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認識我嗎


    京城·濟豐樓。


    吳秀才到濟豐樓吃飯,忘記帶錢出門,被厲秋辰認定是想吃白食的,二人便糾纏了起來。


    吳秀才尷尬道:“出門著急,換了件衣裳,迴頭我差人給你們送過來。”


    厲秋辰嘲諷道:“出門還換件衣裳,我看您就靠這身衣裳騙吃騙喝吧。”


    吳秀才笑道:“哈,這還真是你的高見。”


    厲秋辰得理不饒人道:“呦嗬,捧我一道,那這麽說您真是吃白食的呀。”


    吳秀才變色道:“要不這麽著吧,我給你們打個借條。”


    厲秋辰不信道:“不不不不,甭費那勁,您再打一個借條,欠我們多少錢,出門您顛了,我上哪找您去,這招舊點了吧,趕緊的老實掏錢吧。”


    欒學堂勸道:“二掌櫃,這位也不像吃白食的。”


    厲秋辰斥責道:“他不像我像,輪得著你插嘴。”


    吳秀才麵沉如水道:“我老吳出門在外,從來沒欠過別人一分錢,我說差人送過來就一定送過來,再說了,有幾個大飯莊子不掛賬的呀,一個銀元,我犯得著為這點小錢落了臉嗎?”


    厲秋辰刁難道:“是是是,您多有麵子呀,出門還換件衣裳哪,可是您忘了帶錢了,您這口音我聽著不像京城人吧,齊魯人?不對呀,咱齊魯人不這樣呀,我說您不能這樣,扭頭您出門迴齊魯了,我哪找您去,沒錢呀?沒錢不礙事,您不是換件衣裳嘛,我瞅著這衣裳不錯,要不你把這件衣裳脫下來抵賬吧。”


    吳秀才怒道:“你……”


    金燕西下樓道:“你太過分了。”


    厲秋辰勸道:“這位客官,沒您的事,小心讓這吃白食的給騙了。”


    吳秀才拍案而起道:“放肆!”


    金燕西問道:“你認識我是誰嗎?”


    厲秋辰迴答道:“不認識呀。”


    金燕西揮手便打道:“我今天讓伱認識認識。”


    啪啪啪啪,金燕西爆抽了厲秋辰四個大嘴巴子,這還不算完,又一腳踢了他一個平沙落雁式。


    金燕西自我介紹道:“我是巡警廳長金燕西,這迴認識了吧。”


    厲秋辰求饒道:“認識了認識了,您饒命呀。”


    欒學堂求情道:“我們二掌櫃的今天氣不順,您多擔待。”


    金燕西問道:“氣不順呀,那要不要我幫他順順氣啊?”


    欒學堂迴答道:“不用不用,有您剛才那幾下,他這氣已經順了,不過我能問您一句,這位先生到底是誰嗎?就是死也得讓我們死得明白啊。”


    金燕西問道:“那你說呢?”


    欒學堂迴答道:“您看這位先生啊,穿得樸素,但是又幹淨,說話和氣,但是但這話裏頭吧它有威嚴,在看這塊頭結實,估計是當過兵,要是現在還在當兵,到了這歲數就不再是兵了,估計是軍官。


    吳秀才大笑道:“哈哈哈哈……讓你猜對了。”


    欒學堂賠笑道:“我就是胡咧咧,您就取一樂,別跟我們計較就行了。”


    吳秀才發話道:“好好好好,這次就原諒你了,燕西,告訴他們我是誰吧。”


    金燕西介紹道:“這位是吳秀才吳大帥,也是我們金家的親家老爺,去給我們弄點好吃的送我那雅間去,我要陪親家老爺再喝幾盅。”


    欒學堂遵命道:“您裏頭請,我這就去給您辦,保證讓您滿意。”


    金燕西邀請道:“親家老爺,裏頭請,我有話跟您說。”


    吳秀才起身道:“那好,走著。”


    二人又迴到了金燕西剛才吃飯的雅間,雖然金燕西已經吃過了,但陪吳秀才,就得像鄭老屁麵對白景琦,吃過了也得再吃一頓。


    金燕西入座道:“剛才我問話,那個二掌櫃要是迴答認識,您猜怎麽著,我就說認識還敢要錢,還得打。”


    吳秀才大笑道:“哈哈哈哈……這麽說他這頓打是逃不過了。”


    金燕西斟酒道:“親家老爺是我尊敬的長輩,今天能遇上您,一定得陪您喝上幾杯。”


    吳秀才開門見山道:“你是有話和我說,這裏現在就咱倆,說吧。”


    金燕西傾訴道:“親家老爺,那我就盡情說了,出戰在即,本來我是捏一把汗的,但看您今天還有心情談笑風生的微服來吃飯,又讓我放心不少,但我還是有幾點擔憂要提醒親家老爺,這次出征,您要小心南軍武裝列車,如果我是常瑞青,我就會這般,詳情聽說……”


    吳秀才深以為然道:“言之有理,我聽進去了,你說這些我都會妥善處理。”


    金燕西敬佩道:“親家老爺為我輩的榮華富貴征戰沙場,燕西敬佩之至,燕西在這裏代表小字輩們祝親家老爺馬踏南軍,一戰功成。”


    吳秀才朗笑道:“哈,我聽說又錚之子在協助修整《六法全書》頗有建樹,今天又見你有如此韜略,你們都是我北洋虎子啊,就是為了你們,我們這些老家夥也當竭力一戰,像當年一樣拚殺一個前程出來。”


    金燕西動容道:“親家老爺……”


    吳秀才拜托道:“戰場上兵兇戰危,咱們這些豪門又子女多了些,難以照顧周全,小女佩芳就拜托了。”


    金燕西保證道:“長嫂永遠是我金家的媳婦,請親家老爺放心。”


    這年頭雖然萬般不好,但信義方麵的風氣還是非常好,金燕西一說,吳秀才就信了,可能這就是傳說中亂世裏的浪漫吧。


    吳秀才大笑道:“好了,話也談完了,該上好吃的了吧。”


    金燕西大聲道:“外麵有人沒有啊,快上菜吧。”


    知道金燕西和吳秀才在談事,欒學堂他們哪敢偷聽呀,聽見金燕西大聲招唿,濟豐樓的掌櫃的汪德甫才出麵。


    汪德甫進門道:“大帥,不知道您要來濟豐樓,我這也沒什麽準備,不過小的這有一件寶物,想孝敬給大帥。”


    吳秀才不屑道:“我老吳是個武夫,又不會舞文弄墨,整塊破硯台有啥用啊?”


    汪德甫介紹道:“不不不,大帥,這硯台可不是普通的硯台,這是國寶啊,宮裏頭流出來的,據說是宋徽宗用過的,後來高宗皇帝又把它賞給了嶽飛嶽王爺,再後來被朱元璋弄到手裏去了,太祖皇帝就把它賜給了大將徐達,再然後就落在了慈禧老佛爺手裏了,最後就被我收到了。”


    吳秀才拿起禮盒道:“難得你一片好心,燕西,你們文化人喜歡這些東西,送你用了。”


    金燕西致謝道:“謝親家老爺。”


    汪德甫心痛道:“這……”


    欒學堂進門道:“菜來了,這是荷葉肉,您給品評品評。”


    金燕西說道:“行啊,還知道我們金公館喜歡這道菜。”


    欒學堂賠笑道:“大帥愛吃什麽我們不知道,但金廳長既然是大帥的至親晚輩,小輩吃到了愛吃的菜,長輩心裏頭就高興,我們老百姓就是這樣的。”


    吳秀才詢問道:“你小子嘴挺甜,叫什麽呀?”


    欒學堂自我介紹道:“欒學堂。”


    吳秀才笑道:“哈,欒學堂,我記住你了。”


    欒學堂奉承道:“大帥樂了,我說大帥,您在我們這店裏露了笑臉,那就是給我們店貼金了,長臉了,您是我們店到現在最尊貴的客人,我們一定給您伺候好了,讓您多吃兩口,您吃飽了才能有精神,有了精神才能打勝仗。”


    吳秀才將信將疑道:“你是說我這次出征能打勝仗?”


    欒學堂介紹道:“當然了,我們為了給您討個好彩頭,特地現殺了一頭豬,不為別的,就為圖個吉利,您想這豬叫什麽,土龍,這天上的龍管天上的事,水裏頭的龍管水裏的事,這土龍就管地麵上的事,您是蓋世大英雄,這地麵上的事就該您管,您要是不管沒人管得了,我們京城的老少爺們就等著您凱旋而歸的好消息了。”


    吳秀才問道:“有點意思,燕西,我知道你剛吃完飯,我也吃過了,但廉頗雖老尚能鬥米肉斤,可願為這好彩頭陪我再吃一頓?”


    金燕西迴答道:“燕西敢不從命。”


    雖然知道濟豐樓這是來不及弄好菜,用快炒應付,可欒學堂太會說話了,誰又忍心在出征之前壞了這個好彩頭呢,這吃的不是飯,是吳秀才的精氣神啊。


    ……


    京城·金公館·花園。


    “冷燈看劍,劍上幾番功名?爐香無需計蒼生,縱一川煙逝,萬丈雲埋,孤陽還照古陵!”


    金燕西口誦劍訣,把麒麟劍舞動得密不透風,金燕西腳踏八卦步,手舞萬千寒芒,頓成華光迸耀,風雲激蕩。


    “一式留神!”


    金燕西裝模作樣,仿佛真能像大宗師古陵逝煙釋放出劍氣一樣,實際上卻是想一劍砍在樹上,把花園中掛鳥籠的小樹砍斷。


    “叮!”


    隻聽一聲金鐵交鳴,金燕西為之愕然,原來是金銓執劍擋下了金燕西的一擊。


    金燕西愕然道:“父親。”


    金銓邀戰道:“有什麽心事要砍小樹呀?這把劍叫赤霄,是國姓爺鄭成功仿造漢高祖之白虹劍,正可與你的麒麟劍一戰。”


    金燕西應戰道:“父親,小心了。”


    金燕西劍閃冷傲,寒芒衝霄,災雲凝劍,傾天而斬。


    這金銓竟然是個練家子,化解起金燕西的劍路竟然遊刃有餘,不過父子二人都是很慢的揮劍,這可都是名鋒寶劍啊,萬一被砍傷就尷尬了。


    金銓停手道:“不打了,再打下去身子骨就散架了。”


    金燕西收劍道:“父親,我們那邊坐。”


    金銓問道:“什麽心事呀,這麽晚還在花園裏舞劍?”


    金燕西敘述道:“我今天遇到親家老爺了,詳情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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