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的亞空間之旅沒多久,張斂再次被人帶著在亞空間中穿梭。


    轉瞬之間,張斂隨著雲吾聖僧落在了一座大殿上,無數僧人正在低頭念經,張斂神識一掃,竟然無法看穿任何一人的境界。


    “今日的修行結束了,你們退下吧。”雲吾聖僧聲音沙啞地開口道。頓時所有僧人全部化為遁光,僅僅是一眨眼的時間,大殿裏隻剩張斂與雲吾聖僧兩人。


    “講講吧,聖蓮心。”雲吾聖僧看向張斂,寂靜的大廳裏迴蕩著他沙啞的聲音。雲吾聖僧灰白的眼珠深邃無比,簡單的對視就讓張斂感覺自己被完全看穿。


    張斂看著雲吾聖僧深邃的灰色眼眸,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我不會害你的,講講吧,蓮心聖女是我的後輩,當初我沒有保護好她。”雲吾聖僧再度開口。


    略去瀟灑大仙的部分,張斂將自己遭遇蓮心聖女經過一一告訴了雲吾聖僧。


    “原來如此,天不佑我釋迦大陸。”雲吾聖僧聽完張斂的講述後仰頭閉眼,長歎一聲。


    張斂不敢說話,忐忑地看著雲吾聖僧。


    “不要驚慌,接下來你就在這裏修煉吧,在你有自保能力後我會親自送你離開的。”雲吾聖僧說道。


    “聖僧能送我去神火宗嗎?我是神火宗弟子,到了宗門就沒人能把我怎麽樣了。”張斂說著拿出了道可的玉符。


    雲吾掃了一眼玉符後,問道:“你真的要去神火宗嗎?我釋教煉體可謂一絕,你現在的肉身強度可不行。”


    “在下已經修得煉體術。”張斂答道。


    “心火術吧,你的心火尚不足以對敵,一旦敵人有所防範便難堪大用。”雲吾看著張斂的眼睛說道:“我釋教煉體並不妨礙你的心火術修行,釋教修煉講究心境,以肉身承受苦難,涅盤重生,此為真正的煉體。若你留在此處我還可以助你修煉心火術。”


    “敢問聖僧為何如此?”張斂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出家前,心蓮是我的後人,覺醒了聖蓮心的她,本應成為釋迦大陸釋祖,卻不想……”雲吾說到此處,沉默了良久,方才繼續開口道:“你與心蓮緣分不淺,我這麽做也是為自己除去心魔,自從我救援不及,心蓮失蹤後,前年來我一直被心魔纏身。”雲吾說著露出自己的另外一條手臂,從小臂到肩膀竟然一片漆黑,


    “我能做什麽嗎?”張斂問道。


    “不需要做什麽,隻要你能順利成長就好。”雲吾聲音沙啞,臉上卻微微浮現出一絲悠長的笑容。


    張斂於是留在了釋迦大陸。相比起其它大陸,釋迦大陸的修煉自成一係。最為奇怪的是,普通修煉者僅僅比三月大陸強上一線,但三大聖僧卻實力超群,張斂在雲吾聖僧身上感受到了和語極言類似的氣息。


    張斂如今所在的聖蓮是釋迦大陸三座最大的寺廟之一,而這個名字和不禁讓張斂產生了些許聯想,單從名稱來看就與蓮心聖女關係不淺。


    張斂不知道雲吾聖僧是何種境界,至少對現在他來說遙不可及,於是乖乖地留了下來。相對的,雲吾也沒有為難他,答應在張斂突破到問天境後便送他離開。


    因為境界不夠,張斂被安排在一座聖蓮寺的下屬寺廟中掛名,隱瞞真實身份成為了一名雲遊僧人。


    雲吾親自為張斂剃度,然後喚來寺中一名身材高大的低階弟子,指著張斂對他說道:“止厄,以後他就是你的俗家親屬了,你帶他去霧隱寺掛個名,做個雲遊僧人。”


    雲遊僧人,是釋迦大陸的一種修煉法師,在寺廟裏的僧人到達一定境界後便可以選擇離開寺廟外出曆練,期間不光要戰鬥更要助人,釋教講究緣分,所做一切皆是曆練。


    離別前,張斂向聖僧講述了自己對於潛藏體內的孤仰月的擔憂。


    “輪迴心,他必須由你親自解決,外人無論如何無法真正將他消滅,這一切隻能靠你自己。”雲吾聖僧說道:“記住,你的是劍心。”


    釋迦大陸教法昌盛,大大小小寺廟無數,霧隱寺是聖蓮寺勢力範圍比較大的一座。止厄在聖蓮寺中輩分較低,但出了這裏就大為不同了,他與霧隱寺的主持同輩。


    在為張斂安排好身份後,止厄離開了,而張斂也正式開啟了自己的雲遊之旅。


    在剃度時雲吾聖僧使用秘法隱藏了張斂身上聖蓮心的氣息,沒有意外發生的話在破空境之前聖蓮心的氣息都不會主動暴露。此外,釋迦大陸很多世家子弟都會在成年後在家族的安排下成為雲遊僧人,一開始的時候他們與張斂現在的形象相差無幾,對張斂來說是一種很好的身份掩飾。


    行走在廣闊的天地間,光著腳感受大地的脈動,微風吹拂過頭頂,帶走點點雜思。


    第一次,張斂從緊張的戰鬥和修煉中抽出身來,開始思考,整理迄今以來的所有知道的信息,越是思考,張斂越是對迄今以來的所有事產生懷疑,自己的師傅究竟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然而無論他怎麽思考都得不出一個切實的結果,希望一切謎團都都能在自己到達神火宗後解開。


    漫無目的的思考配合著漫無目的的步伐,一年後,張斂已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這一年來,他沒有與任何人或妖獸戰鬥,越走越遠,終於他在一座漆黑的森林外停了下來


    一路以來張斂見過的奇觀並不少,但這裏不同,他聽到了女子的哭聲,助人是雲遊僧人一項重要的工作,張斂於是循聲而去。一名婦人在森林的外圍哭泣,一直手臂貼著眼睛,衣袖已經被打濕,顯然已經哭了許久,但絲毫不見停。


    “敢問施主為何哭泣?”張斂上前問道。


    聽到有人搭話,婦人停止哭泣,輕聲問道:“你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小僧雲遊四方,還請施主解惑。”


    婦人抬頭看向張斂,紅腫的雙眼布滿了血絲,風韻猶存的臉龐上濃厚的哀傷之情令人不禁心生憐憫,說道:“沒什麽,隻是想到了一些傷心事,還請大師不要在意。”


    “我看施主這般不像是臨時起意,請問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張斂聲音越來越柔和。


    “大師真的能幫我嗎?”婦人楚楚可憐地問道,在張斂微微點頭後她卻又猛然搖頭,說道:“不,不用了,大師請迴吧。”


    “施主這般可讓在下難以安心,還請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麽?”張斂追問道。


    “敢問大師……”婦人說著神識在張斂身上一掃,頓時舒了一口氣,“大師境界如此之高,想必不是問題……”


    雖然張斂的境界給了婦人信心,但她依舊有些遲疑。終於,在張斂的耐心等待下婦人還是緩緩開了口:“我在找一個人,不知生死,但他就在那裏。”婦人說著用手指了指前方漆黑的森林。


    “不知我能做什麽?”張斂問道。


    “我想請大師幫我找到他,將這個交給他,若他死了,就將這個埋在地下吧。”婦人交給張斂一塊乳白色的石頭,張斂神識掃過,並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僅僅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若他還在,看到這塊石頭會想起我的。”婦人說到此處,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哀傷的麵龐頓時顯得動人無比。


    張斂點點頭,接下石頭後大步走進了漆黑的森林。


    沒有隻有枝幹沒有葉片的樹木如焦炭一般漆黑,是森林唯一的色彩,單調而詭異,張斂伸手摸了摸樹幹,與一般的樹木沒有區別。但當張斂用指甲輕輕劃過,樹皮下的汁液竟然鮮紅無比,聞起來卻也與一般的樹液無異。張斂很是好奇,這到底是什麽樹。樹林裏一片寂靜,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外什麽也聽不到,神識也受到了限製。張斂再次拿出乳白色小石頭檢查了一番,依然什麽也沒有發現,隻好繼續向前走。


    越往深處森林越發顯得詭異,終於,三日後,在張斂心中的不安到達頂點時,眼前出現了一座寺廟,廟門上的幾個大字“隱鴉寺”散發出威嚴的氣息,與四周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張斂在隱鴉寺緊閉的大門前駐足,抬起手但沒有敲門,就這樣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道友既然來了,還請前來一敘。”隨著聲音的落下,廟門緩緩打開,一名黑發灰眸的灰袍僧人站在門後,默默地為張斂領路。悠長的走廊上,張斂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生氣,伴隨著生氣的還有無數道好奇的目光,攥緊手中的乳白色小石頭,張斂跟上了領路的僧人。


    走廊外的庭園沉寂而秩序井然,不同於海上的亂戰,在這樣的環境裏張斂不敢隨意放出神識。簡單的餘光一瞥,張斂發現周圍有許多同樣黑發灰眸的僧人,庭園裏的假山和樹梢上還有一些灰眸的渡鴉盯著自己。


    走廊的長度超乎了張斂的想象,前方的僧人些許佝僂著腰的背影保持著不變的節奏,一步一步緩緩邁動,而一眼能望到的走廊盡頭竟像是隨著僧人的步伐一同在後退。不知走了多久,張斂漸漸失去了意識,被寺廟內的沉寂所吞噬,像是陷入沼澤的小羊羔,甚至發不出一聲喊叫。


    漸漸失神的張斂也失去了力氣,就在這時,握住小石頭的手一鬆,石頭滑落。就在石頭滑落出手心的一瞬間,張斂心裏咯噔一聲,伸手猛然一抓重新將小石頭攥住。


    迴過神後的張斂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走廊的盡頭,一名陌生的僧人正微笑地看著自己,此人身上鑲著金線的紅色僧袍昭示著其身份的不同。隻見這名僧人雙手合十,鞠躬說道:“道友好神通,本身隱鴉寺主持渡虛。”


    “小僧張斂,因雲遊之故未得法號。”張斂也學著對方的樣子雙手合十,鞠了一躬,道。


    “張道友既能到此,必然與我等有緣,還請在此盤桓數日,大家交流交流。”渡虛沒有等張斂迴答,轉過身去喚來一名僧人為張斂帶路。


    客房裏隻有一張涼席與一塊蒲團,纖塵不染倒也顯得格外幹淨。進入客房後僧人便後退關上門留下張斂獨自一人。這座寺院處處散發出詭異的氣氛,尤其這群僧人給張斂的感覺竟與那些渡鴉一模一樣,然而既然來了,說不定能找到那婦人所尋之人的什麽線索呢?念及於此,張斂也不再多想,開始打坐練氣。


    夜晚與白天的隱鴉寺除了光線外並無任何變化,唯一讓張斂安心的是這裏生氣十足,也絲毫沒有邪氣,比起兇邪更像是一處苦修之地。在封閉神識後張斂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的感官,心火的淬煉讓他的感覺變得異常敏銳。可他直到晚上什麽都沒發現,除了僧人日常作息發出的聲音外什麽也沒有。然而到了晚上,一陣微弱的誦經聲傳到了張斂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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