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莊園中一眾將領大肆飲酒之際,殷空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城池最邊緣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邊緣。


    遠遠打量著那處小院,林黛兒不禁微微皺著眉頭。因為那裏一個人都沒有,作為一個軍中將領的住處,卻連一個衛兵都沒有,這說不通。


    卓安不自覺地泛著冷笑。向眾人解釋道:“他嫌別人太吵,所以住處通常都隻有他一個人!”


    眾人頓時微微挑眉,表情各異,有冷笑,有古怪。有譏嘲。


    這還真是自己作死!看來連老天都在幫他們!


    王踐生,這是朝廷勳貴王家的一名庶子。此刻他正在自己幽靜的小院中練著劍。隻見其身著藏青色緊身勁裝,腳上穿著高筒馬靴,手中泛著古銅色的三尺細劍正在不停舞動。


    他的發形挽得一絲不苟,眼神也極為銳利。矮小的身形卻有說不出的剛勁之色。隻比黑炭亮上兩分的皮膚致密無比,上麵甚至連一絲毛孔都看不到。


    再看他手中,雖是細劍,但單看去舞動時的身姿,以及劍身碰撞到院中青石時的威勢,便能明白,這把劍的份量極重,甚至於他的一舉一動都看起來更像是在使用重型兵器。


    嗡!劍身發出劇烈的唿嘯,勢若驚雷地向前方的青石斬去,眼睛上蒙著的黑布不能阻擋他洞察到前方的目標。手上的沉重感亦不能讓他的動作有絲毫的偏移。


    就在劍身臨石的刹那,他目標驟然一轉,手中劍鋒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向著另一方斬去。因為那裏,正有一柄月牙形的小短刀向他飛射而來。


    這是一柄暗器!


    即便對方速度夠快,但依舊無法傷到他。細劍與短刀在空中相撞的聲音驟然響起。


    王踐生一把扯掉眼睛上的黑布,眼神如同夜梟般轉頭向著飛刀射來的方向看過去。


    “誰?”


    對方並未隱藏身形,而是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不出意外,正是殷空等人。


    王踐生打量著一行人,目光最後落定在林黛兒身上,他的表情漸漸帶有幾分譏誚,幾分玩味。隨後略略仰起下巴,帶著些許蔑視地來迴移動著腳步。他不斷觀察著林黛兒整個人。語氣中帶著九分肯定之色道:“女人,而且還是被我玩殘的女人。”


    他的目光緊緊落定在林黛兒眼睛上的黑布,腳上步伐輕靈至極,猶如靈貓般輕輕移動,手上劍鋒輕輕比劃著,似乎就如同最好的獵人在欣賞著他即將到手的獵物一般。


    見對方頗感興趣的目光,林黛兒臉色一冷。“不好意思,這雙眼睛是我自己弄瞎的。”


    她的記憶似乎又迴到了那一刻。當行刑兵丁將她拖下去時,她知道自己的下場,於是義無反顧地拔出對方的匕首,刺向自己的眼睛。她到現在還記得,那名行刑小隊長暴怒的聲音。對方說:“以為這樣就能逃過刑罰了?瞎了又怎麽樣?給我照樣將她的眼珠子挖出來!”


    雖然最終還是沒有逃過那樣的命運,但林黛兒卻極力否認自己這雙眼睛是對方弄瞎的。似乎寄此於能夠保留最後的尊嚴。


    這段經曆就連殷空都沒有聽說過,此刻聽對方說起,他頓時有些失神。


    王踐卻似乎被林黛兒的言語喚起了記憶,一臉恍然之色。“原來是你。”一絲一縷的審視著林黛兒那成熟中透著高冷的麵龐,他不由讚歎道:“還真是個美人兒,真是可惜了。”


    見殷空有些失神地看著自己等人,楠茯似乎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對不起,我們沒有黛兒姐那樣的勇氣。”


    殷空頓時有些惱怒。“這叫什麽勇氣?!”


    與此同時,卓安已經上前兩步大吼道:“跟這樣的人沒有什麽可說的,想讓他幡然醒悟,唯有刀斧加身!”


    迴應他話的,是小九的一記飛刀。


    王踐生隨手捏住對方射過來的飛刀,臉上止不住地冷笑。“什麽阿貓阿狗,也敢來找我的麻煩!”


    阿文一言不發便捏著重拳搶攻上去。王踐生輕易震退他,雙臂一震。嗡!他的全身穴竅猶如星光般亮起。一處,兩處,十處,二十處,一百處,兩百處!最後整整三千一百四十五處穴竅不停閃爍,其中又有十九處格外明顯!那是天門境必須打通的大穴!


    對方猛然握拳,緊緊捏住劍柄,與此同時,他周身的星光漸漸黯淡下去,海量的元氣隱入他的身體中。


    下一刻,已是兇猛的一劍斬了過來。另一邊的幾人幾乎是齊齊迎上。眼見幾人交手,林黛兒眼神微微觀察,便發現了破綻,趁著王踐生不備,她立即向其後心攻去。麵對這近乎偷襲的一擊。王踐生仍舊閃了過去。


    這是一個警覺性非常高的人,常年的廝殺讓他對於危險的嗅覺高到一個可怕的地步,即便以林黛兒高出他一線的修為,仍舊沒辦法在偷襲之下傷到他。


    見幾人漸漸合圍過來,王踐生警惕地移動著腳步,最後發現實在沒辦法避開幾人的合圍之勢,他所幸站在原地閉上眼睛,並係上黑布,任由幾人將他圍在中央。


    這是他的應對之法。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眼睛會欺騙你,但感覺不會。在這麽多人的圍攻下,他不保證能安危無恙。他極力發揮自己靈動的五感,去感受幾人的存在。漸漸的,幾人形象逐漸在他腦海中清晰,他知道,這是意識離體的開端,隻要再近一步,便是神啟境那全方位的感知能力!


    但他很明顯做不到這一步,幾人呈環形遊走在他身周,王踐生就一動不動。因為這種時候,誰先動手,就意味著誰有可能先一步露出破綻,反而被對手加以利用,將自己陷入死地。


    對峙半響,卓安這邊幾人卻是齊齊動手。因為他們不可能無限期將時間拖延下去。他們必須要速戰速決!


    很明顯,這樣強行動手的攻擊是不可能傷到王踐生的,數人的兵刃齊齊架在一起。


    他的招式老辣而狠厲,不停撥開一行人的強攻。當當當當!清脆的兵刃碰撞響個不停。


    殷空根本沒辦法看清一行人的招式。隻能看到場中人影連連閃爍。王踐生一招又一招,防守之餘,也在找機會試圖還擊。


    林黛兒卻是越攻越疾,招招進逼,打得他不停後退,最後徹底超出眾人一個身位,成了單對單的態勢。直至讓他毫無還手之力。暮然之間,林黛兒手中短劍再度向他襲來。他及力躲閃,卻根本做不到!耳中的風聲,以及意識海中的形象,無一不說明這一擊的威脅性!他的肌肉極力緊繃,卻無法為他贏取任何勝機!


    下一刻,短劍已經在他胳膊上添了一道傷痕。他一臉惱怒地扯掉眼睛上黑布。


    林黛兒停下動作,淡淡道:“你不適合練盲劍。”


    王踐生絲毫沒有迴話的意思,隻是眼神微微傾斜,他看的是院子邊緣,那裏是兵器架,這座院子已經被他改造成了演武場,院子邊緣擺滿了各色兵器。


    他未作絲毫遲疑便向兵器架奔去。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已經隨手取過旁邊巨大圓盾,另一隻手伸手一抖便抓過架上巨大戰戟勾住劍柄用力一擲。看似輕靈的細劍猶如一柄迴旋鏢般向眾人唿嘯而來。


    眾人剛閃過,對方已經主動進攻而來。看似矮小的他,此刻卻似乎發出凜凜聲威。與他身形及不相符的巨大戰戟被他舞得虎虎生風,迫得眾人連連後退。


    卓安等幾人想要還擊,但對方矮小的身形卻完全藏在了巨大圓盾之後。那柄細劍猶如最陰冷的毒蛇不時從眾人身周唿嘯而過。


    又是些許,對方勾住唿嘯而來的細劍,再次擲出,卓安抓住機會,搶攻上去。一記重拳,一記劈斬卻皆被對方巨盾擋下。


    對方手中戰戟有刹那的鬆開,大吼著空出手來迴身便是一記重拳。卓安絲毫不怯迴以拳擊。但他的修為很明顯不及對方。這一擊對拳之下,他臂骨一陣卡卡作響,腳下更是連連後退,青石地麵如豆腐般寸寸粉碎。


    王踐生卻再度撈住戰戟。


    卓安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他的嘴角卻不自覺地溢出一絲血跡。為了幫他,阿文就在同一時間向王踐生攻去。對上的,卻是一記盾擊。


    阿文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修為更比不上對方,直被這一擊盾擊撞得雙眼發黑。


    旁邊小九剛扶住他,耳邊卻是傳來一陣唿嘯。


    “小心!”白鴿驚唿出聲。


    就在白鴿出聲的同一時間,林黛兒出手了。她舉擊,挑擊。便將那道危險化為無形。


    小九轉頭看過去,這才看清原來剛才是王踐生的細劍從他身後飛來,受到林黛兒的幹擾,細劍偏了軌跡,他與阿文才能幸免於難。


    幾人冷靜下來,再度將王踐生隱隱半圍在中央。王踐生呈弓步站在院中央,巨大的圓盾遮住了他的全部身體,隻從上方露出一雙淩厲的眼睛。他的另一隻手舉著戰戟搖晃個不停。


    那柄細劍在他戟刃勾拽之下如同風車般不停唿嘯,旋轉。


    他的動作,看起來更像是在使用套馬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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