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經曆了一場苦鬥的羅井,看著樓下那顆腦袋,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的頭向下俯視,張晚欣則往上仰視。


    兩人的目光短暫對在一起,羅井腦海中突兀地想起“金風玉露一相逢”這句詞,隨即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他那該死的處男思想和屌絲體質不會讓他從容麵對這些的,他還需要成長。


    不過張晚欣則是呆呆地看著他,絲毫不覺得因向上扭頭而不舒服,柔順的黑發被風吹得四處飛舞。


    她眸中閃動亮光,宛如星光越來越明亮,隨即嘴角輕輕揚起,眼睛彎成月牙狀。


    她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羅井尷尬笑笑,他心道你笑個錘子笑,揮了揮手,然後拿起藥箱等東西,觀察了一下周遭的情況下樓了。


    等他到二十九樓的走廊時,張晚欣家的防盜門已經撇開一道小口子。


    不過他沒有馬上進去,而是在走廊來迴走了一遍,他的腳步聲不大不小,恰好能讓房門後的喪屍察覺到。


    其餘幾個房間中傳來少許的嘶吼與撞擊聲,但那力度應該隻是普通喪屍,並沒有很強大的感覺,他徹底放心下來,走進了張晚欣家。


    然而一進門,他便發現對方正站在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自己,雙手別在後麵,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其實張晚欣的腦袋可以頂到他的鼻子,身材很是高挑,不過被睡衣包裹著看不出來罷了。


    如今這般舉止,與羅井第一次見到她時大相徑庭。


    他目光四處看了看。


    這有人住的房子就是不一樣,溫度都要比其它地方高不少,空氣都清新得多,他滿意地點頭。


    羅井沒有客氣,隨意坐到沙發上,張晚欣亦步亦趨跟上來,坐在了他的旁邊。


    一股清香傳來,似乎是茉莉花香,羅井很久沒有聞到這種令人舒適的味道了。


    這段時間不是喪屍的腐臭味就是別人的屎尿味,還有自己身上酸臭到發苦的汗味。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空氣,隨即意識到這副行為不是很得體,吸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他扭頭看向張晚欣,對方沒有說話,依舊在看著他,臉上紅撲撲的,體香不要命地撲倒羅井身上。


    “怎麽,我臉上有花?”


    羅井說著,屁股往遠處挪了挪,他身上實在是太臭了,剛跟出籠的豬一樣,而且香與臭攪在一起,那股味道實在不可恭維。


    不過張晚欣見他一挪遠,竟然立馬又靠近了他。


    不得不說她的眼睛很亮,似乎沒有絲毫渾濁,帶著猶如新生嬰兒般的好奇。


    羅井不知道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麽,苦著臉道:“你說話啊。”


    “咳咳,你看我這樣子能說話嗎?”張晚欣苦笑,兩手一攤頗為無奈,那聲音讓羅井嚇了一跳。


    因為她說話時的嗓音,猶如行將木就的老人,用那黏在一起無法分開的聲帶拚命摩擦一樣。


    比用指甲刮黑板時發出的噪音更讓人難以忍受,真不知道得受多少苦頭。


    嘶啞到吐字都不清晰,羅井眉頭擰出個川字,問道:“是不是嗓子很痛,咳嗽得厲害?”


    張晚欣安靜地點了點頭,好像沒事人一樣,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直吸在羅井身上。


    “哎,果然。”羅井扶額。


    他當初隻是猜測對方有可能會感染,所以才冒險來這裏看一下,沒想到果然應驗了。


    “看來與王豔所設想的結局大差不差了。”羅井心裏思考著,越發覺得形勢緊迫。


    隨即從背後取來藥箱,拿出了五瓶提取液說道:“這些是可以治療的藥物,給你五瓶。”


    他又將針管給對方,同時把需要注意的東西都說清楚。


    “嗯。”


    對方沒有絲毫遲疑地就用針管抽取藥液,然後注射進手彎的靜脈中,盡管秀眉緊蹙。


    不過羅井注意到,她的動作很平靜,沒有絲毫急促,與超市眾人注射時慌不擇路的表現大相徑庭。


    “你就不擔心我是騙你的?”羅井好奇道。


    然而張晚欣隻是看了他一眼,輕輕笑著,沒有說話。


    他大概明白對方的想法了,又有種不自然的感覺,對方那眼神越來越古怪了。


    從大廳一角堆積成山的物資中取來瓶水和兩團麵包,他擰開水瓶蓋子遞給張晚欣道:“喝點水,手上的情況是正常反應,不用擔心。”


    對方接過水,手上的血管蠕動發黑,說不害怕是假的。咕噥咕噥喝了幾口,然後迴遞給羅井。


    羅井正在吃東西,不假思索接過來,然後直接對嘴喝了一大口。


    然而喝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想起對方應該隻是把水瓶給他蓋上,畢竟蓋子還在自己手裏。


    不過已經喝了,管它那麽許多。


    反正張晚欣也沒什麽驚訝的樣子,像是故意的,羅井有種被拿捏了的古怪感覺。


    其實這種間接接吻哪裏有什麽獨特的味道,該是什麽味還是什麽味,杜撰出有各種奇奇怪怪味道的那些人多半是患了癔症。


    他親身體會了一次,由此惱怒想到,果然還是被電視劇和小說給騙了,這些東西害人不淺,完全沒有營養,就不應該看!


    吃完東西,羅井的目光在大廳內隨意掃視了一眼,起身道:“既然藥你已經拿到,那我就不多留了。”


    他對自己蹭吃蹭喝的行為沒有任何表態,反正這裏的東西都是他搬上來的。


    說著已是起身,當然,他心中猜測接下來可能要發生些什麽,果然,一隻白淨的素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羅井臉上沒有變化,心裏卻是一喜,“又來了!”


    然後他迅速低頭看向張晚欣,後者迎著他的目光,不知道是勇敢還是愚蠢,沒有絲毫要放手的意思。


    羅井的目光極具侵略性地將張晚欣光整個人都籠罩住,邪光飛快地從對方裸露的纖足移動到了光潔的脖頸,然後慢慢的,慢慢的向下移動,生怕錯過什麽。


    看到了精致的鎖骨,他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目光繼續向下,仿佛有看不見的氣息從對方的身上噴湧而出纏繞住他。他已經隱約看見了寬鬆睡衣中匍匐的雪狐。


    或者說是雪兔也沒有太大差別,白!這是他腦海中想到的第一個詞,如果能……


    羅井某個平常沒有任何存在感的部位已經蠢蠢欲動。


    他陡然覺得激動無比,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勇氣繼續看了,極其狼狽地擰迴了猥瑣的目光。


    體內懸著的一股氣也在瞬間泄去,他覺得疲憊極了。


    同時在心裏大罵自己道:“廢物,羅井,你果然是個屌絲!才看了兩眼就受不住了,真是太廢了!”


    其實這個時候,羅井就算有再多奇奇怪怪的心思也隻是想想罷了,哪能真做些什麽?


    張晚欣自然將羅井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她在害怕之餘,竟然悲憫地有一分期待。


    如果讓羅井知道她的想法,羅井一定會大跌眼鏡,現在外麵到處都是喪屍,難道還真有人會想著做這些事情?


    不過他也許很快就會想起來,不久之前的那個雨天,他似乎還真見到了……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羅井神色古怪地站在原地看天花板看了十幾秒,旋即吐出一口氣緩聲說道:“希望你能理解。”


    然後手腕用力將對方抓在他袖口的手抖掉。


    他知道張晚欣肯定還在想著帶她離開這裏的想法,要不然肯定不會行如此大膽的事,但現在他仍然沒有實力那樣做。


    上一次他沒有辦法,這一次更不可能有辦法,除非張晚欣也是新人類。


    剛才遇見的那隻變態喪屍讓他心中警鈴大作,要是在地麵上遇見,他能取勝的概率會非常小。


    對於張晚欣過火的舉動,好在他羅井為人正直,要是遇見了其他人,說不定已經爽翻天了。


    很多事情可是開不得玩笑的,尤其是沒有看明白對方到底是什麽人的情況下,不能毫無保留地信任別人。


    羅井低頭看了眼張晚欣精致麵容,想到如果真的被別人得手了,心裏竟突兀地有點不甘。


    好在這次張晚欣沒有進一步放肆的動作,整個人無神地呆在原地,仿佛剛才抓住羅井,隻是下意識的行為。


    她明白,羅井能冒險送給自己救命的藥已經難能可貴,自己沒有道理再要求對方做什麽,諸多舉動,也隻是存著僥幸,但絕對不會過火。


    她怕羅井真的幹出些什麽,而且這樣不自愛的行為,肯定會讓人生厭,她不知道羅井究竟會怎樣看待自己。


    “所以,適可而止吧張晚欣!”她在心裏告誡自己。


    但不知道為何,見羅井要走,她心裏又一陣的糾結發慌,像是要失去了什麽一樣。


    羅井走到門前,手握在門把上,駐足了一會兒,扭頭看著像是做錯事般的張晚欣認真道:“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出來。”


    說完,他已是砰地一聲將大門叩緊。


    張晚欣雙手逐漸緊握,因為外麵忽然發生了激烈的打鬥。


    喪屍的嘶吼讓她止不住顫抖,盡管每天晚上都是伴著喪屍吼叫入睡,她依舊害怕這些吃人的東西。


    但更多的,也許是擔心羅井吧?


    她聽到打鬥的動靜從左到右,然後短暫的消失。緊接著在樓下傳來,然後在二十七樓再度傳來若有若無的打鬥。


    最終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如同被鋒利的刀突然斬斷般全都消失無蹤。


    她期待著,還能聽見什麽。


    一分鍾後,門外突兀響起羅井的聲音,“從這裏往下三層的喪屍已經全殺掉了,你然後還是在這裏哪兒也不要去,如果有機會,我還會迴來的。”


    聲音順著門縫擠進來,嗡裏嗡氣,聽上去可笑,張晚欣心底一鬆。


    此後便徹底沒了動靜,張晚欣抱膝靠著防盜門,泫然若泣,望著天花板喃喃道:“你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什麽時候會多留一刻?”


    她此後,又要獨自麵對孤寂冷清的黑夜,沒有一個人在身邊,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地忍受著喪屍的侵擾。


    每天隻能瑟縮在方寸的床上,依賴被窩中的溫暖,在支離破碎的環境中等待著救援。


    她害怕那一天突然死了,被喪屍剖心挖腹,沒有任何人知道,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點蹤跡都沒有留下。


    孤單地活,孤獨地死。


    像絕大多數人一樣,沒有選擇的權利,雖然這看上去很公平。


    可公平很多時候不是人們真正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與那些已經成為喪屍的相比,是獨特的,是僥幸的活得生存的特權。


    眼中淚珠開始打轉,她卻又將其忍了迴去。


    “我要想辦法,喪屍似乎有些不對勁起來,可現在的我到底能做什麽?”


    她自問道,那隻喪屍在被踢下樓前與羅井交手的動靜很大,根據剛才羅井清理其它喪屍的速度,她很清晰地捕捉到了很多信息。


    張晚欣從來都不笨,而且一向以聰敏好學而被長輩表揚,隻是末世的爆發對她地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在第一次見過羅井來去自如後,她就想了很多,想著如何躲避喪屍,如何生存下去,甚至如何反擊。


    既然沒有死,那就有繼續創造奇跡的可能,世界從來不會講求公平,她在末世的不公中成為了受益者——幸存者,那麽她能做的,絕對不隻是躲在床上抱頭痛哭。


    如果無論如何都會死,那麽給災難迎頭痛擊絕對是最光輝的選擇。


    如果能像羅井那樣,自己也不會想著委曲求全的下賤辦法殘喘。


    不待她繼續多想,臉色忽然變了變,胸口在發熱,像火爐一樣,溫暖中隱藏著更詭異的感覺,是那些藥物的原因麽?


    ……


    羅井將二十七到二十九樓的喪屍都殺了一遍,他覺得自己真的有爛好人的特質。


    不過自己廢了那麽多功夫,那麽漂亮的一個美女,可不能讓喪屍發現了,要不然自己做的這些豈不是付諸流水。


    上次他沒有清理隻是覺得憑喪屍的能力無法撞破那些厚重的防盜門,可知道了成長過的喪屍有多麽恐怖之後,他還是廢了些手腳清理那些喪屍。


    隻要張晚欣不發出太大動靜,以後二十七樓以下就算再出現極其厲害的喪屍應該也很難發現對方。


    將鑰匙重新放迴招待台,羅井看了眼手上的大金表,“十二點了,得抓緊時間趕路。”


    他在大樓外朝後看了一眼,心裏很明白,自己對張晚欣是有野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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