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房間的青竹,不由想起剛才的那一幕。


    本來是想來當長輩指點後輩的,卻沒想到突然多了個師叔祖,想想就好笑。


    如今有了大橋,又有了一個段流年,還有個最要命的章英男,這下原本盡在掌握的傳承之事倒是多了些不同,這三個人湊到一塊兒也不知道會搞出些什麽情況。


    算了頭疼,不去多想,轉身上床。


    看著床上已經睡著的大橋,青竹歎了一口氣,也下定了決心,那些關於章趙兩家爭鬥傷及其父母的事兒就不去揭破了,那種背負仇恨的感覺,他知道有多苦。


    給大橋攏了攏被子,發現這孩子格外的清瘦,一看就是吃了好多苦。


    他輕手輕腳地躺下,為了不驚擾大橋,所以沒有用坐姿修煉,反而用了一種臥姿修煉,雖然靈氣增長慢些,卻因為舒展的身體,對靈氣的吸收範圍更大,也可以借助吸引來的靈氣順便幫大橋調理身子。


    睡得時間不長,但疲憊之感已經退散。


    大橋這家夥竟然整個後半夜都在做噩夢說夢話,到最後還趴到了青竹身上,搞得他是又心疼又無奈,一直到起來洗漱了,還在那兒碎碎念,一定要再給大橋安排個房間。


    青竹坐在房中,吃著趙天寶送來的早餐,那邊大橋還沒醒。


    “老師!”


    大橋醒來以後,看到自己的老師已經起床了,表現的很是緊張,唯恐老師責怪,第一時間跑了出來。


    大橋那誠惶誠恐的樣子,倒是讓青竹有些無所適從。


    “好了,我說了我們門內沒那多規矩,快去洗把臉,然後過來把早飯吃了。”


    一個苦命的孩子,突然有人疼愛,或許在他而言,這總歸是跟做夢一樣吧。


    青竹催促了幾次,大橋才紅著眼眶走開去洗漱。


    大橋迴到桌前,青竹已經幫他盛了粥。等他坐下,又調轉筷子,給他夾了個大肉包。


    “快吃吧。”


    “嗯,謝謝老師。”


    也不知道是因為今天有些放開了,又或許是因為在青竹麵前,大橋今天的吃飯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看得青竹是連連點頭。


    “這才對嘛,咱們是匠人,又不是文人,吃飯哪能那麽束手束腳的。把食物吃進肚子裏,才是對它最大的尊重,知道了不?”


    “嗯,大橋記住了,老師。”


    “好孩子,多吃點兒,長力氣才能……”


    青竹剛想再給大橋嘮叨幾句,就聽到樓下有喧嘩之聲。隨著他耳廓一抖,嘴角有一抹笑意浮現。


    不消片刻,敲門聲不出所料地響起。


    “先生,張家大小姐和老篾匠都說來找您,可他倆在樓下吵起來了。”


    趙天寶跑上來求助。


    青竹笑盈盈地迴答,“好的,不急,我吃完這兩口。”


    大橋聽到他的話竟然默默放下了筷子。


    “你吃飽了?”青竹看著他,他剛想迴答,青竹又遞給他一個包子,“把這吃了,否則不許下樓!”


    聽到這話,大橋隻能又拿起了筷子,而且狼吞虎咽,比剛才吃得還急。


    青竹見狀,隻能默默為他倒了一杯水,生怕他會噎著。


    大橋吃完了,青竹才站起身,牽著他的手,往樓下大堂走去。


    這一下樓,就看到了滑稽的一幕。


    因為是早上,酒樓裏還沒什麽客人,都是店裏的堂倌夥計在做事,可是現在他們都放下了手頭的活,圍著一個老人家,一個少女,正是章英男和段流年。


    段流年可能是為了以示莊重,換了身整潔衣服,倒有幾分精神奕奕的感覺。


    章英男的打扮,今日也相較之前稍顯寬鬆了一些,也簡單了一些,沒什麽脂粉氣,但並不顯臃腫平淡,反而顯得她溫婉許多,加上那身淡藍色極其凸顯膚色,完全是一改平日裏小辣椒的形象,多了些清新脫俗的驚豔。


    這不,那些天寶樓的堂倌兒們都一個個看的眼睛發直,但在趙天寶的威懾之下,隻能忍痛扭過頭去。兩家有仇,縱使少女再美,也不能和飯碗兒相提並論。


    章英男雖說今天穿得頗為淑女,當下的動作可就有些反差了。


    霸氣地坐在一個條凳上,右腿還踩上了凳麵,也得虧了她穿的是褲子。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對麵桌子上的段流年破口大罵。


    而段流年卻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賴樣子,怡然自得地吃著花生米。


    “什麽情況?他倆咋對上了?”


    青竹揮手叫過趙天寶。


    原來是早上這兩人前後腳來天寶樓找青竹,當時大橋還沒起來,趙天寶就安排他們在大堂先坐一會兒,可哪知二人隨口搭了幾句話之後,就聊到了來這兒的目的。


    當段流年得知章英男也是來找青竹學篾匠了之後,頓時噴子上身。又是說她千金大小姐跟著湊什麽熱鬧,又是說她女兒身不能做匠人,總之就是有些看不起女性那意思。


    那章英男最煩這些論調了,頓時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指著段流年的鼻子就破口大罵,那是正兒八經地問候了對方家族所有的女性,是真正的問候,很是尊重那種,比如:你不也是女人生的嗎......這種。


    段流年混跡底層多年,搞不定青竹,還搞不定這麽一個小丫頭片子嗎?不慌不忙,抓過一把花生米,嚼得嘎嘣脆,無論章英男說什麽,他都是趁著間隙遞上一句,“你是女人”。


    生生是往小姑娘心口上紮刀子,但他吃得香,一說話嘴巴裏的食物殘渣就亂飛,搞得章英男不敢靠近他,這才變成了當下的遙遙對罵。


    青竹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也是微微皺了一下眉。


    章英男終於是罵累了,扭頭想找水喝,一眼就看到了牽著大橋下樓的青竹。


    “先生,你起來了!”


    趕緊是站起來,捋直了衣物,本分地朝著青竹打招唿。


    另一邊段流年也是趕緊起身,衝青竹行禮,“師叔祖早上好!”


    “嗯。”不理會其他人對段流年稱唿的驚訝,青竹徑直走了過去,段流年和章英男心頭一緊,生怕青竹因為自己剛才的事情而生氣,隻有大橋本本分分地跟在青竹身後一切如常。


    趙天寶見局勢穩住,也揮手叫退了店裏那些人。


    “大清早的一個個火氣很旺呀。”


    青竹找了個位置坐下,眼神掃過眼前兩人。


    章英男吐了吐舌頭,沒有說話。自從昨天晚上之後,她對青竹也是有了一些敬畏,大小姐的脾氣似乎收斂了一些。


    段流年尷尬一笑,“這不是這千金大小姐說要跟您學篾匠,我正幫你叫她走呢,古往今來,哪兒有這種先例的?”


    “哦,那我還要謝謝你咯?”青竹沒想到段流年會來這麽一句,倒是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悅。


    段流年哪能聽不出自己這位師叔祖的話外之音,忙說不敢。


    “你既然要學手藝,我自然會好好教你,但把你自己心裏的那些小心思都給我收一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還有,教她一些篾匠手藝是我答應的,難道你還有意見?“


    “不敢不敢,以後也會跟尊敬您一樣尊重師奶奶的。”


    也不知道是青竹的輩分太過嚇人,還是存的別的想法,段流年頗為光棍地就要跟章英男行禮。


    章英男想著這下可是贏了這老頭了,高興的表情剛換到一半,青竹就開口了。


    “慢,我隻是教章小姐一些篾匠手藝,並不會多教,而且她也不稱唿我老師,或者師傅,所以算不得我門中人,自然也就無有輩分之說。”


    聽到這話,段流年如釋重負,自家的師叔祖這事兒做得漂亮,真要是叫了那丫頭為師奶奶,指不定會囂張成什麽樣子呢。


    沒理會章英男噘嘴的白眼,青竹拉出身後的大橋,繼續說道。


    “這是我正式收的學生,論輩分講應該算是一節子,所以你該稱唿他小師公。”


    “學生?”段流年剛想說什麽,就被青竹用眼神製止,隻能乖乖地衝大橋行了個禮


    大橋也是在青竹的鼓勵下,板板正正迴了一個禮。


    “至於你嘛。”青竹轉向章英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停頓了片刻方才組織好語言。


    “章小姐,你既然要學習篾匠手藝,縱使是不入門,那也得稱唿我一聲先生,特別是學藝期間。而大橋的話,他還是個孩子,也望你能顧惜一同學藝之誼,對他多加照料。”


    青竹這番話也是想了又想,前半句是為了約束章英男一點兒,後半句則是考慮到大橋之苦畢竟與章家也有些緣由,若是能行,也算是有了些彌補吧。


    “好的,先生,你也別叫我章小姐了,叫我男男就行,而且我一直就想要個弟弟,所以我會把大橋當成是自己的親弟弟疼惜的。”


    章英男說著就友好地衝著大橋打招唿,大橋也是對著漂亮姐姐笑了笑。


    這一番下來,青竹心中總算是有些安心,這學藝第一步,關係總算是打下基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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