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一頓說不清是夜宵還是早飯的席麵,卻是在那小將和章引丘幽怨的眼神中落下了帷幕。東林王也是拒絕了在章家留宿的建議,搖搖晃晃地被那異常清醒的小將給攙了出去。


    青竹心中有些惡趣味地揣測,這家夥不會跟不在外麵的理由類似,是因為睡姿不雅,才不肯留宿吧?比如唿嚕聲能震碎瓦片那種!


    但是走出去老遠,這家夥又慢悠悠叫人攙了迴來,說忘了給青竹東西,然後不由分說就給青竹手裏塞了一個東西才真的離開。


    這倒是讓青竹有些過意不去,剛才那些無良的猜測。


    “總算是走了。”章引丘見東林王總算是走了,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青竹一聽這話,不禁起了玩笑之心,“章家主,若不我抽空將這句話說與東林王聽一聽?”


    “別別別,先生千萬莫要逗老頭子,年紀到了心髒受不了。”


    章引丘也是故意拍拍胸口。


    “多謝章家主款待了,你也該疲乏了,快去歇歇,我就打算告辭了。”


    “先生留步。請內堂一敘,本該容先生迴去休息,可老夫有些話不說實在是心裏不安呀!”


    章引丘攔住青竹,收起了玩笑之情,神情也是頗為鄭重。青竹反正平時也是修煉代替睡眠,一餐過後,體力已然恢複,就隨著章引丘迴到了前廳。


    卻不曾想章英男也在此處。


    “男男,你怎麽還不去休息?我與先生有要事相商。”


    章引丘看到自己女兒雖已經梳洗,但還是難掩憔悴的樣子,不由心疼,此番事情過後,章引丘也是愈加珍視自己的寶貝女兒。


    章英男卻是搖搖頭,目光一直落在青竹身上。


    章引丘哪裏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心思呀,雖不知道原本仇恨異常的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自從女兒跑去跟著眼前的男子學篾匠,他就知道自家閨女怕是淪陷了。之前是因為沒時間管,但現在他倒覺得兩人合適,有意撮合,畢竟自己也就這麽一個女兒。於是也就沒有多說,讓女兒留下了。


    “先生請坐。”


    章引丘親自倒了一杯茶奉與青竹。


    “章家主客氣了。”


    青竹客氣還禮,就近坐下。


    章引丘鄭重其事地站到青竹麵前,整理衣冠,正色道:“先生,胸襟寬廣,大人大量,小老兒之前多有冒犯,您還能不計前嫌,出手相助,實乃讓老朽更加汗顏羞愧。“


    說罷,就是深深一禮。


    青竹一把撐住,這位老人家的施禮,“章家主何出此言,這本就是我答應章小姐的,無非是交易罷了,無礙的。”


    “先生真是大氣,現在想想之前小老兒父女那些作為真的是太過小家子氣了。”章引丘言語中愧疚之情更甚了,這道破陰謀,又把馬賽頭名讓與章家,這一切所帶來的直接和間接的好處,無疑是如他之前所說,恩澤整個章家,如同再生再造。


    倒是章英男相比較而言更加放得開些,“爹爹,你說這些幹嘛,先生他不在意這些的。”


    聽到少女的嬌嗔,章引丘眼珠子一轉。


    “先生大恩實在無以為報,今後隻要先生開口,我章家莫敢不從,必舉全族之力完成。”


    章英男聽到自己父親的這幾句話,笑臉羞紅,看著青竹一臉的期待。


    青竹略微沉凝,緩緩講,“說這個,真有一事相求。”


    章引丘自然是不會推辭,就連章英男眼裏的期待也更盛了。


    “此番馬賽之事,個中原委大致也清楚了,還請章家主能夠仔細徹查,若趙家之人真的沒有參與其中,還請公正些,莫要被過往的仇恨蒙蔽了眼睛,畢竟之前我在寶駒樓留宿多日,也是承了情的,我這裏謝過了。”


    “理當如此”,章引丘非常幹脆就答應了,“先生,不瞞你說,這次的事情過後,我心裏其實已經沒有那麽仇恨趙家了,說到底,趙雲齊唯一的兒子沒了,若是換過來,我的男男受到了傷害,可能我也會瘋狂的吧。可是正是他的這種瘋狂,卻被有心之人給利用了,最後落了這麽一個結果,想想我也還有些替他痛心。所以先生放心,我會處理好的,趙家也是本城大家族,趙雲齊更是商賈大才,對於本城興盛都是大有益處的!“


    章引丘說著說著就看到了自家閨女眼角那抹失望,趕忙調轉話鋒,“這些是大大的公事,我是想問先生私人上有何要求,都可以提的。”


    他說完還頗為得意自己的機智。


    青竹哪裏會看不到一旁的章英男的表情變換,可是他依舊選擇了裝傻充愣。


    “我這麽一個閑散人兒,一人獨行,哪兒有什麽要求,走到哪兒算哪兒,餓了吃點兒,困了趴會兒。”


    青竹委婉的表示拒絕。


    章引丘算是看明白了,合著是自家閨女自作多情了,而且就這人似乎比較執拗不太好勸說呀,但為了自己的女兒,豁出去了。


    “先生四處漂泊,風餐露宿,何不留在這天馬城呢?我必視先生為座上賓,好生招待,一來可以專心技藝,二來也是有個固定居所,少些辛苦。”


    青竹一聽這話裏話外的意思,要是自己再裝傻,對麵這小老頭為了自家寶貝閨女都可能喪心病狂地直接把話說穿,到時候就更加尷尬了。


    他想了一下,心中有了定策。


    “章家主,你這話說得是在理,可是我出門在外遊曆四十餘年,早已經習慣了,這些算不得什麽?”


    青竹這話一出,對麵的父女二人直接傻了,章英男說不出話來,章引丘不敢相信,不由猜想眼前看著不過而立的人竟然多少歲數。


    “先生今年貴庚?”章引丘說話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兒了,感覺怎麽樣的不合適。


    “初及耳順。”


    “先生莫要開玩笑喲,你這哪想耳順之年呀?”章引丘強壓心頭的震驚,不敢相信這人竟然跟自己差不多年紀。


    “章家主見笑了,我遊曆期間曾服用過一些特殊的草藥,因而麵容不改,但年歲確是花甲。若非如此,那段流年怎麽會叫我師叔祖呢?”


    “可是這屬實是難以讓人相信,聞所未聞,太過神奇了!”


    章引丘是不敢信,章英男是不想信。


    青竹一看時機成熟,準備再丟一個炸彈,將自己頭上的頭巾微微扯開了一點而,漏出一些白發,”說來你們還不信,你們章家的那本書裏不就有一些駐顏的草藥記載嗎?那你們且看,我這白發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青竹是又把白發給蓋了迴去,可是章英男的心可就再也迴不去了,癡癡地望著青竹的臉,剛才那一抹白色,也是如同一柄利刃紮在了她的心頭。


    “爹爹,先生,男男有些倦了,想迴去休息了,就先告退了。”


    說完微微行了一個禮,也沒有等另外二人說話,就轉身走了,因為她怕慢走一步,眼淚就會止不住流將下來。


    青竹不敢說話,隻能默默祝福這姑娘早日找到幸福吧。


    章引丘可就糾結了,自己這女兒心高氣傲,一直以來都視男子如無物,這次偏偏看上了一個,陷了進去,卻沒想到遇到了這麽一個稀罕事兒,或許這就是命吧,如果是而立之年也便罷了,可是縱使自己再怎麽開明,也不可能將豆蔻的女兒托付給花甲老人吧?


    看著女兒黯然離去的背影,他心中也是萬分的心痛,可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更不懂如何寬慰少女心事,隻能寄希望於這丫頭性子開朗,能早日走出來吧。


    場麵一時陷入了尷尬,青竹不敢打擾,章引丘又不知說什麽。


    章引丘曆經一番貓抓狗咬之後,終於想到了什麽。


    “先生,剛才東林王,塞給你什麽東西呀?”


    實在是沒話題了,不然這種話哪裏合適問呀。


    青竹也是非常坦率的從袖口裏拿了出來,遞給章引丘。


    章引丘一臉的驚訝,沒有用手去接,直接道破了玄機。


    “這物件兒與進神秘之地的信物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隻怕隻有東林王知道他的用處了。”


    “是這樣的嗎?那也好,東林王留下,想必是為了章家進神秘之地之事,到時候我一同前往可好?”


    “自無不可,到時我定邀請先生同往!”


    “多謝,那我就先告辭了。”


    “好的,先生慢走。”


    唉,誰家女子不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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