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平安本名並不叫易平安,也並非晉朝人,隻不過自小便被父母賣了過來,在人販子手裏幾經流離,最後叫人買去培養作了暗樁。


    四年前他實在受不住原組織裏的嚴苛高壓,轉而逃出來隱姓埋名入了青玉閣門下。


    青玉閣不同於尋常的暗樁組織,這裏的經營模式更像是個商行。


    有人專門拉攏生意,有人負責去打探消息,有人去身體力行的實行。


    一眾暗樁可根據自己的能力還有閣裏權威能力榜上的排名主動或被動的選擇自己心儀的那一樁生意,雇主的酬金以完成度好壞為標準,可以得四到六成不等。


    易平安能力毋庸置疑,一直穩居青玉閣內榜的前三的位置。


    不過此次的任務卻不是按照往常的慣例,由他自己選的,而是由閣裏的大管家親自指給他的,所說雇主是位極重要的人,這件事也要當成極重要的事去辦,要萬無一失。


    他沒想到,他竟然有機會見這位連大總管都極看中的雇主。


    出於好奇易平安抬頭掃了一眼,但也隻掃了一眼,就不敢再抬頭看。


    他二十餘年的人生裏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女人,尤其這個好看的女人此時還注視著他。


    他們做暗樁的最要緊的是就是不能引人注目,所以他現在這副扔到人堆裏撿不出來的平凡模樣很是合適。卻很難引起任何一個女人的關注。


    比如他前幾日帶迴槐花胡同的衛芸,他在三米之內跟了她一路,若不是主動現身說話,就算跟著她走上一天也不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易平安覺得臉上一陣一陣的熱氣侵襲,若不是臉上的人皮麵具擋著,必定露了相。


    “你耳朵紅了,為什麽?”


    許蓮台望著堂下站著的平凡小夥模樣的暗樁,一臉戲謔的問道。


    除卻身量高了些,他這打扮堪稱像模像樣,任誰看了不覺得他是個跑堂夥計呢。


    易平安沒想到這宰輔夫人竟然這般直白。


    一時有些懊惱,可他如何平複,耳尖的顏色也不肯輕易消退,隻是失策。


    叫雇主看到他這一麵,不知道對方是否會就此認為他業務不精。


    “迴夫人,大概是小的方才路趕得急了些,原是想著盡快將您為程小姐定製好的衣裳早一點送過來,不免步子快了幾分。故而失態了,請夫人勿怪。”


    易平安雖是心裏著緊,卻迴的不慌不忙,暗樁的素養時刻不曾丟掉。


    許蓮台一笑 ,她不過是一時促狹調侃一句罷了。


    “如此,那就說正事兒。”


    “迴夫人,衛芸此人已在小的掌控之中,一舉一動自有人隨身監視,隻等夫人下一步指示。”


    “你是從何處將人尋到的?”


    許蓮台知道,衛芸從江南到京都一直隨著李恪一行,若易平安就這麽將她從李恪身邊帶離,勢必會引起李恪的疑心。


    “夫人放心,小的是在街上尋到衛姑娘的,小的見她隨身攜帶著包袱細軟,便猜測她一時未尋到落腳的地方,就以此為借口將人留在了槐花胡同。”


    許蓮台聞言略略思索片刻,瞧這樣子,衛芸像是從李恪身邊離開了。


    以李恪行事之謹慎為什麽會輕易放她離開?


    難道不怕她出去壞事兒麽?她想了片刻也未分明,又示意易平安繼續道。


    “小的將衛姑娘帶迴槐花胡同後,就發現周圍多了一些盯梢的尾巴,仔細一查方知那些人皆是官府的暗樁。”


    “官府?”許蓮台並不意外,憑衛芸的身份那些人要抓她是必然的,但隻盯梢不抓人就有些奇怪了。


    “可查出是誰手下的人?”


    “金吾衛指揮使趙崇,小的還探出一事不知道當不當講……”


    易平安略一猶豫,又開口請示道。


    “直說便是。”


    “小的查到程大人似乎對趙指揮使有知遇之恩……”


    易平安並不將話說透,隻是略略一點。


    畢竟是人家夫妻二人的事,他也不好多言。是非曲直由當事人自行判定。


    許蓮台自然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趙崇為什麽會對衛芸上心?多半是得了程硯卿的令。


    她這樣想自然是有據可依,便是之前在京郊遇到的那場劫殺,就是出自衛家人之手。


    程硯卿想要抓住衛芸簡直名正言順,可圍而不捉卻叫她看不懂了。


    難不成這後麵還有別的什麽她瞧不見的成算不成?


    “他們願意盯就讓他們盯著,你隻需記住一點就是,人可以活在槐花胡同,卻不能活著落入旁人手中。”


    “夫人請放心,小的一定安排妥當,隻要有小的一口氣在,就不會叫夫人失望。”


    許蓮台淡笑,她倒是聽過有暗樁為了完成任務博上命的,隻不過眼前這人又有些可惜。


    畢竟是青玉閣的頭牌啊,活好,效率高,能賺錢,用他換一個衛芸不值。


    易平安見她但笑不語,摸不清她是何想法,略一思量又從懷中掏出一個信箋。


    “這是大總管托小的帶給夫人的,請夫人過目。”


    慈悲上前取過信箋,撕開封泥,取出一頁薄紙,方才遞到許蓮台手中。


    這便是她叫探子查的十年前衛、李兩家的滅門慘案的種種。


    她展開信輕輕一掃,半晌哼笑一聲。


    怪道反常呢,原來是指腹為婚的小青梅。


    她不知道李恪對衛芸是何種心情,但李恪一定是知道李家滅門完全事出無妄,不過受了衛家牽連,所以,他才沒有繼續留衛芸在什麽。


    但,也沒有殺了她,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總歸不能是對她用情至深吧?


    十歲的小屁孩知道什麽是感情麽?就算李恪當年早熟好了,但這麽多年過去,兩人又扯出一道滅門之禍,這是一道天塹立在兩人之間,續前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將人放了未免有些太過草率。


    顯然,弊大於利。


    這絕不是李恪平日裏殺伐決斷的行事作風。


    許蓮台這會兒沒心思琢磨他究竟為什麽反常,但她必須及時止損。


    區區一個衛芸,犯不上為她搭那麽多人。


    勞民傷財,不值。


    不如,一了百了。


    她彎了彎唇角,勾出一抹魅惑人心的微笑,輕聲道,


    “她的命不如你的重要,去把她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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