澤開門看見大汗淋漓的北望,有些不知所措。


    “小柔在你們家吧?”


    “嗯嗯,我們在吃飯。”胡澤重重的點頭,好像隱隱約約明白了北望問這句話的用意。


    北望扯開笑容,朝胡澤點了點頭,不知怎的,他突然發現自己現在隻需稍微俯視胡澤,看樣子小家夥長高了不少。


    “王北望?”聽到門口的動靜,小柔走了過去。


    一看見小柔,北望原先擔憂的心情瞬間消失,轉而有些氣憤,他想問問小柔為什麽不跟自己說一聲,害的自己擔驚受怕,但胡澤在旁邊,他也不好說什麽。


    “啊!”像是想到什麽的小柔連忙消失在北望的視線裏,再出現時手裏多了那隻北望給她淘來的二手手機,“我忘跟你說了,對不起啊。”小柔睜著無辜的雙眼,裝可憐的看向北望。


    還好,知道自己做錯了,嗯,原諒了。


    誰讓我是她哥呢。


    “行了,看見你在胡澤家,我就放心了。”


    “北望哥,我們正吃飯呢,你要不要坐下一塊?”


    不知道什麽時候,胡爸胡媽也紛紛從一側探出腦袋,伸手招唿著北望。


    其實北望想說自己被嚇的、被氣的一點不餓,但他還是開口∶“不了,我在學校吃過了,你們吃吧。”又看了眼小柔,“小柔你等會吃完飯,自己迴來哈,我走了。”說完,跟大夥兒說完再見就走了。


    胡澤關上門,迴頭看見還站在原地的小柔,拍了拍她,溫柔的說∶“愣著幹嘛呀,吃飯去。”


    小柔拿著手機收迴看向門口的目光,迴到餐桌上繼續吃飯。


    拿著筷子的手,一下一下的夾菜,但思緒已經跑遠。


    她是故意的,故意沒打電話跟北望說。明明一周好不容易迴家了,就等著他來接,結果卻等來了他說不迴來讓自己跟胡澤迴家的電話。


    而且,他不迴來還是因為交了女朋友。


    她想起幾天前的事情。


    高靈靈有一個表哥,交了個女朋友,她特別喜歡表哥表嫂,因為每次節假日,表哥表嫂來她家的時候都會帶好多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特別是表嫂,長的又好看又溫柔,還經常給自己買“爹媽明令禁止”的垃圾食品和明星周邊。她說她都恨不得,讓他們倆趕緊結婚。


    “你呢小柔,你哥哥要是有女朋友了,你是不是也會很高興?”高靈靈說完,還期待的看向小柔以尋求相同觀點。


    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的小柔被問住,平時做題時腦子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的第一名,此時大腦卻一片空白。


    十五歲,正值初三的學生,已經有了自己的觀念想法和衡量世界的標準。


    但她對於這個問題,第一時間竟然真的沒有一點想法。理智告訴她,自己應該高興,哥哥找到女朋友是件古往今來、國內國外全世界統一的高興事兒。


    但是她的內心,並沒有真的被喜悅的甘霖澆灌,反而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淹沒在內心的紅色海洋中。


    “高興啊,如果他交到女朋友的話。”小柔衝著高靈靈揚起笑臉。


    ……


    可當她聽見北望親口說出自己交女朋友的事實時,內心紅色海洋中的失落感從海麵中探出頭,成了一眼望去不可忽視的存在。


    所以,就像和北望置氣一樣,她就是不想理他,就是不想打電話給他,她就要看見他慌張、生氣卻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仿佛隻有這樣,她才會好受一點。


    哪怕這在別人看來,簡直是無理取鬧。


    胡澤看著被小柔的筷子一下一下的戳成篩子的米飯,心想這已經是她來自己家發的第三次呆了,但他隻當小柔心情不好,給她的碗裏又夾了個雞腿。


    碗裏的雞腿打斷思緒,小柔扭頭對胡澤說了聲謝謝,化悲憤為食欲,夾起雞腿吃了起來。


    “叔叔阿姨,我就先迴去了,謝謝叔叔阿姨。”吃完飯,小柔背起書包準備迴家。


    “和我們還這麽客氣,下次你和北望一塊再來吃飯。”胡媽懟了一下在旁邊刷著碗的胡澤,又用眼神瞟了瞟準備走的小柔。


    胡澤立馬明白過來,用毛巾擦擦手,跑到小柔身邊,“我送送你吧。”小柔也沒拒絕,點了下頭。


    兩家離得很近,走路也就五六分鍾的距離。


    小柔低頭邊走邊踢著路邊的石子兒,不說話。胡澤突然大步上前站在小柔麵前攔住她,小柔一個急刹車,不明就裏的看著他,習慣性的伸手就要打他。


    “你要是心情不好,咱下午去看海吧。”陽光打在十五歲少年的側臉上,盡顯朝氣與青春。


    小柔略微俯視胡澤,不知在想什麽。


    初三一年瘋狂長了10cm,小柔如今已有175的高度,努力想超過小柔的胡澤,依舊以兩厘米的微弱差距暫且失敗。


    “你可別跟我說你心情很好,我都看出來你不高興了,去看海放鬆一下唄。”胡澤褪去嬰兒肥,臉部愈發緊致,好看的瓜子臉上是期待的神情。


    “那作業怎麽辦,挺多的呢。”


    “天呢,我們林大學霸還怕作業寫不完啊,沒事,寫不完我幫你,反正也快中考了。”胡澤朝小柔眨了下眼睛,雙手背在身後,不再扭捏。


    林雅柔看著胡澤這副表情,總感覺在哪見過,想了想,發現是張嬸小賣部門前的那隻蹲坐的大金毛。


    “行,但我要睡午覺。”


    “知道知道,那下午三點,你家樓下見。”


    迴到家的胡澤,幫媽媽擦完桌子倒完垃圾,就一個人拿著籃球跑去小區的籃球場了。


    真討厭,怎麽還沒長過小柔,這以後怎麽保護她啊。董超說打籃球能長個,怎麽到頭來就他長那麽快……煩死了,煩死了。


    一想到剛才自己微微抬頭的場麵,胡澤就有些心煩意亂,把氣撒到了無辜的籃球上。


    ……


    “姑娘,到了。”司機師傅見後排的漂亮女孩一直低頭看著手機,就好心提醒。


    “啊,好的,師傅給你錢。”米佳從包裏掏出現金,遞給司機,便開門下車。


    我到家了,不說了。


    米佳不舍的給北望發過去消息,就把手機放進包包裏,進了市委大院大門。


    “爸,媽,我迴來了。”米家的保姆顧嬸這兩天休假迴老家了,所以米佳隻好拿鑰匙開了門。


    家裏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米佳又跑到樓上看了一圈,才確信米老頭和白女士確實是不在家。


    ……米佳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沒人那麽著急讓我迴家幹嘛,還影響我和北望約會。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裏……”米佳的手機響了起來,這是她昨天剛換的新鈴聲,因為她覺得這首歌很符合自己和北望。


    “喂,怎麽了?”


    “寶貝你到哪了?”


    “我到家了,你們倆去哪了,家裏一個人沒有。”


    “嗷嗷,你到家了呀,那你快過來,我和你爸爸在你牟伯伯這呢,快點過來吧。”白芳在電話裏笑嘻嘻的,可以聽出她很高興。


    “知道了,那我還用不用拿點東西去?”懂得人情世故的米佳貼心的說。


    “不用不用,咱們就是好朋友之間的串門,不用那麽麻煩……不過,你把一樓酒櫃裏的那瓶茅台拿過來吧。”白芳覺得米佳也是好意,就順水推舟。


    掛了電話,米佳找出白女士口中的茅台,拎著去隔壁的牟風家。


    “小佳來了啊,快進來。”李嬸站在門口迎接米佳。


    “謝謝李嬸”,米佳對李嬸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撓的李嬸心癢癢的。


    大家聞言都來到院子裏歡迎米佳,牟風一邊說著“來就來,拿什麽東西”一邊從米佳手裏接過茅台。


    “佳佳啊,來你牟伯伯家裏還拿禮物幹嘛,太見外了。”胡豔萍挽起米佳的胳膊,故意耷拉個臉說。


    “我這不好久沒見伯伯阿姨了嘛,當然得帶點禮物了。”米佳假裝委屈的晃著胡豔萍的手說。


    “好啦好啦,快進來吧。”白芳在屋裏喊著大家。


    一行人進了屋子,米佳不見外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鬆鬆垮垮的占了兩人位。


    胡豔萍在一旁看的樂嗬嗬的,她打小就喜歡米佳這孩子,性格好、易相處、沒架子。倒是白芳看著大大咧咧的米佳,忍不住開口∶“坐好了,女孩子家家的,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在自己家裏就算了,來別人家也這樣。”


    米佳故意做了個鬼臉,無所謂的晃著腦袋,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哎呀,沒關係小芳,我就喜歡佳佳這個樣子,多好啊。”胡豔萍在一旁打哈哈,拿了個蘋果給白芳。


    牟建國和米耘鋒有些公事要談,在一樓簡單聊了幾句,兩人就上二樓書房談事了。


    胡豔萍和白芳一會約了理發店燙發,等會也要走。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就紛紛看向牟風和米佳。


    “等會我和你媽媽要去燙頭發,要不你帶著佳佳也出去玩玩吧,明天你就迴m國了,趁著今天多玩玩。”胡豔萍對牟風拋了個眼神。


    “對對,你們倆也快一年沒見麵了,都該生疏了,去海邊、商場哪的轉轉去。”白芳附和道。


    提及商場,牟風就想到昨天的場景,他咽了口唾沫,還是沒把米佳談戀愛的事說出來。可能在他心裏,這隻是一段根本沒必要告訴家長的短命戀情。


    米佳拒絕的話都到嘴邊了,但又憋了迴去。的確,她和牟風也有很長時間沒見過麵了,是該一塊玩一玩了。


    “那行,你們倆出去玩注意安全,小風照顧好佳佳,我們去燙頭發了,拜拜。”胡豔萍給了二人一個大大的飛吻,白芳在一旁也用手比了個大大的愛心。


    “您二位放心吧,要是有人想欺負米佳,除非從我身體上跨過去。”牟風還作勢要摟米佳的肩膀,而後者則是不著痕跡的偏了下身子沒讓牟風得逞。胳膊撲了個空,尷尬的牟風裝作無事發生,把手僵硬的抬起來摸了摸後腦勺。


    “別忘了晚上七點去山茵酒店,咱們兩家好好搓一頓。”胡豔萍和白芳手拉著手,親密的出了門。


    “走啊,去哪玩?”米佳也裝作看不見牟風的小動作,問道。


    牟風低垂眼眸,雙手剝開山竹的皮,又把果實一個個掰下來,全都遞給米佳,“去看海吧,好久沒去了。”


    米佳習以為常的接過自己愛吃的山竹,拿著一個填進嘴裏,揶揄著牟風說,“你學校不是離海很近嗎,還沒看夠啊?”


    牟風抬起頭,安靜的盯著米佳,不說話。米佳被盯的頭皮有些發麻,隻好撇開目光。


    眼底變得混濁起來,牟風挑了下眉頭,渾身散發著涼意。


    她竟然忘了每年我們都去海邊的約定。


    “好了,這麽記仇啊,我不就是開個玩笑嘛……去去去,去踩沙灘。”米佳憋不住笑了,爽朗的看著牟風說。


    陰霾一掃而光,陽光重迴大地。


    被米佳看破心思的牟風不自覺耳根發燙,隻好立馬低頭繼續給米佳剝山竹。


    而米佳隻覺得好笑,有一句沒一句的繼續捉弄牟風。


    看著旁邊熟悉的捉弄自己的米佳,仿佛又迴到了從前。


    真想時光就此停止,讓我一直為自己愛笑的公主剝山竹。


    ……


    “我和胡澤去看海了”,小柔麵無表情的通知客廳裏看電視的北望,“不用擔心,七點前肯定迴來。”不等北望反應,小柔就關上了門。


    “砰”,關門聲響起,北望才明白過來小柔竟然和胡澤出去玩了,瞬間心情舒爽,好啊,終於和朋友出去玩了。


    隻不過,她們怎麽都要去看海?


    北望低頭盯著米佳發給自己的最新消息,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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