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脫下外套,內裏是一身素袍,袍袖輕擺,傲然絕立,一頭白發梳理著清風。左手一撫案台,一把供香入手,右手抹過香頭,香頭盡皆點燃。


    “頭道香,先敬日月星辰!”舉香一拜,分出三炷香插進香爐。


    “二道香,再敬天地河山!”舉香再拜,又分出三炷香插進香爐。


    “三道香,三敬祖宗庇佑!”舉香三拜,同樣分出三炷香插進香爐。


    青竹三拜已過,朗聲再道,“劉家族人上前進香!”


    劉家人聞言按照青竹之前的叮囑上前,每人從青竹手中拿過一炷香,先在案前朝著五馬向槽遙遙三拜,然後再到劉家先祖墓前三拜,再把香插在墓前。


    整個過程井然有序,無有聲音。


    待到劉家人上完香,青竹一拍案邊的竹筒,就想繼續進行下一步動作。


    “青竹,你可莫要忘了你的天道誓言?此生不再尋龍點穴!”徐守年許是看出了什麽,插言。


    “我青竹一生坦蕩,自己的誓言怎會食言?”青竹動作略一凝滯,就更重一掌拍下,那竹筒應聲而裂,一柄透明的寶劍,赫然是一把冰劍。


    青竹口中念念有詞,指訣捏動手有殘影,冰劍入手,劍尖前指,陡然飛出。


    冰劍飛至五座山峰之前,淩空倒立,原地旋轉,將照射其上的月光,折射到了無五座山峰之上。


    劍越轉越快,光芒也是越來越盛。


    “師父,小師弟這是?”觀山二弟子早已好奇的得緊,這下也是忍不住向師父請教。


    在場的為數不多能看懂青竹所為的,可能也就當今山字門輩分最高的觀山門主了,其他人並非專精風水一道,自是不懂,即便是雜字門的徐家,在風水一道的造詣,也絕對不可能比得上觀山一門。


    這就是專業和博學的區別!所以當有人問出眾人心中的疑惑之後,所有人都豎起耳朵等待著江老前輩的迴答。


    江無眠作為前輩自然是不會掃蔽自珍,“小竹子修為散去之後,對於風水一道的見解倒是更深了。雖然我還看不出他解決五馬向槽的辦法,但他現在要做的應該是藉由水木土三者相生相克的關係想把把五馬向槽殘存的靈氣喚醒!”


    似乎為了印證山上江無眠的話,那柄冰劍上水屬性的藍光瑩瑩,波紋流轉,五座山峰則是噴薄出土屬性的土黃色的虛影想要蓋過冰劍之光,就在藍光快被壓製得無以為繼之時,藍光分出一小束光芒飛向山峰,在山林草木之間穿梭一陣,夾帶起點點木屬性的綠芒,最終綠芒匯聚成衝天的光柱。


    綠芒一起,黃沙虛影聲勢漸小,最終隨著藍綠光芒匯於一處,更是直接將黃沙虛影直接壓迴了山體之內。


    但那充滿生機的水木光華卻不依不饒地直接追進了山體裏。


    三種光芒隱去,天地之中似乎歸於黑暗,唯有纖纖如紗的月光和幾點燭火。


    突然的黑暗讓圍觀的村民有些不適應,嘈雜聲漸起。


    “大家莫要驚慌,安靜些,不要打擾了青竹老弟!”王老漢兒趕忙出言平複了村民的騷動。


    青竹捏起一張黃紙鋪於案上,拿起毛筆,蘸上朱砂奮筆疾書。紙上文字大小錯落,形狀各異,但見收尾四字正是“焚表問天”,最後還用筆勾勒了一個特殊的圖案。


    完成之後,青竹本打算再仔細欣賞一番,可水木光華已經透山而出,緊接著五座山峰開始晃動,悠遠的馬鳴聲響起。


    青竹見狀,趕緊放下筆,把黃紙拿起來,一邊念訣,一邊點燃。


    “祖龍恩慈,山川真靈,不敢擅裁,還請示下!”言罷,黃紙成灰。


    那灰燼乘著風,悠悠向天飛去。


    片刻之後,一道白光從天空灑落,傾灑在青竹身上。


    “感謝垂允!”青竹朝天抱拳拜禮。


    眾人看青竹禮畢,方才看到五座山峰之前已經凝聚出了五匹的駿馬虛影,即使普通村民也可以清晰地看到,惹得眾人驚唿連連。


    它們馬蹄刨地,好似塵土陣陣,但卻被鐵鏈串聯,無法擅動。


    “咦~五馬向槽不是因為鐵鏈斷了而破嗎?這怎麽恢複了?”一個徐家子弟看出了蹊蹺。


    “沒有恢複,靈地對於真靈而言就好比是故居,雖然舍棄而去,但若是故居被入侵,自然而然迴身扞衛。你在看那兒。”


    徐守年說著指向墓前的小水坑,隻見水坑裏有一根極細的篾絲,篾絲上還貼了一張黃符。


    “他是暫時將鐵鏈複原了,馬兒歸來也就被這鐵鏈重新鎖住了,可這也隻是權宜之計,等那些馬兒掙脫,恐怕他就要承受寶地真靈無盡的怒火了。”徐守年繼續解釋。


    “不知道接下來他又該如何?”沈素蘭也是出言附和。


    便見青竹大手一揮,村民中走出五個精壯男子,正是那日和青竹對賭的幾人。


    五人走到青竹前方,然後分成兩組,左右走到平地的盡頭。


    五人剛站好,就聽到了鐵鏈崩斷的聲音。


    五匹駿馬恢複了自由,朝天嘶鳴,四蹄落下之時大地震顫。一番發泄之後,五馬眼中怒火噴湧,全部緊盯青竹。


    “要來了!”圍觀的村民心頭一緊。


    “準備!”青竹朝左右兩邊的男子們說了一句。


    青竹的一句話,也點燃了馬兒前衝的信號,它們後腿一蹬,電射而出,直衝青竹方向碾壓而來。


    就在它們即將越過幾個男子所站的位置時,幾個人從地上撿起一個繩頭,猛然用力,一根由無數細長篾絲編織而成的竹索被緊緊地繃直,橫亙在馬兒行經的前路上。


    “絆馬索!”徐守年驚唿,“好主意,以木屬性的篾絲來做絆馬索,虧這家夥也真想得出來。難怪修為盡喪也敢大放厥詞。”


    說來也神奇,就這麽一根算不上粗的竹索,僅靠五個普通人拉拽罷了,一匹真馬都不一定絆得倒,偏偏這奇異的駿馬虛影卻真的應聲倒下,還伴隨著重物倒地的聲響,更揚起了大片的塵土。


    五匹馬兒身形摔得飄散開來,一部分飄迴五座山峰,一部分直撲青竹,瞬間透體而入。


    “又是反噬!”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


    青竹如遭重擊,身形也是一個踉蹌,嘴角鮮血不斷溢出。


    江無眠和柳如風見狀已經失去冷靜的神情,全部往前湊了一些,若不是徐守年的氣機落在幾人身前阻攔,他們早就衝下山了。


    “寶地,就是勁兒大,哥幾個撤退吧,這招也就能用一次,再來就不靈了!”


    青竹一擦嘴角的鮮血,然後叫退了拉繩兒的幾位哥們兒。他們幾位早好幾天就遵照青竹的意思跑來埋好了這根篾絲。


    片刻之間,五座山峰之前,又再度凝聚出了五匹馬,與剛才的那五匹樣子一般無二,隻是氣息稍有虛浮。


    它們這次沒有再貿然前衝,反而原地不動開始蓄勢,聯合構縱,磅礴的氣勢已經壓得青竹青筋暴起,千斤的壓力覆蓋周身每一處,就連臉都漲紅了。在場的修行者被氣勢邊緣掃中,也被壓得內息都不順暢了,若不是那些村民退得遠,怕是就要昏厥了。


    所幸,持續時間不長,氣勢陡然收起。正當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這五馬之中最高大的一匹又衝了出來。


    那馬蹄就像是滂沱的雨點急速落下,那馬鼻喘息更是猶如數百個風箱拉動,馬鬃獵獵,撕破罡風,眨眼間已經到了青竹麵前。


    無盡的威壓再度爆發,排山倒海般席卷全場,吹得圍觀的人群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隻見,那馬兒人立而起,碩大的前蹄高高揚起,這碎天裂地的馬下踏,頃刻間就要落下。


    青竹更是被這份氣機鎖定,一時之間無法躲閃,唯一的動作隻能抬頭愣愣地看向頭頂那鋪天蓋地的馬蹄,心中還不由想起了自己的那個老夥計。


    圍觀者們對這一幕露出了截然不同表情,有痛心和不忍,也有期待和驚喜,但無一例外,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那體型差距懸殊的一人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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