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沒有替人挖墳的喜好,所以,你之所向還是另求它人的好。”


    對於許蓮台的拒絕,易雲笙也沒有過多的失望,也許這本是他意料內的事兒。


    他慢慢閉上好看的眼瞼,靜靜的倚在那裏,仿佛靜待死亡。


    許蓮台望著易雲笙那張全無求生意誌的臉,唇角微撇。


    其實他現在死或不死跟她關係不大,救或不救也隻在一念之間。


    如果不救無非浪費一顆百還丹,衛芸那裏也不過些許麻煩……


    可院子裏的八卦陣憑自己是出不去的,若來救她的人也同樣進不了,她豈不是要困死在此?


    如果救的話,勢必還要繼續投入下去……


    她有些無語的重新取下頭上的玉釵,將裏麵的百還丹一股腦的全部倒了出來,除去給他服下的那顆,還剩下七粒。


    她咬著牙捏著其一粒放了迴去,望著手心裏的那六顆丸子,想了想又放迴去一粒。


    看他現在的模樣多吃一顆少吃一顆應該區別不大,可自己就不同了,若真遇到險境,多一顆還是有多一顆的保證的。


    “你先別急著死,有個問題尚需你解惑。”


    許蓮台不耐煩的踢了踢他的腿,易雲笙隻能重新睜開眼,有些無奈的望著她。


    “我想著你這些年做暗樁想必也賺了不少銀子吧?報個數來,我要知道。”


    她將這番話說的十分理所應當,沒有半分羞怯之意。


    易雲笙聞言微微一愣,他不知是因為自己中毒已深的關係,還是他眼前之人原就是個思維跳脫的,他總覺得自己跟不上對方的思路。


    但還是老老實實交代了,“是賺了一些銀子……咳咳……不過大都已經捐給善堂,用來養活那些流離失所的孩子……餘下的……餘下的……都用來置辦這處小院了……夫人問這些是……”


    許蓮台失望的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繼續說下去。


    就這荒郊野地的院落能值幾兩銀子,有跟沒有也沒什麽區別。


    她將手展開伸到麵前,瑩白的掌心裏躺著五顆圓滾滾的藥丸子,“這是百還丹,雖不能解毒卻能暫且壓製你體內的毒用來續命,一顆收你十兩金也不算貴,對吧?”


    做生意嘛,就要先將價錢放到明麵。


    “你先前已經吃過一顆想必知道了它的妙處。方才那顆試吃的就不算你金子了,這五顆,你一並服下去吧,統共五十兩金,若能活下去記得還我。”


    “夫人……”易雲笙張嘴想說什麽,卻是剛張開口就讓對方捏住下顎,強行將那五顆丸子塞到嘴裏。


    ……


    這算是強買強賣吧?


    許蓮台卻未管他是何意願,看了一眼他胳膊上的傷口,見血跡已經漸漸由黑轉紅,撕了幾塊布條胡亂的為他纏了幾圈,權當包紮止血,末了從櫃中拖出一床棉被扔在他身上。


    “成了。”她拍拍手,衝著他道,“現在我也算是你的債主了,沒還上金子之前,你這條命就是我的。我平生最討厭做賠本的買賣,你可千萬記得努力活下去。”


    說完施施然的去了那間幹淨的廂房,這一夜折騰,情緒多有起伏,又是奔波又是淋雨,體力早就耗盡,幾乎倒頭就睡了過去。


    程府,書房內室。


    程硯卿已醒,孟太醫也已為他細細診治過了。


    身子沒什麽大恙,那枚銀針雖是穿體而過,但卻是僥幸無毒,最多不過疼上幾日方能見好。


    腹部的疼意仍舊難忍,他此時更是痛的額間冒汗。


    但程大人不顧程前的阻攔,仍舊一臉苦笑的從床上坐起來。


    這便是她給自己的教訓吧,那刀割在她脖子上的痛,也叫自己體會一番。


    “追出去的府衛可曾迴來複命?”


    他目光沉沉的望著窗外的夏景,突然轉頭衝著程前問了一句。


    “一炷香前已經迴來一人複命,說是追至鳳鳴山處便失了蹤跡,大人不必擔心,屬下已經悄悄知會了趙崇大人,有金吾衛的人從中協助,想必尋迴夫人必定事半功倍。”


    繞是他這樣寬慰,程 硯卿卻不敢過份樂觀,殺手無情,他又怎麽敢信她會安然無恙的等著被尋迴來。


    他按著腹部難忍的疼痛,吩咐程前為他更了衣。


    “我必須親自去將她接迴來。”


    他有預感,若他不快速趕過去將人重新追迴,就算那殺手一時心軟放過她,可憑她如今的心計脾性,今日極有可能是兩人見的最後一麵。


    程硯卿後悔了,十分的後悔。


    他不該由著性子拿她當從前那人對待,除卻共用一張臉之外,她們分明每一處都不同……


    “父親,府中可是出了什麽事麽?”


    程硯卿一路往外疾行,此時天還未亮,不想程泓若已經守在書房外的候著,見他出來麵帶疑惑的問道。


    程大人微微頓下,望著他沉默一瞬,望著兒子同她極為相似的眼睛,終於還是沒有隱瞞他,“你母親昨夜被歹人擄走了,你在家裏好好守著妹妹務動,父親這就將她接迴府中。”


    程泓若聞言眉峰擰了起來,一張小臉顯得更嚴肅古板,若許蓮台在定又要笑他老成。


    她……怎麽會被擄走了?程 泓若心中有許多疑慮,但見父親行色匆忙,知道不好耽擱。


    “那……母親那裏可有危險?”小少年一路追著父親趕往馬圈,終於還是隻將心中的隱憂說了出來。


    “父親也不知道……”程硯卿知道兒子早熟,也並未說一些修飾的話來搪塞他。


    “那父親會拚盡全力將她救迴來麽?”程泓若換了一種問法。


    “會。”這一次程硯卿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程泓若安下心來,往後退了退,看著父親利落的翻身上馬。


    “請一定要父親注意安全!”那匹馬奔出去之前,小少年急急的喊了一聲,程硯卿略略迴道,卻什麽都沒說。


    ……


    慈悲非常後悔自己一時大意就這樣將主子置於如此險境,她應該寸步不離的守著的,可看著聽禪身上的刀傷也說不出責備的話。


    主子被擄,她們二人雖是心急如焚,卻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不留神便為主子惹下禍端。


    不過慈悲已經將探得的主子所在位置,第一時間傳信於李恪手中,隻希望掌事能夠將主子安然無恙的帶迴來,隻要主子無事兒,屆時對她二人是殺是罰,也都認下。


    李恪睡至一半,便收到了慈悲的飛鴿傳信,拆開一看,眉頭擰成個川字,眼底的波瀾洶湧的似要將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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