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剛剛落下,一道身影已經看似隨意地一步步踏空而來走到他麵前。他剛一站起身,對上的,卻是一隻纖纖玉手。這樣一隻看似皎潔地玉手卻直接穿進他的腦海,似乎抓出了什麽東西,隨手一捏。那團形似火苗的東西便化為飛灰。那大漢也緊接著仰麵倒下。


    來人眼神隨意地瞟過在場幾人。隨意撣了撣手,便背負上雙手,一步步踏天離去。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數個唿吸之間。待眾人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徹底沒了身影。


    殷空看著有若天塹的峽穀,連張幾次嘴,最後卻什麽都沒能說出口。沉寂片刻,也許是迴過神來,總算能說出完整的話。“她是什麽人?”


    見他看的方向,卓安有些驚魂未定,但又不免帶著幾分調笑之色道:“她就是你說的要做駙馬的那位。”


    殷空被對方這番話震驚得有些沒迴過神來。自己說要做駙馬的那位?在腦海中思索一番,他總算想起。當初一行人從北雲東部逃往西部時,曾有一行人來追擊,其中便包括夏國的一位公主。他就曾戲言說要當對方的駙馬。


    隻不過他當時修為低微,對方從空中飛過,速度太快,而且距離太遠,他連人都沒看清。而卓安不一樣。即便隻是驚鴻一瞥,也依舊記住了對方的麵容。


    掃空咂巴咂巴嘴。他沒想到當初的一番戲言會在這裏遇到正主。而且還會追殺什麽人,追到這裏來了。這麽說,那位朝廷公主正在清剿魔道人士了?


    也不知道那位朝廷的公主是沒有認出他們,或者說是認出了他們,卻沒把他們當迴事,根本不屑於對他們動手。畢竟以對方的修為已經是到了靠氣機感應旁人的地步,根本用不著看到臉。


    眾人實在沒有想到,都快要到達目的地了,卻會遇上這一出。幸好隻是有驚無險。前方,他們的目標已是在望!


    ......


    略顯陰暗的房中,一行人正聚在一起商量著。


    贗城,這是一座小城,位於雪龍山邊界。


    如今一行人就正身處贗城之內。


    卓安拿出他最近打探到的消息向眾人一一分析。


    “他們最近好像在裏麵審問著什麽人。”


    殷空循著對方目光,將視線轉向那座莊園。從他們的位置看過去,隻能模模糊糊看到那處莊園大門前的景象,至於裏麵發生了什麽,一概不知。


    殷空一臉若有所思地偏著頭,實則,他的意識早已經離體而去。他能聽到莊園中人的部分談話,但這些人限於身份問題,知道得不多。他們隻知道那些黑龍軍的將領曾在這裏審問過犯人,而人犯具體是誰,他們也不知道,而且人也早在日前便押走了。


    僅僅是片刻的商議,幾人便決定下來,他們先去找王踐生!


    因為這座莊園的防守太嚴密,時常都會有修為高強之人進進出出。短短片刻,他們便數到了不下五位的天門境。


    “這裏已經成了他們黑龍軍的臨時辦事處!”林黛兒如此說道。


    一行人知道,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進去找人有些不太現實,王踐生是他們唯一已經知的一個獨身在外的人,也是最好對付的人。


    不為其它,因為對方修為最低!


    ......


    就在同一時間,平府中。


    黎敬宣微微佝僂著身子踏著細碎的腳步沿著青石路麵,一步步向外而去,這是出府的路。


    他之所以佝僂著身子,並非是因為他疲倦亦或是什麽的,而僅僅是想表達自己的恭謹之意。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住在平府別院中養傷,那裏是平府的待客居室。如今傷好了,他也準備離開,順帶著完成他那位主人交給他的任務。


    他就這樣如同個下人般,小心翼翼地踏著細碎的步伐,正當他當到府門不遠時,迎麵卻撞見二人走進來。


    那領頭一人身穿金衣,身高體闊,麵相俊逸的同時又透著幾分大氣威嚴,眉心一縷金線不停閃爍,似乎其中在醞釀著莫大威勢,這是卓別商!


    當初殷空曾在鹿羽城見過一麵。


    黎敬宣認識他,他也認識黎敬宣。


    而後方還跟著一名形容邋遢的老者,對方一邊走,一邊不經意地舉著酒葫飲著。似乎對周圍一切都不在意。他的目光一直未去看任何東西,隻眷戀於自己的酒葫之上。


    就連黎敬宣錯身而過,他都隻作不見。卓別商也就罷了,他們之間不對付,對方假裝沒看見他很正常,可後麵那人看起來陌生,卻也是這態度,要麽是他哪裏得罪過對方,要麽就是真的什麽都不在意。


    認識他的人便能明白,此人正是宏昊!


    雙方間還未離遠,黎敬宣卻下意識停住腳步,迴頭看去。肉眼觀察之下什麽都看不見。但仔細感應之下就會發現,卓別商所過之處,似乎元氣都在跟著沸騰,所有塵埃紛紛被震為虛無。隻要他能做到塵不臨身,便離點燃生命火種不遠了。


    黎敬宣不自禁地皺著眉頭。


    此人修為是真的高!包括宏昊。


    這二人皆是神啟境的存在。他們同屬落天司的人。


    二人走遠後,即將見到那位名聲遠揚之人之時,進去前,宏昊依舊是那樣一副不經意地語氣道:“你們談,我隻作旁聽。”


    二人相繼走入小院,許久許久之後才複又出來,他們進去究竟談了什麽,不得為外人所知。但卓別商的麵色卻似乎陰沉了幾分。


    宏昊從始至終便是那副不鹹不淡地語氣。“走吧,也該我們上場了。”他隨意一收酒葫,語氣中有說不出的淡然。


    ......


    劉園中,施侯正在與一眾將領慶賀。


    “來來來!幹!哈哈哈!”


    他連連舉起酒盞向眾人敬酒,眾人也在不斷向他敬著,似乎折冷香的伏法讓一行人極為開心。


    眾人齊齊飲盡,有將領卻是打開了話匣子。他們有說到這些年的征戰,有說到他們審問的那些要犯,也有提到他們曾經獲得的某個至寶。


    但暮然之間,卻有人發現一個問題。


    “王不舉呢?”


    眾人一看,似乎確實沒看到他口中那人。


    緊接著便有人迴答了他的問題。“嗨,那家夥這幾天一直躲在他那裏練劍呢。就連上次人犯受審的時候都沒看到他。還有,你可別讓他聽到你這麽叫他,不然他會跟你拚命的!”


    也許是那人的話勾起了眾人的笑點,一群人調笑個不停。至於他們調笑的對象,自然便是那位名為“王不舉”的人。


    “要我說,他們王家有什麽了不起?!區區庶子,便敢來咱們軍中作威作福!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對!有什麽了不起!聽說那個姓王的以前是賤妾所出,他的老爹給他起名為王賤生,意為他是賤人所生,誰知道他還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叫什麽踐生?啊?我呸!”


    賤與踐,一字之別,意義卻截然不同。


    “別,你可別這麽說,他這名字可不是沒改錯麽?他確實踐行了自己生命的意義。他老爹可不就是他殺的麽?啊?哈哈哈哈!”


    “可不是麽?這就是一個人渣!連自己老爹都殺,不然你們以為王家為什麽會把他發配到咱們軍中?”


    此人不提還好,一提,一眾人卻徹底炸鍋了。


    “發配?特娘希皮的!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天理?!咱們一輩子呆的地方,咱們用命去拚的東西,就是別人的發配地?”


    見那人一臉怨怒地站起身來大吼個不停。眾人紛紛嘲笑不止。說什麽的都有,最後弄得他一通臉紅不止。


    聽著一眾人顛三倒四的談話,施侯含笑慢條斯理地飲著酒。明明剛才他才是最活躍的一個,但此刻聽眾人談到王踐生,他卻徹底安靜下來,似乎一眾人的談話都與他無關。


    眾人的談話還在繼續。


    “那個家夥聽說他從小就受到他老爹毒打,從小時候起,這裏就打壞了。”


    眾人見他連連比劃著自己下半身,便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那人又接著道:“你們是不知道,從那時候起,他就特別恨女人,一見到女人,非打即罵,再要不然,就是把別人扒光了吊起來折磨,總之那叫一個恨!這些年來,一直以折磨女人為樂,也不知道弄殘了多少個!”


    眾人的笑聲更為暢快了幾分。有人接聲道:“我看他是嫉妒吧?看著自己家裏那些個紈絝大少都能左擁右抱,他卻不能人事,心裏不舒坦是自然的。”


    他的話聽起來是為王踐生分解,然而剛說完,卻是不自覺地哈哈大笑起來。明顯有說不出的惡毒之意。眾人聽出了他話音中的怪味,也跟著笑個不停。


    又有人接聲道:“這些年他一直在勤修苦煉,想要早日點燃命火,好恢複他的殘缺身。估計也是這樣,這次聚會他才沒來吧。”


    相比於王踐生沒有到來的理由,有人更在意他的前半段話。“想得美!老子咒他一輩子都這樣!”


    眾人有人默然,似乎不太敢接話,有人卻似乎很暢快,與先前那人連連咒罵個不停。聽著眾人罵聲,有人擔心道:“可他已經好幾天沒出現過了,會不會出了什麽事?咱們要不要去看看他?”


    聽那人提議,罵得最開心的幾人紛紛阻攔。“去去去,看他做什麽?要看你自己去看。咱們樂嗬咱們的,他要死了,咱們高興還來不及,你替他擔心個什麽勁?”


    “可不是!這家夥仗著是王家人,成天對咱們吆五喝六!咱們早看他不順眼,他要是被什麽反賊做掉了,咱們高興還來不及!來來來,喝喝喝,別管這些糟心事!”


    見一眾人連喝個不停,施侯侯微微皺眉。“差不多就行了!”


    聽他勸阻,那人卻不以為意地擺著手。“哎?如今附近一帶的反賊已經清剿完畢,有誰還敢來找咱們麻煩?來來來,喝喝喝,要喝就喝個痛快!”


    施侯微微一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卻是便含笑湊到近前,與一眾將領喝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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