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剛才那聲響是係統提示音嗎?”策龍而行,寒蟬不免也聽到了那響徹天地的宏大聲音。


    “或許是吧,不過喊話的內容我倒是聽得真切,像是在為冥氏一族造勢。並且後半句說得是[丟失巨鼎,還於夏宮],這樣一來,或許我們更應該迴到夏宮一探虛實。”


    冷鴉點了點頭,勒住韁繩調轉了方向。如果這真的是係統提示,想必又有不少人潮會因此聚集前往夏宮,希望陸行龍的移速能為他們爭取到一些先發優勢。


    十五銅頂峰,霸天雄圖的臉色非常難看。


    他同樣聽到了那類似係統提示音的播報,但因為此前拆掉了下山的銅索,他手下的止戰團已經畫地為牢,將自身困在了山頭之上。


    霸天雄圖的確有縱向位移技能,但手下的兵則不然。如今形勢急轉而下,剛才的優勢轉瞬間變成作繭自縛,還真有幾分天意弄人的荒誕感。


    “沒想到被這該死的副本擺了一道!”


    霸天雄圖心中怨恨不已,如今全團變成了山頂的觀光客,接下來的劇情事件,恐怕也便隻能錯過了。


    夏宮前的大廣場上,人潮再度匯集。廣場中央落著一尊巨鼎,揮散著青銅之光,莊嚴肅穆令人驚歎。


    此時的夏宮正處於國哀之中,先帝歸去的葬禮正在舉行。留守的臣子仍然操持著舊禮,洪水雖然來臨,但是大夏還沒有傾覆。


    “哦,快看,這不是期公子嗎?這應該是新鑄之鼎對吧,怎麽會突然從天而降呢?”一名臣子望著廣場中央的人影,不由納悶道。


    “這是天地祥瑞降世,可是剛才我明明聽見天空中說的是[冥氏一族,天命所歸],為何又變成了期公子攜鼎前來呢?”又一名臣子答而又問道。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論這鼎是新鑄的還是尋迴的,隻要分水大陣能夠重歸完好,大夏就不會滅亡,而我們的地位自然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第一名臣子言辭中有慶幸之意,其餘人聽之也是喜上眉梢。有一個大膽的臣子不由走上前去,想要趁機探探虛實。


    “期公子,您這遭鑄鼎歸來,可是引發了天地祥瑞。天傾一角洪水降世,正是需要像您這樣的棟梁之臣,才能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有虞期麵無表情地站在巨鼎前,仿佛聽不見周遭的所有聲音。那名臣子不由繼續上前,臉上堆笑道:


    “您不會是大業既成,就忘了我們這些同僚了吧?我可是記得,您向來是念及。。。舊情。。之人。。”


    臣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有大量的岩柱尖刺從地麵升起,直刺入那名臣子的身軀,霎時間血流如柱哀嚎不斷,很快便躺在地麵上,再也無法動彈。


    其餘人見之哪有營救之心,紛紛四散而逃,或是躲入宮牆之內,早沒了眾星捧月套近乎的想法。


    不多時,寒蟬冷鴉也抵達了夏宮廣場,望著地麵上的死屍、巨鼎和有虞期,同樣是驚訝不已。


    “有虞期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就算是我放了他,分水大陣周邊根本就沒有馬匹,這巨鼎又是如何被搬運到夏宮的呢?”


    寒蟬沒有貿然上前,不由將自己的疑惑拋出,冷鴉瞟了一眼地麵的死屍,輕歎一聲道:“誰知道呢?不過他的歸來可能不止是驚喜,更可能是驚嚇。”


    未及上前與之交談,又有一隊壯碩的兵馬飛奔而來。滿麵征塵眼神如刀,能夠感受撲麵而來的怨氣。為首者手持寬大石刃,咬牙切齒駐馬於前。隨著他石刃橫指,立即破聲大喝道:


    “我高貴的期公子,能告訴我你在玩什麽把戲嗎?”


    冥男瞟了一眼青銅巨鼎,其中一足上還染著血跡,這哪裏是什麽丟失之鼎,分明就是有虞期新鑄之鼎。


    冥男發覺自己被擺布了,唯有破壞與殺戮才能消解他心中憤恨,於是大手一揮,身後幾名士卒立即飛馬而出,手持木製長武器,帶著怨念向前衝鋒,意在手刃這個可恨的鑄鼎者。


    “哢啦哢啦!”


    地麵開始升起一道道岩石突刺,密集得如同割茅草一般,將那幾名士卒連人帶馬刺出道道血窟窿,未及衝到有虞期跟前,就因重傷不支倒地,就連掙紮一下的氣力也沒有了。


    “怎麽?冥大將軍也有邁不過的坎兒?”有虞期眯著眼睛滿是嘲弄,仰起頭來以一種蔑視的眼光望向冥男。


    “冥氏一族,天命所歸。天命的意思,就是讓你們冥氏,在今日闔族盡滅!”


    “哈哈哈哈哈~”


    隨著有虞期發出一陣狂蕩的笑聲,天際的陰雲開始翻覆變化,形成一張驚悚的鬼臉兒,嘴巴一開一合吞雲吐霧,向著下方洪聲道:


    “好!冥氏一族的強兵終於到了,我聽說在大夏的土地上,你們象征著武力的巔峰。那麽也就是說,隻要能將你們擊潰,大夏也便是隻剩下一具空殼,又有誰能阻攔我浮遊的大業呢?”


    言辭終了,浮遊的身影終於凝聚而成。從天際緩緩下落,猶如天神下凡一般。


    然而他那怪骨嶙峋的造型實在談不上是善類,隻能被歸為兇神惡煞的範疇之內。但是反派的實力通常卓越超群,浮遊自身也的確強大不已。


    隻見他在天際孤獨地巡遊,飄向冥男軍隊的上空。


    他的手上捧著一把古琴,隨著他輕撫琴弦,聲波的攻勢便開始有形化,向著下方發射出一道道弧線。


    這些弧線的尖端如同刀鋒般銳利,在接觸到普通士卒的身體之後,便如同開槽放血般驚悚。


    一道道鋒利的割痕觸目驚心,有時甚至造成了肢體脫落的殘廢狀態,不得不說是既傷身體,又容易造成心理陰影。


    石器時代的兵種當然主要也都是握著石斧石矛,對於遠程的高空打擊可以說是束手無策,一時間陣腳大亂,哀嚎遍野。


    冥男被這突然而來的空中打擊驚得說不出話來,額角也開始沁出冷汗。今日的變故一重接著一重,已然超出了他的預期範圍。一個來路不明之人,對他的部屬痛下殺手,實際上也就是把他往絕路上逼。


    求生的野心很快讓他鎮定下來,既然來人不肯留手,自己也隻能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所有步兵,全部進入夏宮之內,尋找牆體掩護!戰車射手都給我跑起來,用你們手中的弓箭,把這個兇神誅殺!”


    眼見大量手持石刃的粗野軍人進入宮門之中,有虞期嘴角冷笑一聲。今日不論成敗,冥男率軍闖入宮中造反的罪名,已然無法脫逃。


    這意味著他又一次站在了道德的至高點,占據了譴責與聲討的優勢方。更重要的是,浮遊和冥男鷸蚌相爭,他的漁利幾率將會大幅度提升,也算達到了他的目的。


    冥氏的戰車射手分為兩隊,彼此交錯追逐著天上的飄浮者。


    粗糙的木弓石箭向上空攻擊,軌跡是那樣的飄忽,但總有能命中的箭支,在浮遊的身軀上留下一個個箭支。


    這些箭支很快又像被反向腐蝕一般,化作黑氣消融於無形,似乎並未受到任何傷害。


    然而浮遊隻要每撥弄一下琴弦,弧形的切割線便會見一次血。不論是人或是坐騎,血浴的傷口會讓戰車的行駛越來越遲緩,漸漸得掉隊、孤立,最後被飄浮在空中浮遊逐一擊破。


    “事情好像在向我們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了,作為旁觀者,這裏似乎並不算安全。”


    冷鴉望向天空,一時間他也有些頭暈。交戰的雙方與他都有過接觸,分屬兩個不同的氏族勢力,彼此間相爭倒也算正常。


    “我們該做些什麽呢?難道隻能看著等待一方勝出嗎?還是我們應該主動加入其中的一方,幫忙去對付另一方?”


    寒蟬認為當下的情景是係統給玩家設置的一道選擇題。


    “現階段還是先靜觀一段時間為好,冥氏一族的士卒人數眾多,浮遊又有空中飛行的優勢。以我們現在的力量,無法與任何一方力敵。


    按照慣例,我們還是要先摸清怪物的技能,才能保證自己的存活率。尤其是浮遊,他屬於神話故事中有原型的怪物,至少也是高階boss級的生物。多觀戰一會兒時間,總能有所收獲。”冷鴉道。


    “好吧,我知道了。”寒蟬說著,二人便繼續望向那天空。


    “既然你們稱唿我為兇神,那麽我就逞逞兇、作作惡,希望你們那脆弱的血肉小身板,能夠經得起我的考驗!”


    浮遊飄浮於天際,一味得使用琴弦攻擊並不能彰顯他的身份,何況地麵那些戰車射手個個不死不休,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隻見他開始縱向抱握住古琴,彈奏出一首聲音空靈的曲子,指尖從頭至尾拉過琴身,錚錚的聲音化作天水降臨而下。


    下方的土地積水並不深,大約也隻能沒過馬蹄前半截的二分之一。戰車駛過水域之時,濺起片片水花。


    然而下一刻,肉眼可見那戰車由下至上爬上一層層冰霜,最終將整個戰車凝成一具冰雕,定在原地再也無法行駛。


    第一駕戰車凝結之後,身邊又很快又第二駕、第三駕戰車凝結。最終整片水域完全被凝冰凍結,又向上增長,形成一座高懸的凝冰橋梁,並且阻礙了後方所有戰車的路徑。


    勒馬未及的戰車轟隆撞擊在凝冰橋身之上,一時之間側翻傾覆者不在少數。那凝冰之橋也並不持久,突然間便轟然崩塌,化作一地碎冰落滿大地。


    橋上的那些戰車也隨之解凍墜落,壓在自己同僚的身上,造成了二次傷害。


    “這個寒冰之橋技能範圍也太廣了吧,進入那個水域內,幾乎所有的戰車都被凍結了,並且還能發揮出路障的效果。”寒蟬一臉訝色道。


    “你有看見這個技能的施展過程嗎?從浮遊豎起古琴到撩撥琴弦,再到最後的澆下水域,起碼有三秒鍾的引導施法時間,足夠我們作出反應了。


    即便是躲閃不及進入水域範圍中,也未必會在第一時間被冰凍。


    看見地麵上那道帶著水跡的車軲轆印嗎?說明有的戰車成功駛出了水域範圍,並未被冰凍。隻要施展位移技能及時脫離,應該是有破招空間的。”


    冷鴉將自己對於這個技能的觀察描述了一遍,寒蟬在腦海中浮現了一遍,的確是有這樣的一個技能生成過程。


    淩亂的戰場正適合進行大範圍襲殺,浮遊懸停於東倒西歪的戰車群上方,將那古琴憑空橫置於身前。


    隨後便是一陣左右手撫弦弄琴的和鳴,每撩撥一根琴弦,下方的地麵便會出現一道細小而狹長的裂痕。


    這是一道道由空氣切割形成的裂痕,踩在線上的所有士兵都受到了一次風壓切割的傷害,甚至有一輛傾覆馬車的車輪,被直接削成兩段,切割能力驚人。


    浮遊對於下方的淒慘不動聲色,隻是不停地靜心撫琴。當他完成整首琴曲之時,下方一片大地早已布滿了道道裂痕,戰車射手傷亡慘重。騎手一旦陣亡,就無人駕車,弓手也便隻能站樁攻擊,戰力大打折扣。


    “這是一個大範圍的aoe技能,並且是持續施法。浮遊一旦懸停定位,技能覆蓋區域便無法改變,作用區域是一個廣闊的矩形。


    不過單次彈撥琴弦隻會生成一條風壓切割的裂痕,如果在縱向範圍內不停地轉換站位,還是可以躲避切割傷害的。”


    冷鴉又一次分析浮遊的技能,寒蟬在一旁點頭。這場npc間的戰鬥就像是提前向他們展示怪物的技能,若是真正開戰,也省去了冒險試技能的風險。


    雙方的交戰仍在繼續,演示也一刻沒有停止。


    浮遊在天際揮舞著手臂,向空氣中撒下了不知何種花瓣,即便相距如此之遠,寒蟬仍然可以輕鬆嗅到異香。


    花瓣之路鋪了一地,幫忙“試水”的戰車射手再次義無反顧駛入其中。隻見大量的岩石突刺陡然從地麵升起,東一簇西一簇,戰車駛過之時,沒有任何一輛幸免。


    “哢啦哢啦!”


    岩石尖刺突刺的聲音不絕於耳,戰車駛出花瓣之路時,已經頻臨散架破損。


    更有兩駕戰車,被一道黑氣鎖在一起,行駛到花瓣路一半時,便已經解體開來。顯然受到了另一個額外技能的作用。


    借助黑翼雪鴉的高空視野,冷鴉再次找到了花瓣路技能的訣竅。


    “花瓣之路岩石突刺的點位是固定的,如果第一輛馬車遭到了岩石突刺,旁邊的路徑就是安全的。


    也就是說,後麵的馬車如果懂得轉彎避讓,就能避免被同一簇岩石刺傷。想要通過這一條花瓣之路,前後之人需要相互搭配。


    前人探路,後人隨行。並且需要彼此輪換探路,分擔傷害,才能穩步通過。”


    此後浮遊並沒有使用額外的技能。一把殺戮的古琴,幾個技能輪番使用,便讓冥氏的戰車射手損失慘重。


    不過隻要弓箭未被摧毀,其他冥氏一族的步兵也會輪番接替成為弓兵,一時之間,竟也依靠人海戰術,與浮遊僵持不下。


    古琴的殺意是那樣的濃重,普通士卒的血軀根本難以與之匹敵。天空中那個來迴飄蕩的身影,是那樣的舉重若輕,連殺伐都是那般的瀟灑寫意。


    這是浮遊的戰法,也體現了空中單位對於地麵的壓製。這讓冷鴉不由得去想,自己會否有擊敗這個怪物的可能性。


    不過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擺在了麵前——浮遊為什麽要現身?


    他完全不必要親自出手,隻要繼續呆在失鼎澤水下,這些冥氏一族的軍隊,就算不被洪水淹死,也早晚會因補給枯竭糧草耗盡而滅亡。


    浮遊有什麽理由勞心費力地親自出手,來消滅一支必然會消亡的軍隊呢?毫不費力地躺贏,難道不好嗎?


    冷鴉越想越覺得蹊蹺,或許這個問題,藏著副本通關的最終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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