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瓜兩日沒有去上值,他不想見皇帝,甚至連孫大人都不見,他們都欠他娘的,他娘一生地不幸都是他們造成的,如今卻又上趕子來對他好,想起來心裏就不能接受。


    孟冬瓜連著兩日都沒有去西山,雖然說這舉動有些幼稚,但荷花理解他,總得要時間適應一切,而且這新的身份又不是一般的身份,享受它帶來利益的同時,也將麵對巨大的責任與挑戰。


    孫開宋那日去見皇帝後,一連兩天沒有見到孟冬瓜,他心裏實在擔心,不知道奶娘給他說了什麽,讓他比之前剛知道真相的時候還難受。


    那天下午,孫開宋到景院見到孟冬瓜,見他坐在那裏十分沉默,“不要把我們上輩人的錯誤,背在你身上,你走好自己的路就行。”


    孟冬瓜半天沒有反應,就在孫開宋以為他不會理自己的時候,卻又聽到他說:“梁貴死了的事你知道麽?”


    梁貴對孫開宋是個遙遠的名字,在心中想了一下才確認,當年謝家鋪子上的那個夥計,謝氏當年準備招他入贅。他知道謝氏並不是真的喜歡那個梁貴,所以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中。


    “不知道?你為何如此問?”


    “他在你當年離開謝縣不久就死了,被一匹發瘋的馬拖著馬車撞死的,而那瘋馬最先的目標是娘,是他將娘推開了,他自己卻沒了命。”


    “是誰?”孫開宋也是大吃一驚,這事他從來都不知道。


    “是誰?我想孫大人心中有數,就沒再問奶娘,這是我留給孫大人最後的體麵。孫大人也說是你們上輩人的錯,這事孫大人就自己理了吧!”


    孫大人從來沒有想過謝氏當年還經曆了這些,梁貴的死定讓她愧疚自責得要死,也定然恨死了自己,這才是她報複自己的引子吧。如果當時他對她多上心,留些自己的心腹在她身邊,何至於此。


    而他從小護著長大那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完全就是個惡魔,可惜他當初瞎了眼,沒能認清她。犯下那麽多的錯,讓他今生今世都不能超脫。


    孟冬瓜心裏不得勁,荷花卻忙得很,這日鋪子翻新出了些問題,需要她親自前去確認,見孟冬瓜一直悶著也沒辦法,就拉著他一起往新店鋪去看看。


    新店鋪正在籌備中,正在做工的就有十幾人,為了趕工,幹得熱火朝天。荷花與現場的工匠溝通問題得到解決,然後就忙著查看各項進度,孟冬瓜受到了現場氣氛的感染,心情也活絡了些,也跟隨著提出各種意見。


    快中午了,天空卻突然下起了大雨,不過,夏日裏的雨來快也去得快,雨停後兩人乘馬車迴府,因為剛下雨,路上的行人都很少。


    馬車才走了五六百米,走出原來的大街輕向另一條街裏,途經的街道拐處角時,就聽拉車的馬一聲嘶鳴,然後馬車就被馬拉得狂奔起來。


    孟冬瓜拉開車簾一看,隻見拉車的兩匹馬屁股後麵都中了箭,而馬受驚也改變了方向,沒有朝原來的另一條街去,而是奔進對著的一條狹窄的小巷子。


    小巷子的寬度剛好通過一輛馬車,即使後麵追上的護衛也不超越到前麵去製止馬車停上來,更何況這馬是不要命在狂奔,很難追上。


    駕車的孫常青顯然已經大失方寸,依舊緊拉馬的韁繩,可奈何發狂的馬力氣太大,根本不聽使喚。


    荷花被孟冬瓜完整護在懷裏,顛簸的馬車一下都沒有撞到她,心裏更擔心這巷子的盡頭是哪裏,到了盡頭是不是還有其它的手段等著他們,腦海裏浮現出許多以前看過電視劇的場麵,要跳馬車嗎?好像不行,旁邊根本沒有草地之類緩衝地帶。


    荷花潛意識看向孟冬瓜,隻見他雙眼緊盯著外麵,巷子裏麵有許多樹蔭,是兩邊院子裏生長的樹木,樹枝從圍牆的上方伸到了巷子中間。


    孟冬瓜很快打開了馬車廂後麵的門,讓荷花抱緊他的腰。


    荷花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借助樹枝出馬車,她的個子不夠高,手也不夠長,夠不著樹枝,隻能按孟冬瓜的意思,雙手抱住他的腰。


    在馬車經過一棵樹下時,孟冬瓜及時抓到了低垂的樹枝,兩人從車廂裏被樹枝給拖了出來。但一根樹枝很難承受兩人的重量,樹枝彈了兩下就斷開,很快兩人就被甩丟在潮濕青石板路麵上。


    荷花被摔在地上的全身都很痛,感覺自己並沒有斷胳膊斷腿,看孟冬瓜已經站了起來。


    起身後兩人立即扶持著向巷子外跑去,沒跑多遠就看到追上來的護衛被人堵著,雙方正在打鬥,現場一片雜亂,有幾戶人家打開門看了一眼就立即關上了門。


    圍堵護衛的兩人身手極好,隻是孟冬瓜的那幾個護衛也不是普通人,雙方相持不下。


    孟冬瓜和荷花都擔心馬車跑到盡頭,巷子盡頭等著的人發現車裏沒有人又會立即追過來,到時候可能護衛們應付不了。他們自己手無寸鐵,隻能完全任由人宰割。


    荷花正想著要不要躲進巷子裏麵的百姓家裏,就聽到巷子口那邊又有人追進來的聲音,心裏更是緊張得不行。


    “荷花,別急,是孫大人的人。”


    聽孟冬瓜這樣說,荷花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原來剛才的情況突發後,孟惡霸與空心菜並沒有追著馬車進巷子,而是分頭去搬救兵。孟惡霸去找這裏巡街的兵馬司,空心菜則往鋪子方向去,還沒到鋪子門口就遇到孫大人。


    圍堵的兩人見形勢不利,想要逃走卻沒了機會,隨後趕來的孫大人看到孟冬瓜兩人好好地,長舒了一口氣。


    孫大人隻問了一句受傷嚴不嚴重?看到兩人還能行走,然後就再沒有多話,臉色非常不好,讓人將孟冬瓜倆人送迴府裏,自己則上馬直奔西山。


    迴了孫府的荷花依舊擔孫常青,不一會兒就有消息說,孫常青受了重傷。馬車還未跑到巷子盡頭,在一個轉彎處,他就從馬車上甩了下來,可能手和腳都有一隻骨折,身上的傷還不好說,已經送到就近的藥鋪。巷子盡頭確實還有人等著,但看馬車上沒人根本沒有動手。


    孟冬瓜的身上有好幾塊地方被擦破了皮,手因為抓樹枝也被劃傷了幾處,荷花倒還好,隻有身上幾處有淤青。


    孟冬瓜不讓人叫郎中,荷花給他處理完傷口,他拉著荷花的手,“荷花,我們後退無路,就隻有一條路走,我們必須強大起來。”


    荷花明白他的意思,也迴握著他的手,盛夏之時,他的手卻冰涼入骨。看來事情已經將他逼入了絕境,不管他願不願意接受那身份,別人都會把他視為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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