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黑盾不是來幫自己的,那羅井也沒有多和它廢話的心思,意識恢複清明,他緊了緊身上的床單,朝啾啾說道:“走吧,去戰!”


    啾啾高唳鳴起,然而一道更加震懾人心的唿喊從遠方傳來,那是一道早已經在遠處劈下的雷霆,此時才在他的耳邊響起。


    吉城新市醫院。


    喪屍潮在半個多小時之前已經發動了攻擊。


    它們在五隻二階喪屍的帶領下,烏泱泱地衝向醫院大樓。


    而在喪屍群中,還混雜著一二十隻二階喪屍,這個數量著實恐怖無比!


    起先是一小股,由二階喪屍打頭陣,它們狡猾的在大樓內製造巨大的聲響,隨後外麵那些或靜立、或匍匐的一階喪屍立馬被聲音吸引,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湧進了三棟大樓。


    所過之處留下一攤攤的黑色汙漬,那是被踐踏成泥的喪屍碎肉。


    隨即住院部內傳來無數喪屍的嘶吼,如同火災般從下麵一點點向上蔓延。


    現如今的新市醫院,二階新人類除了吳禦輝,還有崔務和阿傑,但也隻有他們三人。


    其他的人要麽是天賦差,要麽提取液吸收不足,大多徘徊在一階中期後期,麵對如此多的喪屍,他們雖然心中恐懼,但也隻有殊死一搏。


    因為他們早已無路可逃。


    在住院部樓頂,五六十道身影嚴陣以待守著樓道口,吳禦輝和楊觀站在最前方,其他二三十號人在後麵持著武器,個個臉色凝重黑如青瓦。


    另一個樓道口由崔務和阿傑帶領著其他二十來人把守,隻要守住這裏喪屍就無法在短時間內衝上來。


    也唯有這裏才能將喪屍的數量壓縮到他們可以接受的程度。


    而且住院部大樓外牆並不適宜攀爬,就算是二階喪屍也很難爬上來。


    幾十個人不斷喘著粗氣,還沒見到喪屍就已經出了一身汗,整棟大樓都在顫抖,好似地震一般,他們精神高度集中於眼前略微黑暗的樓道口,等待著喪屍上來。


    成百上千的喪屍湧了進來,還有數千隻喪屍在下麵擠動,要是以往,大抵也隻有人氣偶像的演唱會能出現這樣瘋狂的盛況。


    “吼!”


    樓道中的喪屍嘶吼聲宛若鬧市中的大媽砍價,這邊才息那邊又起,混雜無比。


    喪屍在大樓中奔走,甚至有幾隻幸運的從窗口摔了下去,或死或殘,除了混亂還是混亂。


    幾個姑娘臉色蒼白手腳冰涼,躲在人群最後方瑟瑟發抖。


    王豔左右各抱著一個害怕到無法言語的姑娘,手掌輕輕拍打著她們的後背,然而她額頭散亂發絲下的汗珠同樣代表她的心情其實也並不如何平靜。


    文廣苦笑著看了她幾眼,最終還是說道:“王主任,跟你共事很開心,隻是恐怕以後再沒機會了。”


    說著,文廣忽然頓住了,他似乎有話未說完,不知為何不再說,反而拿著鋼筋長槍轉身,迎上前去。


    王豔麵容憔悴,看著文廣的背影長長歎出一口氣,她向外麵的天空看去,看一眼這最後的太陽,最後的光。


    圍牆前搭了一個小台階,那是讓人跳樓時方便而搭建的,若是真的無法抵禦住喪屍,也唯有跳下去才能死得快些。


    另一邊的牆角處,瑟縮著一個人,看其蓬頭垢麵的樣子,竟是當初被羅井恐嚇了一番的李淑蘭。


    隻不過看她現在的情況明顯過得很不好,失去吳誌良這跟大腿後,她也曾悄悄找過其他人。


    但是現在的那些男人是什麽貨色?


    玩弄她過後抹嘴不認人,麵對實力強勁的那些男子,她就算有苦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根本沒有人會在乎她。


    她是破鞋已人盡皆知,除了用來解渴,誰會真正對她上心,經曆連番打擊後,李淑蘭的精神都似乎有點失常了。


    身上衣衫不整,露出些不該露的,眼神時而恍惚時而害怕,興許曾受過非人的虐待。


    許音和王麗也躲在最後麵,楊眾生在她懷裏安安靜靜的,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周圍,全然不知接下來該麵對的是何種情形。


    許音輕輕拍打著乳兒,看了眼李淑蘭,其實她蠻同情對方的,若不是身不由己誰又會選擇出賣自身,隻可惜勢不由人。


    大樓的震動越來越明顯,他們就是被大火逼在角落等死的人,幾個女人幹脆放聲大哭,箕坐於地大肆怒罵起老天爺來,數盡天下不公事。


    楊眾生開始感受到局促不安,哇唔哇唔的開始哭泣,搞得幾個心慌的男子狠狠瞪了過來。


    但現在沒人會管別人是哭是笑。


    吳禦輝手裏提著把半米長的大砍刀,他閉著眼睛站在樓道口,渾身有若一夫當關之氣勢,這邊隻有他一個二階新人類把守,但他卻沒有絲毫害怕的模樣。


    仿佛他內心對這樣的局麵毫無波瀾。


    可在他身邊矮了許多的楊觀卻不一樣了,他握著三叉戟的手心全是汗,看向吳禦輝道:“你看上去好冷靜啊。”


    “該活便活,該死便死,喜又如何,懼又如何。”


    吳禦輝淡淡出聲,緊閉的眸子陡然睜開。


    他舉起刀,“來了!”


    隨他話音到來的,是一隻在陰暗樓道階梯上爬行的喪屍——二階喪屍!


    它是第一隻找到這裏的喪屍,所以在看到人類的時候興奮無比的嘶吼起來,它在召喚同伴。


    但這隻二階喪屍隻將將叫出了半聲。


    唰!


    一道寒芒斬破驚風,直奔它麵門而來。


    “吼!”


    二階喪屍被突然間的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想要往後麵退去已經遲了,吳禦輝一刀劈在它的腦門上,巨大的力量讓砍刀直接嵌了進去。


    但二階喪屍的頭骨堅硬程度實在驚人,刀身沒進去半寸深便無法再進,二階喪屍的頭顱因殘存的巨大力量又被砸在台階上,鼻梁瞬間磕斷。


    它憤怒的往後掙脫出去,一瞬間就跳到了下一樓的平層上,撲在地上不停嘶吼,醜陋的麵龐上盡是猙獰。


    吳禦輝沒有乘勝追擊,一刀未果便退了迴來,眼神淡漠的看著那隻二階喪屍,與看畜牲般毫無差別。


    此時另一個口子也傳來了他人的驚喊聲、怒罵聲,他們已經與一隻二階喪屍接觸了片刻。


    隻是兩個二階新人類麵對同為二階的喪屍卻沒有吳禦輝這般輕鬆,聯手之下竟還差點讓其突破了。


    要不是那隻二階喪屍隻是佯裝試探後便退去,說不定已經讓它闖出來了。


    稍一交手便讓所有人對二階喪屍的恐怖有了清晰的認識,他們難以想象這等恐怖厲害得東西要如何才能取勝。


    而且二階喪屍的數量有多少他們也不知道,要是來個百八十隻他們打都不用打,排隊跳樓還輕鬆些。


    恐懼如同瘟疫一樣散播開來。


    楊眾生被男人們的大聲喊叫、奔走時的動靜、喪屍的嘶吼嚇得大哭不止。


    嬰兒的啼哭總是莫名帶有一種魔力,似乎聽到了便會讓人心煩意亂,若是久久未停更是會滋生出恐懼。


    楊觀內心煩躁,扭頭與許音說道:“讓他別哭了!”


    可嬰孩如何能止住啼哭?


    許音臉色難看,但為了穩住楊眾生的啼哭,她咬了咬牙,背過身去掀開半身衣裳,嬰兒得了奶喝,果然不再啼哭。


    所有人又不再動作了,那兩隻二階喪屍沒有再隨意上來,而是在下麵瘋狂大喊,它們在吸引其它喪屍上來圍攻。


    這些東西聰明到這種地步,人心惶惶不已,這似乎已經脫離了喪屍的界定。


    天台的震感越發強烈,轟轟隆隆的腳步聲讓整棟樓都搖搖欲墜般,樓道口再次出現了喪屍的身影。


    一隻……


    五隻……


    十隻……


    轉瞬間便衝上來二三十隻喪屍,它們擠在既不寬敞也不狹窄的樓道中,爭先恐後向上麵衝。


    它們的口水,它們的利爪,它們的嘶吼,每一份屬於它們的東西都散發出無盡邪惡撲向人群。


    它們的腦袋貼在一起,身子貼在一起,吐出在外的舌頭貼在另一隻的後背上,頭皮在牆壁上摩擦出黑色的血痕。


    走的慢的忽然倒下,然後被踩成爛泥。


    “吼!”


    它們首尾相連從一樓的樓道一直綿延到天台。


    麵對衝上來的喪屍群,人們起先不可避免的後退一步,隨即相視無言,勇氣的上前,齊齊怒喝一聲:“殺!”


    殺氣衝上雲霄。


    天上的雲都似乎被這聲怒吼給驚碎而紛紛逃向遠處,給這裏留下一個燦爛的晴天。


    可在晴空之下,上演的是最恐怖的戰鬥,是人類與喪屍的戰鬥,是生存與死亡的戰鬥。


    是每個人想活下去的自私,也是他們想延續下去的無私。


    遠在幾裏外剛準備起飛的羅井聽到了這聲從城裏傳來的遙遠唿喊。


    似乎是在向上天禱告神跡降臨的祈禱,因距離遙遠而充滿了神性,因距離遙遠而變得綿長,模糊的,清晰的,有形而又無形,喊聲傳到羅井耳中,像山寺僧人虔誠的經誦,像夜晚吹過山岡的風。


    雷霆落下,他現在才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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