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堂屋裏擺了一桌,有孟興東三兄弟、孟族長父子、孟夫子、孟郎中陪著孫開宋,孫家的隨從在廂房裏另開了一桌。荷花和程氏幾個帶著孩子在廚房裏湊和一頓。


    堂屋裏的那頓飯吃了很久,荷花也沒有上去聽他們說了什麽。孟冬瓜把果果抱進去了一會兒,抱出來的時候脖子多長命鎖,手上多了金鐲子。


    飯後,荷花又帶著英子去奉上新茶,見大家麵色都還好,孫開宋臉色沉鬱,倒也不至於多難看,想來是沒有說崩。


    最先離開的是孫家的人,孟冬瓜親自送孫開宋上馬車,還帶著自己的媳婦兒和兒子,恭敬有禮地請孫大人慢行。荷花聽他叫孫大人慢行,自是也跟著恭敬的行禮,請孫大人慢行。


    孫開宋看著那一家三口,歎了一口氣才上馬車出發。


    隨後告辭的其他人也對孟冬瓜點點頭,好像對孟冬瓜的做法都比較認同。荷花見此,想來是事情已經暫時解決了。


    客人一走,程氏婆媳幾個也忙著迴去跟自己人打聽消息去。


    端午節都過去了幾天,天氣已然熱了起來,午後更是熱不可耐,孟冬瓜手裏搖著扇子給媳婦兒和兒子扇風,一邊給媳婦講他是如何跟孫家人相談的。


    最後得出一句結論,事情可能暫時性解決了。


    荷花也在想這個暫時能暫時多久。依她看孫大人走時的表情,並沒有釋懷也沒有放棄,可能隻是暫時想給彼此點時間緩衝。


    八卦消息傳得最快,孟族長等人一迴家,家裏就已經坐著些想聽八卦的人。


    當村裏人聽說來的來的是當朝吏部尚書孫大人之後,都說想不到孟冬瓜原來出生於那樣好的高門。難怪他生來就是貴公子模樣,即使當了地痞流氓,穿一件又髒又破的衣裳,也與眾不同,原來是與生俱來的,是他們這些鄉巴佬是學都學不來的。


    又聽說孟冬瓜拒絕了親爹,要留孟家村繼續當孟家人,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那孫家是多好的權勢人家啊,尚書的兒子大家做夢都想當的吧,而他卻拒絕了,不會是腦子壞掉了吧?


    也有人說定然是那孫尚書給的條件還不夠,還沒有達到孟冬瓜的要求。孟冬瓜是故意在拿捏姿態,想從親爹那裏獲得更多的利益才願意迴去。畢竟孫尚書可能不止一個兒子,其它的兒子多年在身邊,早就獲得了太多利益,孟冬瓜這麽鬼聰明的人,自然要一開始利用當爹的虧欠心理,獲取更大的好處。


    孫尚書為官多年,自然了解人心,他也在想自己兒子今日的做法究竟是何意?是在故意拿喬還是真不願意迴孫家?


    兒子一改前麵不友善的態度,進屋之後就稱他為孫大人,還讓他們留下吃午飯,緊接著就真的招唿了起來,不僅讓人做出了一大桌飯菜,還請來了許多陪坐的人。甚至還將孫子抱來給他看,也收了他給孫子準備的見麵禮。


    兒子招唿得越周到,孫開宋的心裏卻越沒底,他又一直忙唿著,讓他又沒有開口的機會。直到飯程過半,兒子才開始對他恭敬行禮說事。


    他表示,自己已然習慣了孟家人的身份,事已至此,他不埋怨任何人,但此生都不想改變。他早已習慣孟家村的平靜安逸生活,如果突然轉變到新的人生道路上,不僅不習慣,或許終其一生都無法融入,甚至可能讓孫大人為難,不如繼續走原來的路。


    他還講述了養父孟吉方在世時對他的好,辛苦將他撫養成人,恩重如山。他請在座的孟家長輩為證,他孟興東此生隻會認孟吉方為父,至於孫大人,隻能說今生沒有緣分。他也相信孫大人深明大義,自然能夠理解他的選擇。


    最後,他表示,等孫大人年紀大了,不再為家國大事忙碌時,也可以到他這裏來安度晚年,他定會像侍奉長輩般侍奉他到老。


    兒子的行事一直沒能讓他開口說出一句話,原本想著自己一次一次的上門,能讓兒子知道他的誠心。他再加以勸說,迴孫家有那些好處,他願意如何補償孟家。讓他知道,迴孫家是一舉雙得的事情。


    兒子的話句句都是道理大義,在那麽多麵人前,他也不能多辯駁一句。


    也許以兒子的聰慧,早就想到他不能在天下人麵前給他一個公道,也不相信他在孫家的未來與他發生衝突時,自己會選擇無條件支持他。


    他不得不承認兒子看事透徹,他要顧忌的遠不止兒子一人,還有更重要的人和事,再說孫家還不是他說了算。


    也許是兒子的突然出現,讓他心虛覺得虧欠良多,想補償他些。可兒子越是這樣聰慧,就越讓他覺得遺憾,他就越想認迴兒子,讓世人看到他光明正大的兒子,讓世人知道他也有這樣優秀的兒子,滿足一下做父親的虛榮心。


    孫開宋的一連幾日外出,引起了孫盛雲的不滿。當然這事也是有人挑起的,老妻王氏在他耳邊嘀咕說:“老太君已經入土為安,老大也應該讓謝氏早日入土為安的好。”


    孫盛雲當年就不能理解長子為何要娶謝氏,但這事長子當年請了老太君出馬為之操持,他也不好多說什麽。這些年來謝氏沒有為長子生下一兒半女,長子處處維護著她也就罷了,當年說要過繼孫呈銘的時候,謝氏死不同意,長子居然也就依從了她。


    現在孫呈銘在朝中也掌了些事,有他們本家的支持,早遲會在朝中擔重任,他想趁著謝氏未下葬之時,要長子將孫呈銘過繼過來。那孫呈銘從小受孫家本家的恩惠,就連他自己也為之費了不少心思,自然不能推脫。


    孫開宋一迴到謝縣的家中,就被父親傳到書房。


    孫盛雲對長子重提過繼孫呈銘一事,說了半天隻見兒子坐在那裏不吱聲,“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此時謝氏也不能反對,將孫呈銘過繼的益處是顯而易見的。”


    孫開宋半天才吐出一句:“爹,我自己有兒子。”


    “啥?”早已年過花甲的孫盛雲此時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你有兒子,在何處?”


    “這幾日我出去就是去尋他,當年我與謝氏發生了誤會,她將出生百天的兒子送了出去,她去之前才將此事告訴我。”


    “真是你兒子?”孫盛雲不能想像,平時看上去平和順從的謝氏能做出那樣的狠絕的事情來,隻以為是孫開宋在拿話堵他。


    “爹是沒有見到他,如果見到定然不會有此疑問。”


    “那就是找到了,怎麽不見你將他帶迴來?”


    “兒子還沒能說服他迴來。”


    “嗯?”孫盛雲斜著眼看著孫開宋,一臉的嚴肅,好像不敢相信還有這等事。


    “兒子會盡快說服他,帶他迴來。”


    “這事沒得商量,不管他願不願意,我孫家子的子孫自然沒得流落在外,讓外人笑話的道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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