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兄弟,你我四人在府衙之中少說也都混了五六年了,可是那些當官的,卻沒有正眼瞧我們一下。是啥道理?不用我說,你們心裏也都清楚。今天,我們所幹的差事,為何單單落到我們的頭上?分明是那些當官的做事不公,想成心整我們呢!之前,他們也是如此,我餘某忍忍也就算了。這次,我想沒法再忍了。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聽了餘石頭的這番話,其他三人也頗有同感,連連點頭稱是。


    餘哥,就這麽個世道,不光我們這兒如此,其它地方也一樣呢!天下烏鴉一般黑,我金財來算是看透啦!你這所說的,道出了我的心裏話。如果再這樣下去,可就沒有我們的活路了。我聽餘哥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


    這時,餘石頭瞥了瞥站在他對麵的兩位河北老鄉,他見他們連連點頭,均有同感。便把一直悶在心窩裏的話掏了出來。


    各位兄弟,這年頭到哪都是混。我看啊,在官府裏當差這碗飯不好吃。既然那些當官的對我們不仁,怪不得我們對他不義。這一次,我們就豁出去了!如果你們願意跟隨我餘某的話,保管你們吃香的喝辣的,決不會再受這窩囊氣了。說不定,我們今後還真能混出個人樣呢!


    金財來等三人連聲稱好,表示聽從餘哥的召喚。


    我們明天就要經過一個叫公雞山的地方,那裏有個山大王,名叫郝健,外號“震天威\\\"。此人是我的表哥為人仗義,劫富濟貧,是個好樣的。前幾年,他多次邀我上山,因種種情況我都沒有答應。就在前不久,他還來信談及此事,我迴答他說,等待時機吧!你們說,現在不正是個極好時機嗎?


    三人異口同聲地說,行,餘大哥,聽你的就這麽辦!


    我們四個人都是光棍。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


    怕啥?上山就上山唄!


    說著,他又提議說,餘大哥,我們四人可都是同命相連的兄弟。我想啊,我們就在此結為生死哥們如何?於是四人跪地,麵對蒼天各拜了三拜結為患難兄弟。餘石頭年長為兄,金財來次之為老二,其他兩位,一個叫馬鳴的為老三,另一名叫蔡進的為老四。結拜之後,馬鳴提出一事問餘石頭。


    老大,我們明兒就上公雞山了,那馮家兄妹倆咋辦?


    餘石頭笑了笑然後說道,這還用說嘛,我們上山時正愁著沒有見麵禮呢!你瞧,那女的長得挺有些姿色,我表哥又至今未娶,說不定還是個壓寨夫人呢!金財來一聽起了雙手,連聲喊妙。


    他們四人離開之後,馮桂花對哥說。


    哥,在這兩年不到的時間裏,我們先是從南苑流放到北疆城。現在,又讓這些衙役由北往南押去。這南來北往的,你說,還有個盡頭嗎?我們的命為何這樣苦啊!如此折騰下去何時是個頭啊!


    妹妹,你的心情哥理解,哥和你現在不也一樣嗎?但是妹妹你想啊,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隻要我們還有一口氣在,就別說這喪氣的話兒懂嗎?你看,現在不正是天賜良機嗎?趁他們不在時,我們趕緊想法子逃脫吧!


    對!現在機會倒是個機會。但我們脖子上都帶著這個枷子,身子又被綁著,如何才能脫身啊?


    你哥我從小就練就了一種氣功,還沒派上用場,看我的吧!


    他說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脖子緊縮,把兩肩猛地向上一抬,隻聽得那枷子哢嚓一聲分為了兩半。


    哥,沒想到,真沒想到你還有這等功夫!這會我們便可脫身了。


    馮能春連忙把繩索解開,他拉起妹妹的手邊跑邊說。


    妹妹,快,這地方是不能多待的。如果他們來了我們可就跑不掉了。


    哥,你把我脖子上的枷子也打開吧!這樣不僅難受我也跑不動啊!


    別急、別急,現在你的身體虛弱。用蠻勁打開,我擔心你受不了的。好妹妹你就忍忍吧,等跑遠點哥再另想辦法。


    馮氏兄妹毫無方向地拚命跑著,不一會便鑽進了一片樹林之中,不見了人影。待餘石頭這四名衙役興致勃勃地迴到原地的時候,隻見那地上扔著一團繩索和一個破枷子。餘石頭抓了抓腦瓜子,然後笑了起來,他搖搖頭漫不經心地說。


    哈哈,看來這姓馮的小子,有那麽兩下子嘛!要是我早知你有這等功夫,倒想與你比試比試切磋切磋武藝呢!好,現在也好,你們走了,我們反落得個輕鬆自在,隻不過上山缺個見麵禮罷了。各位弟兄,走吧!我們就不管他們了趕緊上公雞山寨去吧!


    大哥,我們是不是去找找他們,那位女的長得有模有樣的,她對我們可有用。


    算了,算了,讓他們去,這漫山遍野的山哪兒去找啊?再說,這勞神費力的何苦呢?


    說完,他把手一揮,領著他們三人取道向公雞山而去。四人趁著月色行了一整夜,天剛亮時方來到公雞山腳之下。


    這時,突然間從四麵八方衝出一幫子黑衣人來,把他們給團團圍住了。餘石頭瞥瞥左右麵帶笑容地作揖道。


    各位好漢,我等四人到此,是來投奔你們山大王震天威的。望你們通報一聲,告訴一聲就說他表弟餘石頭已來到山下。


    那黑衣人中一個滿臉大胡名叫宋達的人走近餘石頭他打量他一陣問道。


    難道……你就是在玉兒關府衙當差的餘石頭麽?


    不錯,正是餘石頭。


    哈哈,我們大王也曾多次提到過你呢!久仰、久仰。請各位隨我一道上山吧!


    那就謝了!說著,餘石頭、金財來、馬鳴、蔡進四人便隨宋達一道上山。當餘石頭等人剛剛跨入山寨的大堂,宋達正待報告時,山大王郝健一眼便認出了餘石頭。他連忙起身迎上前來,樂嗬嗬地說道。


    餘表弟啊!哈哈,你終歸來了,你表哥我可是望眼欲穿呢!


    郝哥,你表弟我可是空空而來喲!你不會見外吧?


    哪裏、哪裏,你這是說哪裏話呀!坐吧、坐吧!你我兄弟,已是多年不見了。今天,得掏掏心窩,痛痛快快地談談往事,敘敘友情!


    說著,他轉頭交代宋達說,宋老弟,你快去準備酒菜為我的這位表弟、還有……他的幾位弟兄接風洗塵。


    然後,又招唿著金財來,馬鳴,蔡進三人一並就坐。金財來瞧了瞧掛在大堂正中的“忠義堂”牌匾,接著又眼望四天地掃了掃上下及四周,然後慢慢坐下。心想,這兒雖然不及府衙之壯觀,但卻挺有些威風和氣派。郝大哥身為山寨之主,是這等平易近人,看不出半點兒山大王之架勢。


    深感隨餘大哥所走的這條路算是走對了,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欣喜和敬佩。


    這時,餘石頭和郝健喋喋不休地攀談起來。郝健問這問那,餘石頭句句吐的是真言。雖說郝健是餘石頭的表哥,但他僅比他大一個月。少年時代,他們倆就曾是形影不離,打打鬧鬧慣了的頑皮一對。說起他倆的過去,還有個有趣的故事呢!


    郝健的父親有個渾名叫做“黑毛裸”,而餘石頭的父親小名則叫“笨子”。有一天,他倆因玩踢房子的遊戲吵了起來,爭得麵紅耳赤。當時,雙方便把對方老子的渾名搬了出來。一個不停地喊“黑毛裸”,一個不停地叫“笨子”。弄得在場的男女老少們,一個個笑彎了腰。後來,這事在他們全村都傳開了,傳為笑談。今天,他倆又把此事提了起來,兩人可笑得前躬後仰了。


    半個時辰剛過,宋達來報說。


    郝哥,酒菜已準備妥當,讓兄弟們入席就坐吧!


    郝健答應一聲,領餘石頭等四人一道走進後堂膳廳。五人把酒言歡,興奮不已。


    話說馮氏兄妹逃至樹林深處之後,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尤其是馮桂花,她脖子上又帶著枷的,加之有了身孕,又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行走時高一腳低一腳的,實在是舉步艱難。她說道。


    哥,我不行了,實在是走不動了,再走的話,我就要散架,我的肚子也受不了啦!怕是有了身孕了。


    妹妹,你說你有孩子了?是那守城官的麽?


    不,不是,是朱可的種。


    朱可?就是那個反複無常,原來跟著黃衝一塊造反,後又倒向了朝廷的朱可?你、你怎麽和他扯到一起了?


    哥,說起來話可長了。我現在實在沒勁兒,還是以後告訴你吧!


    說完便坐了下來。從馮桂花說話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是費了全身之力才吐出這些言語的。馮能春雖是健壯男兒,經此一番折騰,也確實感到疲憊。他聽得妹妹這麽說,也就不再追問了。一會,他從身上掏出一塊黑得出奇的窩窩頭,用嘴吹了一吹,遞給妹妹說。


    妹妹,啃上幾口吧!沒辦法,要活命也顧不得許多了。


    馮桂花接過窩窩頭,仔細地看了看,問說。


    哥,你怎麽還有這個?


    馮能春輕輕把頭點了點說,你吃吧!我身上還有呢!這都是我在牢房裏省下的,我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所以……


    他說著,也慢慢坐下。馮桂花望著哥輕輕地點了點頭說,好,好!我吃、我吃,你也吃吧!


    嘴裏長時間沒進水,要咽下這幹巴巴的窩窩頭,的確不是件易事。平常一兩口便可吃掉的窩窩頭,現在可得啃上半天。就是塞進了嘴裏,也咽它不下。他倆一邊啃一邊瞧著對方,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過了一會兒,馮桂花起得身來說。


    妹妹,你在這兒坐著別動。我去給你找點水來,順便尋樣東西,打開你脖子上的那個枷。


    哥,你去吧!我都難受死了,還會亂跑不成。


    待馮桂花剛一離去,隻見不遠處飛也似地來了一位披頭散發的白衣人。他臨近馮桂花的身旁,三兩下子便將她脖子上的枷子給打開了。然後,他又迅速把馮桂花挾起,風馳電掣般地一閃不見了蹤影。這時,她不知所措,仿佛跟做夢一般。待馮能春一手提著水,一手拿了根木棍到來之時,不見了妹妹她人。當即便傻眼了,他手上拿的東西掉落在地上,身子微微地發起抖來,呆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妹妹,桂花,妹妹,你在哪?


    馮能春喊叫,最後癱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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