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刺骨的殺氣前後接連兩波相繼退去,血手幫現任首領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所謂的割喉者恐怕並不是單獨行動的孤狼。


    薩隆先生的身後,我估計還有一個更利害的狠角色,在配合行動。


    究竟是嗜殺如命的刺客搭順風車收割生命,還是這位最近飛快崛起的薩隆先生,隸屬於一個新興的勢力,為了挑戰既有秩序打出這張王牌。


    血手幫老大沒有收到任何有關的情報,暫時無法推論出哪怕接近真相的大膽猜想,隻是隱隱約約地察覺到,自己果斷打出親情牌和勇氣牌,竟然真的奏效了,不由地有些慶幸。


    “割喉者薩隆先生能為親妹殺死幾個有大人物撐腰的幫派首領,為了一條看家狗硬杠平民區赫赫有名的本幫,甚至鬧到現在不死不休的地步。我就知道,對他打出親情牌肯定有效果,隻是沒想到,效果會這樣有用!”


    能夠擔任平民區有社會活力組織,一個轉型期幫派首領的男人,怎麽可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街頭混混?


    哪怕曾經位列第三,現如今遞補上位成為幫派老大,或許戰略級參謀的稱號有點過分,不過冠以謀略型幫派首領的頭銜,那是一點也不會失分。


    要不是,割喉者薩隆先生真實年齡不過十三四歲,覺醒遊蕩者天賦太晚了,對於人情世故不過爾爾,論起人心險惡,更是不知道有些人會厚顏無恥到何種地步,就根本不會出現心慈手軟,放過血手幫現任首領一家人的事。


    說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再經曆一些市井地痞流氓毫無底線的罪行,他一定會斬草除根,連罪魁禍首的妻兒老小都不放過。


    畢竟,按照血手幫發家致富崛起的經曆來看,欺男霸女的事就沒少作,踹寡婦門、吃絕戶食等令人發指的下作事,數都數不過來。


    全殺了肯定會有被冤枉的,二抽一殺掉一半人,則定然會漏掉很多十惡不赦之人。


    可是,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不講道理,大概是血手幫現任首領的演技太過於利害,或許是割喉者薩隆實在是太年輕,亦或者是循著某種直覺找上門的組織的酒牌持有人不想分心旁顧。


    竟然讓血手幫現任首領,這頭漏網之魚真的逃脫了出去。


    他根本沒有親自赴商業區鬧鬼公館的約定,也沒有帶著家人,在深水城宵禁的時候,動用那條用大量金錢秘密購買並打開的通道,帶著一家老人永遠地離開這座城市。


    血手幫現任首領安靜地等待著,老母親和妻子默默無言卻相當信任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自己的丈夫。


    突然間,他感覺到心口一疼,立即意識到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鐵杆兄弟,肯定有人死在割喉者薩隆手裏。


    趁著薩隆先生追上去,收割那群老兄弟生命的時候,抓緊時間轉移才是重大且緊急的頭等大事。


    可是,血手幫現任首領哪裏也沒去,僅僅是帶著老母和妻兒,從院子的後門離開,探頭探腦地觀望了一陣,活像過街的老鼠。


    隨後,他們一家人腳步匆忙地走過街道,來到斜對麵的住宅,雞鵝巷54號安頓下來。


    距離如此近的狡兔三窟,也算是他想別人之所不敢想的傑作了,沒有人會想到,血手幫此前排名第三,現如今的大當家,會玩地這麽大。


    話說迴來,看在視死如歸的狠勁和一家團聚的親情份上,割喉者薩隆遲疑了片刻,終於決定放過血手幫的現任首領。


    大概是薩隆先生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和現況,稍微動了一點惻隱之心吧。


    可是,輪到血手幫的其他骨幹成員,割喉者的心腸就變得冷硬如鐵石,就像手裏的附魔匕首。


    陰影跳躍這種血脈蘇醒的超自然能力,每一次動用都在消耗精力,自然不能頻繁使用。


    用雙腿趕路的割喉者薩隆,憑著對平民區道路結構異常熟悉的優勢,立即拉進那些吃地腦肥腸滿的菜霸市霸,也就是血手幫骨幹成員的距離。


    他們被致命威脅以及死亡刺激而起的血氣之勇,在奪路狂奔出幾百尺距離後,很快就消耗一空,上氣接不住下氣地一通咳嗽後,撒腿跑,不得不隨著體力耗盡,改為快步走路。


    正因為如此,割喉者薩隆翻身上牆走直線的抄近道趕路法子,很快就找上了一個手裏沾了至少十幾個小攤販鮮血的血手幫幹部。


    根本無需動用“陰影跳躍”,割喉者薩隆僅僅提前趕到目的地,頭下腳上吊掛在屋簷下麵,等到這頭大肥豬埋頭莽撞著路過。


    薩隆先生單手握住資深職業者父親遺留的附魔匕首,在兩人交錯而過,不過半息時間內,快如閃電地刺出。


    嘶地一聲,永遠不會生鏽的附魔匕首,尖銳的利刃沿著獵物脖子往下,直刺進頸窩,貼著骨頭縫隙,刺進胸腔深處,隨即順勢一轉。


    搏動不停地心髒,瞬間被鋒銳的匕首切成兩半,傳開的劇痛,令這頭肥豬幹部全身肌肉痙攣,身體本能地想夾住這件附魔武器,避免隨後抽刃出去引發的大出血。


    可是,區區沒有鍛煉過的肌肉,怎麽可能夾得住資深職業者傳家的附魔匕首。


    噗通一聲,蜷縮成一團肉球的肥豬幹部被慣性帶動著往前撲倒,側身翻在地上,嘴裏發出“嗬嗬嗬”,似笑非笑的聲音,嘴裏不斷吐血,眼睛裏的神采一點點地消散掉。


    割喉者早已收刀歸鞘,看也不看必死無疑的獵物,體會著剛才的頭下腳上,顛倒顛的一擊,似乎又有些新的收獲。


    嘩啦一聲,薩隆先生前後晃蕩擺動身體,再次翻身上了牆頭,體內親近陰影和黑暗的遊蕩者血脈似乎又純化了一些,不僅身形變得若隱若現,就連腳步也輕盈地不像話。


    連附近稍微有點動靜就會醒來的看家護院惡狗,也沒有注意到割喉者在它們頭頂飛奔而過的聲音,頂多耳朵稍微動一動,沒有任何發現,繼續埋頭唿唿大睡。


    血手幫肥豬幹部最後的印象,並不是傳說中的割喉者薩隆先生,反倒是一條深藍發黑的衝鋒衣,隨著夜風輕輕擺蕩,露出一雙隸屬市政廳暗警廳特工的軍靴。


    “竟然是官方的人……”


    知道自己並不是死在不久前還是寂寂無名的割喉者薩隆先生手裏,而是被市政廳豢養的獵犬咬死,這位血手幫的核心幹部反倒是鬆了一口氣,閉上了怨毒憤懣的眼睛。


    就像是威名赫赫的梟雄,死在市井小民手裏非常憋屈,被官方抬到絞刑架上,當著無數人宣布罪名吊死,反倒是自覺無上光榮。


    臨死前送了血手幫肥豬幹部最後一程的人,自然是持槍合法殺人的組織發放酒牌的“杜鬆子酒·13”。


    近距離觀察目標人物的殺人手法,搜集此人的新鮮情報,是他自己摸索出來的方法。


    這條由兩幢私自違建的握手樓形成的狹小巷子,到處都是濕滑的青苔地衣,應該是很少有人走動,沒幾個人知道的捷徑。


    羅曼尼·康迪站起身看了看巷子兩側的牆壁,很快就發現割喉者雙腳撐住牆麵的痕跡,罕見地沒有攀爬的跡象。


    應該是縱身一躍,憑著強悍的彈跳力來到半空,隨後雙腿同時往外打開,腳底板踩踏著凹凸不平的牆麵,以容易發力的腳後跟為支撐點,慢慢地轉動腳前掌,整個人緩緩地調整方位,一個頭下腳上的特殊姿勢。


    “守株待兔式預伏殺人,需要極高的預判和自信,倒吊著殺人,以及一擊必殺的手法,割喉者先生比我預想的還難纏。”


    “杜鬆子酒·13”仔細看了看死者的傷口和致死原因,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氣。


    哪怕以組織耗費大量的金錢和資源培訓這些酒牌持有人,羅曼尼·康迪自認也沒有薩隆先生對人體結構如此了解的地步。


    “我應該說這是割喉者家學淵源,還是飛快蘇醒的遊蕩者的殺戮本能……照這樣看來,和薩隆先生的近身戰很危險,我隨時都會有重傷,甚至被一擊必殺而死的危險。”


    “杜鬆子酒·13”皺起的眉頭都快擰成疙瘩了,實在是內心反複權衡後,不出所料地發現,自己並沒有太大的勝算概率,哪怕隨身攜帶用慣了的趁手火槍。


    “跟上去,再看看吧!”


    羅曼尼·康迪接到的任務,隻是讓割喉者薩隆消失。至於是伺機尋找到此人破綻一擊暗殺,又或者是憑著槍鬥術正麵挑戰明殺,甚至是用一些巧妙的方法和手段,讓這位平民區崛起的新星自願離開深水城。


    任務委托內容,並沒有詳細說明,尤其是這一點,普通的酒牌持有人不認真看的話,很有可能會掉進這個擺在明麵上的陷阱裏。


    “杜鬆子酒·13”突然間想到了破解任務難題的敲門,豁的一聲站起身,看也不看完美體現割喉者技藝的獵物,也不再關心被一路銜尾追殺的血手幫骨幹成員。


    “想讓薩隆先生消失在深水城,不一定要用危險至極的刀槍,我忽然想起來,這位平民區最近崛起的割喉者,最初的推動力是為了保護他的妹妹。”


    雨幕黑夜裏,羅迪看了一眼逐漸遠去,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失去了繼續追蹤觀察割喉者獵殺獵物的初衷,頭也不迴地朝著情報中描述,薩隆先生在平民區的落腳點而去。


    “商賈之友沃金的神殿,隻要給錢就能提供庇護的教會組織,割喉者的妹妹薇安,現在就因為金幣被嚴密地保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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