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從莊子裏醒來時,因著前車之鑒,許蓮台繼續躺在床上挺了兩天屍。


    這一迴她醒的要早些,醒來便聽見浴香在她床前念叨,原來來此尚不過三日。


    她並沒讓浴香知道她已經恢複了知覺,當務之急,得先尋個法子解了眼前的困境。


    糟糕的情況讓她不敢輕舉妄動,不提浴香這個豬隊友,就說程硯卿派來的心腹,不定一日進來查探幾迴,便是浴香不主動提及,怕也瞞不過幾時。


    許蓮台躺在床上麵無表情的撫著脖子,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此時必定觸目驚心。


    於是,她在床上仔細的思慮了兩日,到了次日清晨,身體的饑餓也不允許她繼續裝下去了。


    她可以悄悄的去解決內急的問題,但一個清醒的人實在是禁不住幾頓不吃,此時的許蓮台幾乎已經餓的前胸貼了後背。


    沒辦法,她隻能挑了浴香進來瞧她的空檔,很是“恰巧”的醒了過來。


    浴香見她醒了自然又是喜極而泣。


    這迴許蓮台學了個乖,第一時間就仔細叮囑她先不要跟莊子外頭盯梢的程府衛迴話。借口說自己有話需得叫他帶迴府裏,但自己畢竟是一府主母,剛醒來形象不大好,等用過飯,稍做收拾再叫人進來迴話。


    浴香不疑有他,傻乎乎的去了廚下取了吃食。


    等許蓮台用過飯,勉強有了精神,找了件能遮住頸上淤痕的衣裳,這會也顧不上那衣裳的顏色如何豔麗了。


    照例叫浴香扶著去了莊子裏的花園,等滿園荒蕪再度映入眼簾,心中謀劃了許久的計策終於可以借機發出來了。


    “莊子裏的下人竟是沒個能做事兒,好好的園子給霍霍成這樣。”


    “今兒天氣好,倒是宜管家。去把人都給叫過來,也叫夫人我開開眼,都是哪些個偷奸耍滑的貨色,敢這般掃我的興。”


    許蓮台端著一副主母的氣度,麵色十分不悅。


    “可是……夫人,您到底是過來……而且這莊子裏管事的可是老太太那房裏的家生子,您眼下這處境還是別得罪……”


    浴香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勸了兩句。


    婢子是個好婢子,就是膽子小點,話還多。


    辦點事兒這麽瞻前顧後,能成什麽事兒?


    許蓮台不善的掃了她一眼,“那就先把程府衛請過來吧,到底是大人跟前得力的人,多少有些威望。”


    “這……不合適吧……”浴香有些猶豫,程府衛到底是大人的心腹,夫人眼下隻能算個帶罪之身,照理說巴結還來不及,焉能指使起來?


    許蓮能見她這副猶豫的模樣,麵色一沉,拿手一點,成功將人嚇得噤了聲。


    “你要記得,不管是老太太房裏的家生子,還是大人跟前的紅人,隻要我這個程府主母當的一日,那他們在我麵前便是一日的下人。


    我即在這裏了,還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糊弄,泥捏的人也該有三分性! 叫你去就去,往後話再敢讓我吩咐二遍,第一個拿你開刀。”


    浴香嚇的脖子一縮,喏喏的小跑著叫人去了,一麵跑一麵委屈的直嘀咕,但凡您早在管家上上點心,也不能慣出來這些個偷奸耍滑的。


    程府衛來的快,許蓮台在那荒涼的園子裏隻逛了小半圈,就見人疾步來到跟前。


    想是急著探個虛實,畢竟誰能想到,一腳邁進閻王殿的人,過了幾日竟然活蹦亂跳的逛起了園子。


    “卑職程前,給夫人請安。”


    來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身黑色短打,相貌不差,人也沉穩。


    甭管她從前作的什麽行徑,此時他這個安請的也算是不亢不卑的恭敬,到底是程大人的心腹,絕不是普通三寸丁兒的浮浪色可比。


    “程府衛免禮,叫你過來也不是為了旁的,我既好了,想必你一會子要迴京都迴話。若是方便,就替我同大人帶幾句話。”


    許蓮台撫了撫手中的折下的修竹,粉麵含笑,端得是和氣有禮。


    “夫人客氣,您有話隻管吩咐便是,奴才一定將話一字不錯的帶到。”


    程前極少見這位處事無度的當家主母,對於她的一知半解,多半源於替大人分憂,掩下她做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時的觀感。


    隻知道大人同她的感情並不好,當然夫人行事也當真荒唐。


    他雖是個極其護主的人,但眼前的人隻要一日是自己家大人的妻室,不管她做了何事兒,也依舊是自己的女主人,該有的體麵跟恭敬他絕不逾越半分。


    許蓮台很滿意他的態度,說話間,莊子裏的仆人也三三兩兩的湊齊了數。


    攏共五六個人,個個沒精打采,死氣沉沉的模樣叫人瞧了心煩。


    “不急,程府衛先隨我一道將這莊子裏的章程捋個清明。”


    言畢,隻留程前一頭霧水的立在原地,她從從容容的走到那些下人麵前的坐下,這迴浴香還算有眼色,知道給她搬了椅子沏了茶。


    程前雖不解,但仍舊依言立在許蓮台身後。


    “管事的出來迴話。”她聲音不大不小,說完揭開茶蓋瞥了眼杯子裏的茶色,又一臉嫌棄的將杯蓋扔了迴去。


    從前她坐擁萬貫家財,吃穿用度皆屬上乘,這碗浴香從後廚收羅來的陳茶焉能入口。


    這一聲脆響落在眾人心裏,皆是一震。


    剛要開口的管事,又掂量了掂量,“小的劉天兒見過夫人。”


    “你是劉媽媽的兒子?”


    “迴夫人,正是家母。”


    許蓮台手裏握著那一截的修竹,一問一答間,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拿它敲擊著椅背,每一下都像是一根弦,上在劉管事兒的心裏。


    “劉媽媽在老夫人身旁侍候三十餘載,尚算用心,也算是替我跟大人分了憂,該賞。”


    劉天兒一聽心裏的弦往下放一放,禁不住喜上眉梢,再開口話也飄了起來,“夫人客氣,是老夫人厚待,能在老夫人跟前兒侍候,是家母的榮幸,也是小人的榮幸。”


    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許蓮台有些沒趣的看著眼前的蠢貨,“侍候人的本事錯不了,不過這教子的本事未免有些不入流。”


    “夫人,您這是何意,家母雖是一介奴婢,可畢竟在老夫人麵前侍候多年,您怎可這般侮辱於她?”


    許蓮台因何來此靜養,劉天兒雖不知內情,但多少也耳聞過她這個正頭夫人並不得程大人青眼,這一行自然是發配了,不然何以半夜來此,身邊統共隻隨侍一人?


    在這處莊子裏,他可謂是仗足了老夫人的勢,作威作福了許多時候。因此,不免輕看幾分這位在他眼中失勢的女主人。


    “我來此許多時日,這園子倒是荒涼依舊。你這刁奴也算刁在了明麵上,連麵子上的功夫都不屑於做給我看,這般不把我這個女主人放在眼裏,你母親就是這般教的你為奴本份?”許蓮台聲音不高,卻隱有厲色。


    饒是劉天兒一直也慌了幾分神,不自覺的雙膝一軟,伏跪在地,“夫人冤枉,實在是莊子裏的活計多不勝數,卻隻有寥寥幾人,難免有疏漏之處……”


    “劉管事兒先不急著分辯,我也想瞧瞧一處閑莊有多少活計五六個人都不能周全。不如就一個一個的說吧,從……你開始。”她拎著半截竹子隨意的指向站在最後麵的黑瘦小廝。


    那小廝一直兩股站站的低頭擦汗,並不知許蓮台指的人正是他。


    浴香一個箭步過去,將人一腳踢到許蓮台麵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救命,重生後夫君天天都想弄死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樓西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樓西風並收藏救命,重生後夫君天天都想弄死我最新章節